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分班（1）
宿舍里充满了尴尬的气息。
万嘉泽慢慢从石化中回过神, 他挠挠头，眼神闪烁两下, 硬生生转移话题道：“陈韫, 新室友也见到了，没啥事就先走了吧？苏霓还在等我们下去呢。”
陈韫立刻同意了这个提议，轻咳一声, 朝桑淼礼貌挥手道：“明天才集合, 我们今晚就不住这儿了，桑同学明天见。”
没等桑淼说话，两人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桑淼关上宿舍门。
对这个小小的插曲不甚在意。
她大概可以预想到以后在这所权贵如云的军校会经历的事，偏见是很难改变的东西，普通人尚且做不到，何况这些一出生就非富即贵，几乎将偏见刻进骨子里的小姐少爷们。
有阶级这道门槛在，她也不打算和这些人产生过多交集。
最好她能在大一上学期结束后，攒够一笔钱，然后换个自己喜欢的专业。
大概傍晚的时候, 宿舍里进来了两拨人。
他们似乎是陈韫和万嘉泽家里的佣人, 手脚十分麻利地将两人的床铺好，日常用具摆放整齐, 连地板都擦得锃亮，托两位少爷的福，桑淼床架上略有些松动的螺丝也被他们拧紧了——怕她翻身时螺丝咯吱响, 影响到少爷们的睡眠。
陈韫家的人给他带了很多书, 桑淼扫了一眼，从猎奇小说到哲学简史应有尽有，还都是纸质珍藏版！
而万嘉泽的桌子上则装了一台看起来很高端的电脑, 各种类型的游戏点击即玩，他衣柜里的衣服琳琅满目，鞋子堆了三个鞋架，最可怕的是，每条内裤款式都集齐了七个颜色！
真是骚不过。
桑淼酸溜溜地想。
连续奔波几天，桑淼终于睡了个好觉。
次日，报名日结束，不过还没有正式开学，各个专业都设有入学测试，学校会根据每个学生的综合成绩来分班。
特殊战斗系的学生不过九十人，会分成三个班。
第一项分班测试是精神力量测试。
一般来说，精神力量强弱和信息素等级成正比关系，但信息素等级高并不代表自身对信息素的掌握程度也高，学会加以运用是非常重要的事。
所以这项测试更多的是测试学生们对自身精神力量的掌握程度。
除了攻击之力和神圣之力外，防御之力也有三个天赋方向：【屏障】、【英勇】、【赋予】。
比起攻击之力的纯粹作战能力，防御之力天赋更多的作用是为团队做贡献。
【屏蔽】天赋可以建立抵抗虫族攻击的屏障；【英勇】天赋可以强迫性将虫族的攻击目标转移为自己，这两个天赋的觉醒者也基本来自于机甲单兵。
【赋予】天赋里机甲师则最多，因为他们可以将信息素能量赋在机甲上，以此增加机甲性能，以及机甲和驾驶者之间的感应，将机甲性能发挥到极致。
拥有防御之力的觉醒者对信息素的抵抗性极高。
能使一个普通alpha完全失控的高浓度omega信息素在他们眼里，可能和香氛没什么区别。
防御之力觉醒者的测试方式是凝结精神屏障，根据面积、强度的不同来打分；攻击之力觉醒者则要聚拢精神丝注入模拟脑域里，根据在模拟脑域里所探索出的空间大小来打分。
所有接受测试的学生跃跃欲试，都想展示自己高于常人的能力。
除了神圣之力觉醒者和桑淼。
前者是因为数量太稀有，这一届总共也就六人，所以压根不需要进行分班测试，直接全部进a班。
而桑淼则是因为无法正常释放信息素，以致于正常情况下聚拢不了精神丝。
总不能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激情地来一刀吧。
桑淼只能遗憾退场，将出风头的舞台让给大家。
“又是负c级，又没有腺体，她怎么就一点儿也不自卑啊？”
万嘉泽望着后面低头看终端的桑淼，低声和陈韫说话。
信息素等级等于联盟半个废人也就算了，腺体是多重要的器官啊！没有腺体的觉醒者还能叫觉醒者吗？
这种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恐怕都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可桑淼却跟个没事人似的。
“数据也不一定代表一切，”陈韫扶了扶金丝边框眼镜，饶有兴趣道，“如果真的一无是处，信息素等级测试时她就该被淘汰了。做好准备吧，未来几年可能都得和她朝夕相处了。”
“那又怎么样，”万嘉泽耸耸肩，右耳的红色耳钉在日光下闪着耀眼的光点，“反正我是没脸再跟她说话了。”
由于桑淼无法参加测试，所以她的评分为0，直接成了最后一名。
第二项是双人协作射击测试，负责测试的老师叫蒙明，是个很强壮的男性alpha，据说未来也是他们射击课的任课老师。
蒙明让他们在一分钟内进行两两组队。
