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醉酒
秋玟殿的门被一脚踢开,时灵渔被人抱着入内,她拼命地挣扎,嘴里重复着自己“没醉”的胡话,想要重新站在地上。
裴尚卿将她放到地上,她站不稳,他又只能半抱着将她护在怀里。
时灵渔摇摇晃晃,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才意识到有个人站在她身前,她伸手比划了一番。
很高。
她又使劲戳了戳他的上臂。
她手疼。
看着揽在腰间的手,她突然就有些心虚,小声吞吐道:“你…你别抱着我…裴尚卿会生气的。”
裴尚卿点头,刚刚的脾气去了不少。
“不过,不过,我看看…也是可以的。”
她肯定地点头,谁不爱看美男啊,不能想入非非,看看总不犯法吧。
“嘿嘿,我偷偷地看,不让他知道。”
“偷偷的看,不让人知道?”
裴尚卿重复着,放在她腰间的手收紧,刚刚缓和的脸又冷下来:“我倒是不知道,公主私下里这么会玩?”
“没有没有。”时灵渔将头摇的像是拨浪鼓,当即就解释道:“哪里会玩啦!就看看,不动手脚。”
她嘟着嘴反驳,随后羞涩一笑:“小郎君…何处安置呀?”
裴尚卿将她揽近,看她不舒服在自己怀里乱动,眼色晦暗不明:“城北莲花巷,从左数第三个红门高就。”
时灵渔听着听着发觉越来越不对劲,声音熟悉,地点熟悉,城北莲花巷从左数第三个红门,这不是她的公主府吗?
头顶上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五官轮廓也慢慢变清晰起来。
貌绝冠玉,势比群山,琼鼻凤眼,眉额处伏羲骨微起,带着一丝冷意和傲气,她这才看清,这位长得好看的小郎君,是她夫君裴尚卿。
他的眼神好可怕,她当即有些腿软,更加站不稳。
“怎么?还没把我认出来?”
裴尚卿把玩着她的手腕,将她往上面提溜,时灵渔赧然,都怪酒色误事。
她思来想去寻不到好法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装醉,
两人隔得近,分不清酒香从谁身上传来,她当即就来了一场恶人先告状。
“裴尚卿,你不听我的话,你喝酒了!”
裴尚卿皱眉,这喝得烂醉连人都认不清的人,怎么好意思指责别人。
“是你喝的。”
时灵渔摇头:“不对,是你喝的。”
“我身上染的是你身上的酒味。”裴尚卿一点不接招。
不可能啊,刚才在宫宴,明明看见他饮了酒。
时灵渔狐疑地眨眼,做了一个她清醒时,绝对绝对不会做的动作。
她抱住裴尚卿的脖子,踮起脚尖慢慢靠近他的脸,在他的鼻尖与薄唇处仔细嗅弄。
他们离得近极了,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不是粗糙老酒,倒有些像葡萄陈酿。
他喝的是葡萄陈酿?时灵渔不确定,又凑近了几分。
裴尚卿眸色变深,呼吸也粗重了许多。
时灵渔可不知道他俩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她偏头汲取着他的气息,鼻尖甚至擦过他的嘴唇,她闭着眼,饮过酒的唇色娇潋,看起来很好亲。
时灵渔放弃了,他真的听她的话,只喝了些葡萄陈酿,她睁开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地叹气:“真的没有吗?”
裴尚卿再也忍不住,将人往上提起些便吻在那张唇上。
唇齿相撞,时灵渔痛得呼疼,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撑住,躲又躲不开,她被人单手抱在怀里,脚并没有直接接触地面,没有安全感只能回抱住他。
不知亲了多久,裴尚卿才将脸抬起来,此刻他眼尾布满红潮,又亲了亲她的脸才哑着声音说道:“现在嗅到了吗?”
两人气息混搅,早分不清是谁喝的酒,他说出的话有了酒香,她的嘴里满是葡萄陈酿的甜味。
她红着眼,咬着嘴唇:“裴尚卿,你不要脸皮,你又欺负我。”
“明明是你欺负我。”裴尚卿将脸抬起,薄唇往下处一排小巧的牙印,“你咬我。”
时灵渔更加羞红了脸,说着说着就要哭了:“咬你活该,你在这里欺负我,茗香进来看见了怎么办?”
