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猿意马
今年的国庆节跟中秋节连在一起，学校一下子放十天假，对于普通学生来说这是一件幸福的事，而对于即将参加高考的学生来说十天的假期缩减到了两天，但是高三生还是很高兴。
这一个多月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做题、默写、听写，就像进入了循环，两天时间足够让他们喘口气。
但对于大学生就是一笔额外财富，假期不会被打折扣，整整十天时间。
肖诺刚开始跟朋友们约好去玩，但是最后还是决定回趟姥姥姥爷家
从小到大一直都在住校，市里的家也没怎么回过，虽然高中及高中以前姥姥姥爷一直委曲求全住在市里，为的是照顾肖诺，但是等肖诺上了大学之后他们毅然决然搬回了市郊他们自己的房子。
距离上一次回去已经三个月，当时在家待了几天就走了。
姥姥姥爷眼里的不舍她看得出来，但也说真的，自从上了大学回家的次数减少了，总觉得跟他们没话说，其实有时候想想，就跟他们待在一起能怎么样。
这次决定回去是因为在国庆节回家前一天姥姥姥爷给她打了个视频，说想她了，她当即决定回家去陪陪他们。
至于之前的约定，反正都是关系很好的，推了就推了。
从公交车下来肖诺脚刚沾地，鞋子就被泥水弄脏了，这两天下了点雨，这边很多路都是土路，一下雨就变成泥水，这一点是肖诺很不喜欢的。
小时候衣服鞋子只要下雨就会被她搞一身泥，回家就会被姥姥姥爷双重暴打。
但是姥姥姥爷很喜欢这种乡土气息的城郊，说是很有生活气息。
沿着公路一直往里走，路过几栋看起来灰败而陈旧、老气横秋，即将倒塌的楼房，那些楼房外的白墙已经变成了灰黑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阳台的铁栅栏已经生了锈，窗户像是几百年没擦过，灰扑扑的。
要说生活气息，这些颜色以及阳台搭的那些衣服来看就已经很有生活气息了。
楼底下放了几张桌子，围了一圈的小板凳，有两张桌子前坐着几个老头老太太在聊天。
肖诺拉着个小行李箱往前走，几个老人瞬间抬起了头，那架势就像是要针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数进行一番高谈阔论。
“张爷爷，陈奶奶，陈爷爷，叶奶奶……”肖诺一个个叫了一遍，“你们聊天呢。”
但是肖诺不怕这个组织，她已经跟他们打成一片，这些老人基本是看着她长大的。
肖诺小时候放假跟着姥姥姥爷来这住，经常各家跑去蹭饭，姥姥姥爷找不到她的时候根本不会担心她找不到，一准在哪个爷爷奶奶家。
“昭昭啊，回来了，好几个月没见你了。”几个老人都站了起来围着她，张奶奶抓着肖诺的手一脸疼爱。
昭昭是肖诺的小名，是姥姥给起的，取自屈原的作品《九歌云中歌》中的“烂昭昭兮未央”，姥姥希望她一直积极乐观、阳光活泼，前路坦然。
这个名字只有看着她长大的人知道，周桉和欧阳可也不知道。
“我回来看看姥姥姥爷，还有你们，”肖诺笑盈盈地说，“特别想你们。”
“小家伙从小到大这小甜嘴就没变过，”张爷爷笑着说，“这样好这样好。”
几个老人拉着肖诺聊了一会儿，最后几个老人让她回去陪陪姥姥姥爷，肖诺眉开眼笑地跟他们道了别。
沿着这条路继续往前走，有一座二层小阁楼，这座小楼是姥姥姥爷自己花钱盖得，在这一片简直属于清水出芙蓉，格格不入。
打开木门，肖诺顺着鹅卵石道路走进去，鹅卵石的颜色五彩缤纷，一直延伸到房门前，房子前的地面也是鹅卵石铺成的。
房子周围围了一圈院子，前面两侧种了各式各样的花，属郁金香最多，白的粉的黄的一大片，房前种了一棵银杏树，树下放了把大的遮阳伞。伞下有一把藤椅一张小桌子，小桌上有一个茶壶两个小杯子，泡了茶，能看到壶口有热气袅袅升起。
姥爷特别喜欢坐在这里乘凉，夏天午睡很惬意，秋天在树下喝茶赏花，有一种隐居山林的隐士风范。
