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只小鸡

    面包车向着那座老老黑黑的桥驶去，房一莹在车上的中间一排坐着，已经是饥肠辘辘的她显得没有什么精神，又从书包左侧抽出水壶开始喝。

    大概行驶了十几分钟，离城市越来越远，车下的路也开始变得不平整起来。从前车玻璃里看出去远处很渺小的山顶端，开始描绘出一道闪电，像一支离弦之箭直射天空,在夜空里又勾画出曲曲折折的折线。霎时，仿佛变成了白天，车里的人都在向外看。转瞬间，天昏地暗，大地又重新回到了黑暗之魔的手中。

    车里的人都在向外瞧，司机大叔打破了宁静：“看来开去乡下的路上要遇上大雨了。”

    房一莹还在看着那座山，她只知道那座山的名字叫殳山，看到它就表示离家不远了，内心在默念车能再快点，下雨之前到镇上。

    司机大叔像是听到她的默念一样，在踩着油门。

    过了一会，回去的路上是有一道废弃的火车道，过了这个道就是一个岔路口，回家的方向是向右边那条更大的路走，这样才能开进镇上的大道上，房家的杂货铺就在那里第二个档口。

    房一莹感觉不对劲，因为车子开向了岔路口的左边，这往下开始殳山的绕山道，虽然可以绕回镇上，但是要途径一个界首村，耗费更多的时间。

    她有点着急地问：“司机叔叔，不是去h镇吗？应该开右边。”

    司机大叔腾出一只手摆摆：“车后那个大婶是加了钱要到界首村的，所以我们开绕山道回到h镇，不然我会才载这点人吗？”

    房一莹听完脸色还是带着些紧张，看了一眼后排的中年妇女，妇女点着头在附和：“是是是，师傅啊，还有多久到啊？”

    房一莹有点心不在焉了，回家又更晚了，爸妈会担心的。她的手放在两个膝盖上面时不时摩擦着，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电子表，已经过七点半了，本来这时候都在家吃饭了。

    这条小路房一莹跟妈妈曾经去城里回来有次也走过的，路是没有翻修过的土路，石头也多，所以车开着都很颠簸。

    没过多久，可以看到前面道边竖着一个木头牌子写着“界首村”，寥寥几户人家在殳山上生活的小村庄，也是隶属于h镇管辖范围之内的。车终于停下来了，那个中年妇女从后排动身，两只手拎满了塑料袋子跨下车。

    车又再次发动，一颠一颠地跳在绕山道上。房一莹在黑黑的车里发出声音：“司机叔叔，能不能开快些，我就到镇上马路的第二个店铺上。”司机大叔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看了眼她，：“学生啊，你坐好啊，这路不好开的，我这已经是开快的了。”

    话音刚落，车像是加了油门猛撞到什么了急刹车，“嘭”的一声，车身过了个槛一样飞起，车里的人惊吓地屁股离席了，房一莹的脑袋撞到前面的椅子上，痛得她双手抱着脑袋闭着眼。

    她睁开眼的时候，车停了，发现车灯照着前路冒起了白烟，司机叔叔在嚷嚷着疼，后面的男生也龇牙咧嘴。

    司机叔叔缓过神来，向后问了一句：“你们两个没事吧？”她摇摇头，去拉开面包车门，背着大书包下来，看看周围都是黑黑的，每隔一段距离才有一盏老路灯发着微弱的光。司机也下车来了，把车盖打开，更多的烟雾冒出来，呛得他直咳嗽。

    房一莹也围了过来，她看不懂这个车盖里面这些铁玩意，也不懂为什么会冒烟。她抬头问这个满面愁容的司机：“车坏了吗？不走了吗？”

    司机脑袋在车盖下专注，传出来声音：“好像车速太快撞到大石头，现在抛锚了，得打电话叫人来了。真晦气！”

    房一莹听了，手足无措，她支支吾吾：“那……那怎么办呢？”

    司机终于把脑袋露出来：“离镇上不远了，我叫人来修，最多半小时，你们两要么就在车里等着。”那个男孩子就默不作声的回了车里坐着，可是房一莹不想就这样坐着等。

    她看了看前面的这条绕山道，开口问：“这里走回镇上大概十几分钟？”

    这个司机诧异：“你这小鬼要自己走回去啊？你认识路吗？”

    房一莹点头：“我觉得这样回家更快点。”她很像要上战场前的英勇战士般毅然坚决。

    司机师傅更关心自己车，挥挥手：“反正车费都给过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走那个殳山的小路还更快，十分钟可能就穿到镇街上的十字路口了。”说完，就在捣鼓手机一直拨号码。

    房一莹双手抓着胸前的书包带子，向山路出发了。爬坡对她这个小个子还背着书包来说是挺困难的，没多久就开始气喘吁吁。

    过了一会她回头都看不见那个土路了，虽然自己视力很好，但是离开那个土路，越远越黑了。没了路灯，她打开电子手表的夜光，照着脚下，小路上两边处处都有圆圆小小的红点果子，发达的肉质花托，和花托上面许多蛇莓。夜光熄灭了又按一下表上的键再亮起来，就这样一熄一亮地走了好一会，突如其来的闪电用它的光亮照出了这片绿木参天，狂乱的树枝和茂密的野草，电光消失，天地又合成一色，阴森可怖。

    一直闪电，听不到打雷。房一莹内心庆幸还没有下雨。

    突然，她仿佛听到前面在草地里窜动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她毛骨悚然。她怔怔地定在原地，不停地按着手表的夜光，想要用这微弱的光照清楚，或许是什么野生动物她心想。

    她把水壶从书包侧边抽出来，举在空中然后冲着刚刚晃动的草丛那里喊到：“走开！不然我要打你咯！”

    刚说完，有一团身影从小路中间极速地穿过去，她也随着声音把头转向另外一边草丛，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紧张兮兮地犯嘀咕：“可能是野猪？”她犹豫要不要把水壶丢进那圈浓密里去吓唬，其实害怕地抓着水壶的小手已经在颤抖了，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变安静了，除了风的声音，她没有听见别的了。她慢吞吞地向前挪了一步，只是挪了一步又定在原地心里默念：“说不定只是路过的野猪，倒数三秒我就开始狂奔回家。”

    正想舒一口气，小路中间突然出现影子，这夜晚里两只眼睛发出寒光，通体漆黑，房一莹吓得之后退大叫：“啊--”整个山都能听到她的尖叫，和飘荡在上空的回音。

    对面的黑影一动不动，等到她把手表夜光照着前面，仔细看，体高不过也就只到她的大腿部，可能在50-60厘米，身上满布具黑缘的圆斑，头顶着羽冠，细长的爪子按着地面，一只翅膀是散开的。

    房一莹歪着头，带着还很幼稚的嗓音：“小小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