第13章 发酵
假期就像过眼云烟，两天时间转眼就过了。又回到了上课、听写默写、试卷的日子。
虽然枯燥，但江未已很喜欢这样古井无波的生活，一切循序渐进、安适如常。
第一天上课第一节课就默写了两篇古文，紧接着是文章的学习，听的人昏昏欲睡。
“有些人现在不好好听，等到考试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就后悔了……你们现在还剩多少时间自己看后面板报了吗？”语文老师讲课间隙又开了批斗大会，“没事的时候好好看看时间，你们还剩多久，明年就要高考了，现在不努力，到时候后悔的还是你自己。未来在你们自己手里……”
江未已听得眼皮直打架，歪着头看向窗外。
金秋十月，金风送爽，气温已经没有那么高。过不了多久应该就可以穿外套了。
窗外一只鸟飞到树梢，停在枝丫上，小脑袋东张西望。
江未已看入了迷，甚至没听到语文老师叫了他名字。
薛语第三次推了他一把，江未已才分了神给她：“干嘛？”
薛语抬了抬下巴，江未已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语文老师一脸阴郁地站在讲台上，江未已眉心狠狠一跳，一骨碌站了起来。
班里响起低低的笑声。
“江未已，现在放弃是不是还太早了，”语文老师冷着声音，“不到最后绝不松懈，这是你一个学霸应该具备的素养，窗外有什么值得你分心的，给大家说说，让大家都放松放松。”
江未已抿抿嘴唇：“我……眼睛有点累，看看绿色放松下眼睛。”
语文老师眯了眯眼：“你坐吧，认真听课。”
第一天上课，第一节课，甚至才过了半小时，眼睛就累了，这种毫无逻辑可言的狡辩理由，她实在懒得计较，谁让他是江未已呢。
江未已刚坐下，薛语看看他：“你想啥呢，我叫了你三次。”
江未已翻开课本翻到《归去来兮辞》，语气淡淡的：“没，看风景。”
薛语撇撇嘴：“好吧，那你好好听课。”
肖诺这几天很无聊，江未已上课了，也就没时间跟她闲扯了。
最近的生活就是跟着姥姥姥爷在菜地里转转悠悠，修剪一下花草，在树下喝茶聊天，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无趣的，但是这些事一旦做起来就很惬意。
十天的时间在这样的日子里过去了，肖诺收拾了行李回学校。
姥姥姥爷给她带了些菜，肖诺不是做饭的人，姥姥姥爷的意思是可以送给干爸干妈。
但肖诺突然想到也可以给江未已一些，江未已说自己在家有时候会做饭，这些菜无污染纯天然，江未已需要好好补充营养。
下午跟姥姥姥爷依依惜别后，肖诺就带着一大一小，还有一个包回了叶槐家。
叶槐已经回家两三天了，肖诺进门的时候看到他正在看球赛。
“回来了，”江未已过去把箱子拉过来，“怎么不发个消息我下去接你。”
肖诺把包放到鞋柜上：“不是有电梯嘛，有什么好接的，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这大箱子是什么？你走的时候没打大箱子吧。”叶槐观察了半天。
肖诺看看他，笑了笑：“菜，各种各样的菜，你打开拿出来吧。”
叶槐打开箱子，果然是一箱子的菜，茄子豆角辣椒胡萝卜秋葵土豆西红柿……这么重也不知道她怎么拿回来的。
叶槐将菜一一拿了出来。
“对了，给我留点，”肖诺嘿嘿一笑，“我给江未已送去。”
叶槐神色变了变：“给他干嘛？”
“他备战高考呢，他说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做饭，这些菜自家种的，营养好。”肖诺吸了吸鼻子说。
叶槐没再说什么，把菜分了分，分出了一小部分。
把东西都收拾好了，肖诺就换了身衣服出门了。
叶槐对于她这样上赶着追一个人的行为很不赞成，但是肖诺这样一腔热血，他也不好给她兜头一盆凉水。
肖诺没去学校，直接去了江未已家，她给江未已发了消息，说等一下会去。
以她现在对江未已的了解就算是讨厌她也会等的。
果然，走到楼门口就看到了江未已斜靠在墙上，一条腿支着墙，低头玩手机，一看就是在等人，肖诺心都化了，加快了步伐走上去。