刚关上门姥姥姥爷就迎了出来，看到是她喜笑颜开，张开胳膊叫着“昭昭”就过来了。
肖诺笑嘻嘻地上去扑进了姥姥怀里，抱了一会又去抱了抱姥爷。
两个老人笑的见牙不见眼，满心欢喜。可能是因为老了，见不到肖诺就想的紧。
两个老人在厨房做菜，菜香味使劲往客厅飘，肖诺站在厨房门口听着两个老人时不时因为哪个菜谁做争吵，肖诺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这种时候她就觉得这才是生活，让她能忘记所有的事，沉浸在其乐融融的氛围里。
两个老人忙忙碌碌、吵吵闹闹做了一桌子菜。三个人往桌前一坐，一家人总算是圆圆满满。
“昭昭，糖醋里脊，姥爷特地一早起来就去买了，特别新鲜，姥姥特地多给你做了些，你今天放开了吃，吃完还有，明天姥姥再给你做。”姥姥夹了糖醋里脊放到她碗里。
姥爷也夹了一块放在她碗里：“我们昭昭从小到大最喜欢这道菜，吃了这么多年还没吃腻，这说明我家昭昭特别长情。”
肖诺一个劲点头：“对，姥爷我就是个特别钟情的人。我要是喜欢一件东西就会一直喜欢的。”
姥爷笑着摸摸她的头。
“昭昭，这次待几天，”姥姥给她夹菜一边说，“是不是待两天就快走了。”
肖诺摇摇头，塞了满满一口：“没有，我这次待……十天，十天，国庆节和中秋节一起放假，我都在这陪你们，哪也不去，好不好？”
两个老人相视一笑，更开心了，姥爷笑眯眯地：“好好好，十天好，要是一个月就更好了。”
肖诺就笑了：“姥爷，那我直接不上学了陪你们得了。”
“那还是要上学的，”姥姥白了姥爷一眼，“放假陪陪我们就好，别听你姥爷胡说，不教点好的。”
姥爷看着肖诺撇撇嘴，肖诺吐了吐舌头。
“我知道，放心吧。”肖诺眯眼笑笑。
吃完饭跟他们在客厅聊了两三个小时，姥姥姥爷就赶紧让她去休息，肖诺回房间洗澡换衣服洗漱，把自己砸在了床上。
床褥有阳光的味道，估计姥姥姥爷一直都在晒，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重重吸了口气，舒坦。
高中放假两天，就前两天放假。江未已坐在客厅里喝牛奶，茶几上倒扣着一本英文作文书，手机放在旁边，一直没有亮起来。这种放假的日子肖诺竟然没有联系他，这让他有点意外。
爸妈依然没回家，说是放假的日子病痛高发，他们又开始了无休无止的加班。
其实对于什么节日他都没什么感觉，有时候就连春节元宵节都不一定能团聚，他们一个电话就要赶回医院，他已经习惯了。
没有节日的概念，没有节日的仪式感。
叮~
手机铃声在这种安静的环境里很突兀，江未已喝牛奶的动作顿了一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打开。
是肖诺。
江未已不知道这种微微被排除的孤独感是因为什么，可能是肖诺这个人一直闹哄哄的，看到她的名字就能想象出她一脸笑意，脸颊上浅浅的小酒窝。
他点开消息：我回姥姥姥爷家了，听周桉说你们休息两天，这两天你好好放松下心情，知道你们学习太累了，难得喘口气呢，你也别老在家里做题背书的，出去活动活动，放空放空脑子。
江未已盯着消息看了半天，回了消息：嗯好，知道。
肖诺：吃饭没？我今天吃了好多糖醋里脊，姥姥姥爷做了一桌子菜，我都吃撑了。姥姥姥爷每次都这样，其实有时候就几天没见，他们次次见我都这样。
江未已嘴角带了浅浅的笑意：老人需要陪伴正常的。
肖诺：我知道的，所以我准备十一假期就不回去了，多陪陪他们。
江未已嘴角的笑意消失了，可是他完全没注意：嗯，可以。你就多陪陪他们吧。
肖诺撇撇嘴，没法回，这是终结聊天的意思。
肖诺有点失落，按灭手机放在了床头柜。
她其实有点心累，各种招式都使了，但是江未已就像又臭又硬的顽石，完全打动不了。
她不是那种各种打击下来都能承受得住的人，也总有失落，感觉被伤自尊的时候。
但是谁让自己喜欢呢，一切痛苦失望只能自己咽下。