同时放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测试成绩决定着你们的班级，而今年这一届a班的班主任是禾羽甄。
“竟然是禾老师！上帝保佑！佛祖保佑！让我分到a班！”
“你咋这么激动，这禾老师很牛吗？”
“牛中牛好吧！知道她有多牛逼吗？她带那几届学生，每一届都出了至少五个少将级别以上的高级军官！”
“那也是学长学姐们背景强，能力强吧，和老师能有多大关系？”
“能进第一军校的，谁家里没点背景？咱们这些觉醒者，谁还不是个同辈圈里的小天才？禾老师可是上将出身，因伤退伍当老师的，她所带出的高级军官里，起初不被看好的大有人在，现在人不还是在军部说一不二了。”
“可以这么说，禾老师是很多觉醒者的人生伯乐。”
“求求了，让我进a班吧，信女愿用身上二十斤肥肉交换！”
……
桑淼对这些没什么概念，a班c班哪个班都行，反正以后也是要换专业的。
桑淼宿舍只有三个人，但床位却有四个，宿管说有一名未公开姓名的同学迟迟没入学，学校为他保留了名额。
这就代表着无论怎么组，必定有一个人是落单的。
周围人迅速找到自己所熟悉的同学组好了队，哪怕人缘不好的同学看各自落单也拧成了一股。
唯独桑淼如昨日黄花，无人问津。
“双人协作射击，她就只有一个人，这次成绩又得垫底了吧？”
“本来就是个没什么用的废物，垫底多好，至少不会占a班名额。”
“不明白这种废物干嘛还不退学，机械狗都比她有用吧！”
这么被孤立，桑淼还是难得生出了一丝惆怅。
她做运动员的时候，微博粉丝都有四千万，哪怕某一个半场没有发挥好，给她加油打气安慰她的话都能通过不同渠道传到她面前。
现在别说一句安慰的话，有人不冷嘲热讽她一句都算是好的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双人协作射击，顾名思义，需要两个人配合，看到训练场中间的平衡木了吗？”
“测试开始后，你们的前后方都会弹出小球，并且小球能移动旋转。两人背对而站，每射中一个小球，单人加一分，限时十分钟。”
“不过在你们射击小球的同时，平衡木会根据前后方小球被射中的数量左右摇摆，射中前方小球更多，平衡木前倾，射中后方小球更多，平衡木后倾。”
“不论最后你们的个人积分是多少，只要平衡木没能保持平衡状态，都不算合格。”
蒙明讲了测试方式后，底下立刻怨声载道。
“什么嘛，那要是我的队友一颗球也射不中呢？我岂不是也得跟着0分？”
蒙明对这位同学给予了肯定：“是这个道理。”
“那要是我射中的小球比队友多，是不是也得立刻停手？”
蒙明眉毛一挑：“你也可以选择帮助队友射击她那一方的小球，直到平衡木保持平衡。当然，帮助队友得分，射击个人成绩算在队友头上。”
面对哀嚎连连，恨不得重选队友的学生们，蒙明表情却笑眯眯的：“另外，通知你们一件事，由于有一名同学没能找到队友，公平起见，不论她成绩如何，我们教师组决定，将她直接分配到a班。”
全体学生：“……”
公平？说认真的？
桑淼感受到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目光：“……”她一下就不emo了呢。
“很羡慕对吗？”蒙明哼笑一声，曾经由战争和鲜血铸成的眼神扫过众人，语气忽然一凛，“羡慕就对了，这就是老子给你们上的第一堂课！”
“任何时候，不要为了个人利益，抛弃你们的队友！”
底下顿时被他这一嗓子吼得鸦雀无声。
学生们不敢再议论，默默地和临时选择的队友商量一会儿应该如何打配合。
虽然桑淼保送，但该测试还得测试。
这个双人协作射击是前后方同时出球，其实就是让学生不能只顾眼前，必须得眼观八路耳听四方，同时还得注意和队友沟通，为队友做出让步和牺牲。
在模拟机器人为众人演示过一遍后，学生们依次上场。
二十来场测试下来，个人成绩优异者有，但团队及格人数却寥寥无几，大多数双人组合之间，毫无默契和信任可言。
唯一例外的是陈韫和万嘉泽的组合，两人实力都不弱，最后拿了1000分的团队分，再次登顶。
这也就代表着这两人平均每秒约射中了15次小球，已经是非常厉害的数据了。
最后轮到桑淼上场。
天之骄子们都陷入了射击测试的深深打击当中，对桑淼的能力毫无兴趣。
再说她就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在高准度的情况下兼顾到两面呢？更别说一个贫民窟出身，压根没接触过射击的人射得又能准到哪儿去？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因为这人不仅兼顾到了前后两面，还射得非常之准！