这才发现那条腿其实不是支在墙上，只是因为绑了绷带，估计暂时不能挨着地，所以江未已曲着腿。
“你怎么不在楼上等啊，”肖诺走过去看着他，“脚还疼吧。”
江未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总觉得很久没看见她了，竟衍生出了一点想念之意。
“没事……你这些袋子是什么？”江未已岔开了话题。
肖诺往上提了提袋子，笑着说：“菜。都是我姥姥姥爷自己种的，给你拿了些，营养均衡。”
江未已眼中闪过错愕：“给我？”
“对呀，你不是经常自己做饭嘛，这些都是无污染的，你在准备考试，不能有一点意外。”
江未已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接过几个看起来就很重的袋子进了楼门，肖诺看他脚没有大碍就没阻止，赶紧跟上去。
她的想念就在刚刚看到江未已的时候爆发，只是十天而已，这种思念让她很慌，都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控制住了上去抱住他的冲动。
跟江未已把菜收拾进了冰箱，江未已转头看向她：“吃饭了吗？要不我做个饭？”
肖诺想起他上次对自己说“你要跟跟我回家看我做饭”这句话时的语气和那种鄙夷的眼神，瞬间浑身不自在。
“不用，”肖诺赶紧说，走出厨房，“我吃过了才过来的。”
江未已看着她的背影愣了愣，他在那双明眸中明显看到了尴尬，也想到了那天的场景，搔了搔额头走出了厨房。
刚出来，他还没看清肖诺的具体位置，肖诺整个人扑进了他怀里，江未已举着手僵在原地，眼睛睁大，目无焦距地看着前方。
但肖诺只是紧紧搂了搂他的腰，只三秒就放开了，她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应估计江未已下一秒就得弄死她。
肖诺紧抿着唇看着一动不动的江未已，深吸一口气：“纯粹就是很久不见的单纯拥抱。”
江未已缓缓看向她，肖诺总觉得在这个眼神下，她已经灰飞烟灭了。
她有点后怕，往后退了几步，防止江未已突然冲上来给她两拳。
江未已放下了胳膊，双手插兜看着她：“学姐一向对人这么热情吗？听说你朋友一大堆，这么久没见，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抱完。”
肖诺咽了口口水，这冷嘲热讽的语气还真是让人不爽，要不是这是江未已，肖诺早就一堆脏话，再踹几脚，飘然而去了。
可她现在不仅不能走，还不能得罪。她觉得自己刚刚脑子一定是抽抽了才会做出这种会后悔的事情。
江未已看她没反应，踱步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肖诺跟随着他的动作看过去，瘪瘪嘴，还是离开吧。
“谢谢你送我的菜，坐吧，至少喝点水。”江未已突然开口，“以你的性格能做出这样的事一点不奇怪，你怎么还尴尬起来了。”
江未已赶紧找补，他总觉得自己刚刚那句话有点问题。
肖诺立刻笑了，赶紧坐到单人沙发上拿起江未已倒的水一口气喝了，江未已看看她，倒是好糊弄。
第二天回学校，欧阳可就逮着她一顿抱怨。
“谢谢宝贝，今晚火锅约起。”肖诺抱抱欧阳可。
本来想宿舍几个人一起去，但是到了晚上，纪淳被男朋友接走了，肖诺提议先去接江未已。
她问江未已要不要去吃火锅，要请欧阳可吃个饭，感谢她上次去照顾他，江未已几乎是没犹豫就答应了，这让肖诺心情很好，本来以为还要好好说道说道。
到达包间的时候叶槐和周桉已经到了，之前app上点的菜已经上齐了。
几个人就座后开始把菜一个个下进去。肖诺是个很能吃辣的人，清汤锅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就算吃的吸溜吸溜的也没停下吃的动作。
江未已听她一直在吸鼻子，站起来把远处的纸放到了她面前，肖诺没注意继续吸溜鼻子，叶槐抽了张纸递到她面前。
“擦擦，鼻涕都要给吃了。”叶槐说。
