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没这个道理
窗帘没拉严实，阳光透过缝隙偷偷探头进来，照在江未已白皙的脸颊，他微微蹙眉，对于这束不解风情的光很不满意。
今天是国庆假期第一天，他难得睡了个懒觉，已经早上十点，离跟左琼约好打球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不过足够他吃个饭再收拾自己。
江未已做了个简单的三明治，刷了套数学题时间就到了。
跟左琼打了个电话约定球场见他就出了门。
在楼下遇到了对门的刘阿姨。江未已总觉得这阿姨每次看他的眼神都不怀好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可能不是错觉。
据说这阿姨有一个女儿，在上大学，对江未已很有好感，上次老爸老妈还跟他开玩笑说以后要是他没人要就上门提亲去。
也不知道老爸老妈这种觉得自己没人要的想法从何而来。
今天刘阿姨穿了一身红白相间的花衣服，牵着他们家那只黑斑点狗。
江未已对这狗实在没好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长得像不亲近人，这狗见了他就要叫。他明明看到好几个陌生人接近，甚至抚摸它都不叫。
这不，他刚一走进这狗就开始了。
“哎哟，小未啊，这是上哪去？”刘阿姨脸上堆满了笑容，“我们家豆豆每次见了你都要叫，八成是看上你了。”刘阿姨嘻嘻哈哈笑起来。
江未已实在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接比较好。
看上我？难道你还想让我跟你的狗有点什么？
“刘阿姨你可别开玩笑了，”江未已扯出一个官方的社交笑容，“这狗估计是看我不顺眼。”
刘阿姨轻轻哼了一声：“不会，就是喜欢才叫呢，长得跟个明星似的，我姑娘老夸你呢。”
江未已看了看豆豆的眼神，这眼神实在算不上良善。
算了，跟人在这讨论狗讨不讨厌他有什么意义。再说这话题转到她家姑娘身上就没完了，赶紧溜之大吉得好。
“阿姨，我还有事就先不说了。”江未已点点头赶紧离开，刘阿姨似乎说了句再见，他也没顾得上回。
他向来不会处理这种情况，不管是大人的温暖问候还是他人的冷嘲热讽，他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到达体育馆门口他就看到了等在阴凉地玩手机的左琼，他三步作两步上去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哎，”左琼被吓了一跳，“人吓人吓死人你懂不懂少年？”
江未已向体育馆走去：“少废话……人都到了？”
左琼“嗯”了一声，跟着走了进去。
这个体育馆是銮安市自建的，面积很大，里面隔了好几个区域。
篮球场、网球场、乒乓球场、棒球场，还有一大块地方似乎是市里有什么活动排练的场地。除了这个排练场地之外就属篮球场最大。
在这里玩是要申请的，不过一放假大多数人也不会没事来这玩。
进去后江未已看了看显得空荡荡的各区域，直接向篮球场地走去。那边已经有四个人在等着了，都是校篮球队的，实力不容小觑。
跟几个人打了个招呼大家就开始准备热身打球。江未已上次扭伤的那只脚其实还没有好完全，他总觉得涨涨的。
……
肖诺坐在小屋的窗台上看书，窗外是后面那一片菜地，时不时能看到几只麻雀飞过，往上看，电线上站了一排鸟，肖诺觉得煞是可爱。
咔哒一声门被从外面打开，肖诺应声看过去，姥姥端着一盘水果进来。
“看书呢，”姥姥将水果盘放在肖诺窗台边的小桌上，“吃点葡萄。”
肖诺张嘴将葡萄吃了，笑盈盈地：“你怎么醒了？才睡了半小时。”
姥姥坐在了另一边，抓着肖诺的手：“半小时就够了。我多多陪陪我家昭昭。”
“姥姥你放心吧，以后我有空就过来看你们。”肖诺说。
“不用那么频繁，来回麻烦，”姥姥捏捏肖诺的手，“你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要是觉得不想自己一个人姥姥姥爷再搬回去。”
“啊？真不用，放心吧，我小时候你都没这么操心的，”肖诺笑笑，“都长大了，你就放心吧。”
姥姥叹了口气：“也对，我们昭昭一直都懂事，不让人操心。”
肖诺眯眼笑着。不让人操心还真不是，她做的坏事多了去了，只是姥姥姥爷觉得她可怜从来不责怪罢了。