桑淼左右手分别拿了一把能源枪。
这枪是练习射击专用，威力小，后坐力小，子弹速度快，还不需要换夹。
当她端起两把枪，前后方开始出球之后，她扣动扳机的手指就再没停过。
“卧槽卧槽，百分百的命中率，百分百的同步率！这是人能做到的吗！”
“700了！800了！900——她居然得了900的团队分！”
“我看她都没怎转换视线啊！这眼睛长后背的？！”
不止是围观的学生，就连蒙明都吃了一惊。
“这位同学好像不是只靠眼睛瞄准的。”另外一名登记老师道，“她的视线很少左右晃动。”
蒙明点头道：“她是靠动态视力和听觉同时来确定小球位置的，小球弹射出来有声音，每个角度所发出的机械声和气流声都不相同，她的听觉非常灵敏。”
登记老师感叹道：“单人作战还能拿到900的团队分，你当年也没这成绩吧？现在的学生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蒙明挑高眉毛，却是从鼻子里嗤了一声：“也许还不止900的团队分。”
他清楚地看见，桑淼在后半程明显放缓了速度。
这个学生，居然在刻意隐藏自己的实力。
对此类猜想一无所知的桑淼：她只是在想今天中午吃什么而已。
射击测试结束后，差不多到中午了，蒙明让大家先去吃午饭，下午再集合做最后一项测试。
桑淼只敢去食堂吃。
因为她发现，在费顿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就连一份甜品都要一万星币！一件衣服，还是最朴素的，就得十万星币！
她也就买了件换洗衣服和日常洗漱用品，十五万星币就这么没了。
这样下去，她这辈子也攒不够换专业的学费。
校园咖啡厅就在食堂旁边。
许多omega都喜欢来这里小聚，因为这里配套的甜品非常好吃。
就在桑淼前往食堂的路上，咖啡厅包厢里一群人正在玩国王游戏。
拥有“国王”牌的人有权让抽取到的另外一个参与者无条件服从他的指令。
周淮抽到了国王牌，并且为了恶心一直看不顺眼的死对头，给出了一道非常羞辱人的指令，结果他所指定的人，最后却变成了好友沈珩。
周淮和沈珩都是omega，并且还是今年特殊战斗系的神圣之力觉醒者，所以他们不用参加分班测试。
也是无聊，他才组了这么个局，没想到坑到了自己人。
周淮一咬牙，冲动道：“我帮他去完成！”
“诶，周淮你这是玩不起啊，怎么还兴帮人呢？我们被抽到的时候，也没像你们这样推三阻四啊。”
“就兴你们赢我们，不兴我们赢你们？”
“玩不起下次就别来了，真特么丢人。”
众人将牌一溜，一顿阴阳怪气。
周淮气得面红耳赤，捋起袖子就要和他们干一架，旁边一位长相淡雅的金发少年不轻不重地扣住了他的手臂，温声道：“没关系，愿赌服输，我去就是。”
一听这话，周淮更难受了。
沈珩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越矩的事从来不做，完全是父母口中的别人家小孩，举止得体，成绩顶尖。
如果不是他，沈珩根本不会参加这种游戏。
他可是从高中时代起就被评为“最想交往的omega”的校草级人物，无数alpha的梦中情o啊，怎么能……怎么能对着一个alpha学狗叫呢！
但沈珩总是善解人意的。
他递给他一个宽慰的笑容，在众人的视线下，起身朝外走。
国王的指令是：出咖啡厅后，给遇到的第一个alpha学狗叫。
沈珩一头金发很是显眼，天生的矜贵长相，满脸的不可亵渎，好在现在大家都吃饭去了，外面人并不多。
深吸一口气，沈珩踏出咖啡厅的门。
然后就看见一名金眸黑发的女alpha恰好经过，她目不斜视，脸上没什么表情，眉眼间疏离感很重。
“同学，等、等等！”
沈珩连忙喊住她。
女alpha回过头，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锋利的唇线微撩：“有事？”
沈珩看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头，挣扎几秒后再抬起来，淡色的眼望着她，轻声道：“你看我像你家走丢的狗狗吗？”
他表情还算正常，只微颤的尾音泄露出了他的几分紧张。
桑淼还没弄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面前忽然叫住她的男生就红着如玉的耳朵，强装镇定，清晰而缓慢地朝她启唇。
“汪、汪、汪。”
这三个音节伴随着微风入耳，微风沾染着一些微弱的信息素味道拂面。
桑淼闻到男生身上，有很清甜的桃子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