裴尚卿点头,弯腰将她一把抱起:“那换个地方欺负。”
一瞬天旋地转,时灵渔陷在了一堆棉花里,她的手被人紧紧握住,两人的掌心都灼热烫人。
时灵渔紧张:“我…我还小。”
“及笄之礼已过三年。”
时灵渔摇头:“我…我怕疼。”
“乖,想着我就不会疼。”
绵绵细丝雨,千里迎新春,时灵渔将手伸出帐外,试图感受一年里最后一丝寒潮,又被人捞进帐里十指紧扣。
她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玉臂肩背处全是印记,某人在她身上餍不知足地吮吸舐咬,染满情欲的脸一边蹭她,一边哑着声音感慨:“乖阿渔,谢谢你送我的花。”
赵湛在书房里发疯,书案书架上的东西被被他拂落在地,应毁尽毁,碎片纸张铺落一地。
他额头青筋暴露,布满血丝的眼睛根本不敢闭上,他满脑子都是殿上两人咬耳扯袖的小动作,他不甘啊!酒也无法除尽他的苦丝,只能让她的表情在脑海里更加清晰,他一用力,脚边书案应声而倒,他眼中没有书中圣贤,只有无边的恨与怨。
曲柔存端着醒酒汤,才至门边就被巨响给吓住,不过一会她就收拾好了表情,提步入内。
赵湛看见她的背影有一丝恍惚,他殷切地走近两步,才发现不是她,表情又恢复了冷然。
她将手中的玉碗端上前,轻声道:“瑞王殿下,醒酒汤。”
赵湛虽然一身酒气,依然毫不掩饰他嫌弃的表情,他看了一眼碗里的汤水,鄙夷道:“醒酒汤?还是其它一些下贱的东西。”
曲柔存内心一紧,面上却不显:“厨房做的醒酒汤而已。”
赵湛嗤笑一声,端过玉碗饮过,又一把摔在她脚边。
“殿下不是认为里面有东西吗?”曲柔存冷声问道,引来赵湛的大笑,他寒着眼,说出的话却不留情面:“本王在向你证明啊,有东西本王也不会碰你。”
“告诉赵稷全,不要再做无意义的事,收起你贪权重势的心,小心万劫不复。”
曲柔存垂眸,并未应答,收了地上的碎片,俯身告退。
等她走远了,他才又开始在书房发癫,后又觉得不过瘾,拿起长剑在院里乱挥,所过之处,花毁草亡。
赵稷全在转角处,没过一会就见人缓步走来,手上还有被碎片割伤的痕迹,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
他当她是掌中之物,笑着说道:“柔存,本王早说过,你可捂不热那狼崽子的心,不如嫁给本王,你依然会是王妃。”
曲柔存面无表情将碎片掷在一旁,当是回了他的话。
赵稷全摸了摸下巴,似乎已经熟悉她的脾气,他偏爱这股高傲劲儿:“别忘了我们的交易,本王帮你传布福星的谣言,帮你引荐与皇帝,若你不能在之后的太子妃瑞王妃大选中中选,就只能成为本王的滇南王妃。”
他说着就想去摸她的手,被她冷着脸一把抽回,他终于变了脸色,双眼阴翳寒声说道:“你以为你凭借福星的身份能争得过其她人,现在大齐也来和亲,你更是没有希望。”
他阴晴不定,一会发怒一会笑,此时又嬉笑个脸:“曲柔存,你不是喜欢裴尚卿吗?怎么?为了权利连喜欢的人也不去争取了。”
曲柔存终于变了脸色,恼道:“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不用你给我讲。”
赵稷全点头:“行,那走着看。”
他走到临头,也不忘转身说道:“天象奇观,确实有福星一说,只是看你把不把握得住这个机会,曲柔存,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权利,比天大。”
他大笑着走远,曲柔存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手指被碎片划破了一道口子,血已经止住了,伤口有些吓人,往外豁着皮。
她哪里都美,只有这一双手最为粗糙,母亲是庶女,被男人纳为妾,男人死了,曲家便把她们母女两人赶到乡下,姨母只顾着关心江素映,每年寄来的银两被本家掏空。
她这双手,不仅读过书,还下田种过地,上山采过药,被他们上等人鄙夷的下等生活她过了有十年。
母亲死了也买不起棺材,烂了十几天才凑钱买了张凉席埋进土里。她不信命,她要逆天改命,她不要再过穷苦的生活。
裴尚卿,她是喜欢。
但是男人哪有权利重要。
福星?
她就是福星,她不仅要做王妃,还要做西夏后宫第一人。
她双眼炽热,如果早先她说她不信命,但是看过时灵渔毫无伟绩便从郡君封为公主,她更加不甘心。
她转头望了一眼赵湛方向,赵湛已疯魔,或许她要为她之后做打算了。
赵仰将江素映安放在榻上,许嬷嬷在一旁怜惜道:“怎么醉成这样了?”
这位江府姑娘,性子最是柔弱温顺,上京那么多贵女,她看谁都没她顺眼,如今见她醉得一塌糊涂,连忙向外吩咐:“来人,去煮碗醒酒汤。”
她说完想上前揭开她的幂篱被赵仰阻止。
“等孤走了再揭开吧。”
许嬷嬷哑言,太子殿下嘴笨,对江姑娘的感情她也是看在眼里,但这毕竟是私事,她也无法论断,只是看殿下木木地站在一旁,毕竟是自己看到大的孩子,她也有些替他难过。
“殿下下去吧,奴婢照看着。”
赵仰走后,许嬷嬷才解了江素映的幂篱,又喂了她好些醒酒汤,她弄好这一阵子,也花了不少时间,膝盖处都有些酸痛。
她移开步子推开门,却发现赵仰站在院内,她在房里待了多久,他就在院里站了多久,她眼睛顿时有些酸涩。
“嬷嬷辛苦了,她好些了吗?”
“喝了醒酒汤,好多了。”许嬷嬷暗地里擦了眼角,笑着提醒道:“殿下下去休息吧,这里奴婢照看着。”
赵仰笑着摇头:“觉得有些事情憋在心里难受,就想说出来,嬷嬷愿意听听吗?”
许嬷嬷点头:“奴婢的荣幸。”
江素映悠悠转醒,她迷迷糊糊地也没发现自己没带幂篱,还以为在自己的闺房,房里灰暗,她起身,摸索着走到房门口,推门的手就僵住。
“孤第一次见江素映,可能她都不记得了,是在春猎围场,她小小的一个,孤还记得当天穿的是绿罗裙,扎的是双环髻,她在空地上放风筝,孤在草木丛后面躲着偷看,那时江将军还未为国捐躯,风筝一飞高,她就笑,孤也就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