跟姥姥聊了一会儿，姥姥就说要去准备饭菜了，肖诺本来想帮忙，但是姥姥说她在会更忙。
眼看时间还早，想到江未已，肖诺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响了两声江未已就接了。
电话里很吵，肖诺似乎听到了“三号床”“药……”，还有急匆匆乱糟糟的脚步声什么的，好像是医院，江未已应该在某间病房，声音模模糊糊的。
她立即笑容一僵。
“江未已？你在医院吗？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受伤了还是生病了？你说话啊。”一连串的问句，江未已硬是没插进去一句话。
等肖诺问完了，江未已才有机会回答：“就是刚打球，脚扭了。”
“啥？”肖诺真是没话说了，“你都没好利索就去打球吗？”
江未已顿了顿：“没事，不严重，医生说就是旧伤复发，有点发炎，现在挂水呢。”
肖诺“哦”了一声：“有人照顾你吗？”
“嗯……没有。”江未已说。
“你自己一个人不方便吧，都没人给你送个饭聊个天什么的，你要是无聊了怎么办。”肖诺极其担忧地说。
江未已想说他觉得自己一个人正好，一点都不无聊。但是话到嘴边生生咽了下去，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有点，我还没吃饭。”江未已语气透露出一点委屈意味。
肖诺被他这种委屈的语气弄得一时不知道接什么：“那……我实在过不去……要不我让叶槐和周桉去陪你吧。”
“他们不是出去玩了吗？”江未已说。
肖诺这才想起来叶槐和周桉去田凯之家那边玩了，据说那边是个旅游胜地，本来她跟欧阳可也要去的，但肖诺临时决定回家，欧阳可一个女孩子跟两个关系算不上“赤裸相见”的男生一起出去，这跟她的性格大相径庭，于是放弃，打算在寝室度过。
哦对，欧阳可。
“我让可可过去吧，她在寝室没事做，估计很无聊。”肖诺像是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人，语气都欢乐不少。
江未已被她这种毫无防备的语气弄的一时尴尬，但也无暇顾及太多：“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欧阳学姐？”
“没事，到时候我请她吃个饭就行。”肖诺笑着说。
挂了电话肖诺就把电话打给了在寝室正在一边吃米线一边追剧的欧阳可。
“什么？你疯了吧，我去送饭？就扭伤个脚，还生活不能自理了啊。”欧阳可对肖诺这种把情敌往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推的行为让她震惊之余又有点同情。
这丫头是全然没有一点防备之心啊。
“你就去一下呗，回去我请你吃饭。”肖诺语气软软地说。
“我不去，你别管他，饿了总会想办法吃饭的，再说了挂水能有多久，他是什么大少爷还要这么伺候。”欧阳可很不满地说。
肖诺继续放低声音：“可可，我最爱的可可，求你了，你去看看他吧，多可怜啊，一个大帅哥没饭吃又没人可以说话，他就是个闷葫芦，要是再不说话，我估计我回去面对的就是一个死鸭子。”
欧阳可实在是没把大帅哥和没饭吃又没人说话聊天联系起来，就算江未已不是帅哥，他也是没饭吃没人聊天，所以这句话的关键点主要是大帅哥。
要是江未已不好看，那肖诺估计眼神都懒得留一个给他。
最后还是抵不过肖诺的软磨硬泡，欧阳可提着打包的饺子站在医院大楼外，心里的小火苗正在熊熊燃烧。
这个江未已是什么品种的动物啊，肖诺这么来跟她说，绝对是这家伙同意了，不然肖诺不会去找她。
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
欧阳可深吸一口气踏进了医院，根据肖诺给的房间号找到了地方。
这是一间双人病房，江未已在靠右的病床躺着挂水，似乎睡着了。
另一个病床上是一个吊着腿的大叔，看到她进来看了一眼，继续盯着自己的手机了。
欧阳可把饭放在病床的柜子上就打算开溜，一步没跨出去江未已就醒了。
“欧阳学姐？”江未已心情愉快起来，“你来了。”
欧阳可心道果然如此，转身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好点没？阿诺让我过来看看，说你没吃饭，给你打包了饺子，可以吃吧？”