肖诺嘿嘿一笑，拿过纸擦了擦鼻子，继续吃。
江未已看了眼叶槐，两人对上了视线，叶槐笑了笑移开了视线，江未已一阵尴尬，轻轻咳了咳。
“怎么了？呛着了？”肖诺赶紧拿过自己的杯子递给他，“快喝口水。”
江未已呆怔地看了她一会儿：“这是你的杯子吧。”
肖诺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咧嘴笑笑放下了自己的杯子，又拿起江未已的再次递给他，江未已舔舔嘴唇接过来抿了一口。
肖诺看着他红彤彤的嘴唇，心里一阵悸动，不自觉吞咽了下。
应该很好亲，不知道软不软。
肖诺窃窃地心里想，脸上带上了一点红晕。
吃饭吃了半小时之久，桌上的气氛闹闹哄哄热气腾腾的，几个人吃爽了，又开始喝饮料。
肖诺一个人承包了所有的笑点，叽叽喳喳说的没完没了，江未已在她站起来一通比划，差点一胳膊肘打到他脸上的时候深深皱了皱眉，往后避了避。
“阿诺，茶壶给我，”欧阳可说。
就在肖诺正准备拿水壶给欧阳可，江未已率先出了手，给欧阳可倒了满满一杯，小诺似是没反应过来，手还伸在空中，但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还没来得及做出适合的表情。
叶槐和周桉相视一看，各自低头喝水去了。
欧阳可看着杯子里的水，又抬头举目看了看肖诺定格的动作，霎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肖诺愣神了两秒，什么也没想，就是吃的太撑，喝的太多，稍微缓了缓，刚坐下就看到这几个人表情各异，她快速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肖诺一脸疑惑。
叶槐暗自叹口气，他就知道肖诺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怀疑什么，简直是白费他的牵肠挂肚、提心吊胆。
“没事，你还能吃下吗？”周桉一脸不怀好意。
肖诺撇撇嘴：“就您那小鸟胃还好意思跟我横呢？”
周桉跟叶槐相视一笑。这丫头注意力的转移真是干净利索、风驰电掣。
江未已对于刚刚的行为觉出了气氛的僵硬，而所有人僵硬的源头是肖诺，但他侧目而视，肖诺还是刚刚的状态，吃的很欢乐。
不知道该说她没心没肺还是胸襟宽阔。
就是因为肖诺每次都一副满不在乎、不以为然、无动于衷的样子，他一直很怀疑肖诺到底是喜欢他还是把他当成那些她所谓的朋友中的一员。
收纳其中就能弃之如敝屐。
江未已轻轻摇摇头，在锅里翻了翻，将一筷子牛肉还是羊肉夹到了肖诺碗里，算是为刚刚的行为道歉。
肖诺盯着碗里的肉看了半天，愕然看向他：“你给我的还是放错碗了？”肖诺一脸惊喜。
桌上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操作。
“啊对，我看你吃的挺欢，筷子都忙不过来了，”江未已移开视线脸上露出一点不自在，“帮你夹一下，你要是不……”
“没有，”肖诺赶紧夹起来吃了，“谢谢。”
江未已摇摇头：“没事。”
叶槐看着肖诺的动作愣了愣。
肖诺此人，可以接受跟熟悉的人一个桌子上吃饭，但是别人夹给她的菜她都不会吃，除了姥姥姥爷。
他就遭受过这样的待遇，小时候给肖诺夹了块肉，肖诺当时超嫌弃地让他夹走，那表情看起来好像是他给她夹了块不可言说之物。
可在此时此景，肖诺认识江未已还没多久，甚至算不上熟人，更别说亲人级别。
她竟然吃了那几块肉，还一脸享受。
几个人出来的时候天擦黑了，江未已回了家，其他几个人沿着路打车回学校。
肖诺看着窗外的灯火通明，车流如水，感觉特心满意足。
虽然跟江未已几乎没说上几句话，但是江未已给她夹得那筷子肉让她在江未已突然拿走水壶时那种失落感洗刷了个干净。
她对江未已的感情在无意识中汇聚成河，奔流不息，从一开始的清心寡欲，到有时看到他就忍不住想接触他。
她任由这种情感在心房发酵，聚集成形，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