江未已看了又看再也没亮起来的手机，很想再补一句，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再补一句会让肖诺误会吧。
但他为什么会想再补一句，他觉得是自己一个人太无聊了。
这天早上肖诺睡到了自然醒，姥姥姥爷没有像以前她高中的时候就把她拎起来吃早饭。
肖诺洗漱完出去，就见两个老人把电视声音开的特别小，小口啜着咖啡坐在沙发中间。
“姥姥姥爷。”肖诺走过去坐下，“干嘛呢，声音开这么小干嘛，房子隔音的呀。”
姥姥姥爷笑眯眯地放下杯子，姥爷把声音调大了些：“这不是你姥姥说就算隔音，你睡觉浅听到醒了怎么办。”
肖诺轻轻叹口气，鼻子有点酸：“不会的，以后开大点，隔音我还能醒来，又不是顺风耳。”
姥姥搂着肖诺的肩膀：“昭昭，你昨天回来我就看出来你瘦了很多，在学校是不是不好好吃饭啊。你胃不好，你要好好吃饭知不知道，不能让我们担心啊。”
肖诺窝到姥姥怀里，姥姥怀里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那是一种让她从小到大很安心的味道：“我知道的，我有好好吃饭，你们放心吧。”
“别老减肥，那都不健康。”姥爷在一边说，“你再瘦下去就成干了。”
肖诺眯眼笑笑：“我知道，我不减肥，我经常去干妈那吃饭。”
“也对，你干爸干妈都是逼着你吃饭。”姥爷说。
姥姥一边摸着肖诺的头一边说：“是啊，幸好有他们照顾你，要不我们也不敢搬回来。”
肖诺在姥姥胸口蹭了蹭脸，像只小猫似的。
吃完午饭姥姥姥爷去午睡了，肖诺就去了后院。
后院有一大片菜园子，还有个小池塘，里面养了几条锦鲤鱼。这一片绿色让肖诺心情很好，她赶紧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江未已。
江未已的消息几乎是瞬间发了过来：这看起来挺舒适啊，这环境很好吧。
肖诺立刻喜上眉梢，发了条语音过去：“超级舒适，邻居热情，环境优美，生活气息浓厚，说真的，这种生活城里人很难拥有，慢节奏的生活让人觉得才是真正活着呢。我每次来这里都特别开心，不止是因为姥姥姥爷在这里，还因为这边环境好，天然无污染。”
江未已：有好玩的地方吗？
“有，有农家乐，可以吃饭，烧烤，钓鱼，采摘蔬果，还有一些娱乐项目。钓鱼我去过，结果运气不好一条没钓上来，然后老板看我很失落，就免费送了我一条，虽然没钓上来不过还是很开心的。”肖诺按着语音键，“等你高考完可以过来玩玩，放松一下，我带你。”
江未已：农家乐不错。
肖诺叹口气，其实她的重点在最后一句，能带着江未已来这边玩玩应该不错，而且还能增进感情，这样一来一劳永逸。
但是就目前看来，以两人这关系估计不能答应。
江未已：以后有机会可以跟周桉他们一起去玩玩。
肖诺嘴角含笑，算了，一起就一起呗：“行啊，叶槐对这边也很熟悉，到时候有他带着不迷路，我经常走着走着就不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小时候就他一直带着我玩。”
江未已：好，高考后去。
肖诺又拍了几张院子里的花田以及银杏树和遮阳伞发给了江未已，江未已表示很喜欢这种环境。
两人就这个聊了很多，肖诺突然发现只有这种无关追人话题他们才能聊下去。
但是她的目的可不在这，只不过现在氛围很好，她不想打破。
不过她觉得她的追人策略该换一换了，太过于激进会吓跑猎物，徐徐渐进才能把这人稳稳握在手里。
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徐徐不了，每次看到江未已那张白皙透亮唇红齿白、五官精致的脸蛋以及宽肩细腰、身高腿长的身材她就彻底神摇魂荡、情难自禁、心猿意马了，哪还能亦步亦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