江未已轻微笑了笑：“可以。”说完就将竖在地上的小桌子立起来开始吃饭。
是猪肉荠菜的，还挺好吃。
他早就饿了，本来打算挂完水就去吃顿大餐，现在有喜欢的人送来，那更是再好不过。
“那我送过了，你吃吧，我先回去了。”欧阳可说了站起来准备走。
“学姐，陪我聊会儿吧，一个人挺无聊的。”他把肖诺给自己找的理由原封不动复制了下来。
欧阳可愣了几秒坐下了，算了，送佛送到西吧。
“阿诺很喜欢你啊，你看出来了吗？”欧阳可突然问。
江未已往嘴里送饺子的动作顿住，看向欧阳可：“是吗？”他说完继续吃饭，没打算继续说话。
“是啊，你看她虽然朋友很多，但是从来没有主动追求一个人，”欧阳可说，“她很认真，我们都看得出来。”
肖诺的朋友很多，男的女的有一堆，但是欧阳可从来没见过肖诺跟谁的关系好到无话不说，除了周桉和她，当然叶槐不是朋友。
她总是跟所有人保持着距离感，表面看起来关系好到可以互相串门，其实仔细去体会就会感受到疏远。
对江未已这样毫无保留的情绪外露实在难得。
江未已没说话，盯了她一会儿：“学姐跟我说这些什么意思？难道她喜欢我我就要喜欢她吗？没这个道理吧。”
欧阳可被噎了一下，轻咳一声没再说话。
江未已叹口气，他本不想这么说，但欧阳可那种明显表现出的拒绝和撮合让他没控制住自己的冲动。
江未已吃完后准备收拾桌子，这才发现很久不说话的欧阳可趴在床边睡着了。他深吸一口气，伸出食指碰了碰她的头发。
肖诺在窗台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暗了，菜地显得灰蒙蒙的一片。
远处几座楼房窗口露出星星点点的亮光，灯光显得灰扑扑的，大概是由于年久未擦的玻璃。
这种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而身边空无一人的感觉，既孤独又难受，只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肖诺叹口气笑了笑，这种抑郁悲伤的人设太不符合自己。
“昭昭，吃饭。”姥爷的声音在楼下传来。
“来了。”打开门喊了一声蹦着下了楼。
肖诺看着一桌子菜：“姥姥，这是要提前过年啊？”她赶紧坐下夹了一筷子糖醋里脊吃了，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好吃。”
姥姥笑着又给她夹了些青菜：“青菜也要吃，营养均衡。”
肖诺笑了笑吃了姥姥夹得菜。
家是一个人安全感的象征，对于肖诺来说，家这个字的概念，只要姥姥姥爷不在，就不存在。
那个房子就像是她免费入住的旅馆，空空荡荡毫无人气。
姥姥家这边环境优美，每次来这里心情都会变得很好。
两个老人吵吵闹闹，加上她一个在旁边和稀泥的，就会热烘烘的，分外有家的味道。
“姥姥姥爷，我最近喜欢上一个帅哥，”肖诺神秘兮兮地凑着头说。
姥姥姥爷互相看了看，姥姥也凑着头：“好看吗？”
“超级好看，”肖诺笑着说，“那小脸长得……”肖诺啧啧啧几声，脑海里闪过江未已的脸。
姥爷笑笑：“真的啊，这么喜欢啊。”
“姥爷，这可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你也知道的，不好的我也看不上，我看上的那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肖诺说，“我要是能追上这辈子都是他了。”
姥爷震惊地说：“还在追啊？谁这么没眼光，还看不上我家昭昭啊。”
“是啊，谁家小子，眼光高到这么离谱。”姥姥语气不满。
“姥姥姥爷，我就是要这种我得追一阵子的，”肖诺摆摆手，“这样的以后爱上我了，想赶都赶不走。”
“哈哈哈，这丫头，”姥爷拍了拍肖诺的胳膊，“那姥爷追你马到成功。”姥爷举起橙汁举了举，肖诺赶紧拿起杯子跟他笑眯眯地碰了一下。
姥姥“哼”了一声：“那小子要是敢欺负我家昭昭，我是不会忍的。”
“姥姥，你放心，他以后要是跟我在一起了欺负我，我不会忍的，”肖诺说，“我一挥手毫无留恋就走，绝不逗留。”肖诺挥出一记手刀。
两位老人看着一边说话一边手舞足蹈的肖诺，心里一阵暖意。
这小丫头长这么大，一直遵照着小名活的欢天喜地、活蹦乱跳的，现在看着这样的她感到无比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