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分班（2）
上午的测试结束后, 万家的管家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掐着队伍解散的五分钟内，将午餐送到了万嘉泽的宿舍, 恭敬等待他和陈韫回来。
结果迟迟没等到人。
通讯接通后, 万嘉泽让他们准备三副餐具。
第三副餐具是给桑淼准备的。
原本万嘉泽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也没想过拉下脸去跟她道歉，他不过是当着当事人的面说了一件关于当事人的事实而已，但桑淼在双人协作射击测试里所表现出的实力，的确和她那一身的废物标签相差万里。
这样的话, 那句“事实”确实就有失偏颇了。
“我看她往食堂走的, ”陈韫道, “去食堂找找人吧。”
万嘉泽低低骂了声：“操了, 少爷我这辈子还没跟alpha低过头呢，便宜这家伙了。”
“人家都没跟你计较, 你道个歉能死？”
陈韫瞥他一眼：“苏霓面前，你道歉的次数还少吗？现在倒矫情上了。”
“苏霓能跟她一样？？？”万嘉泽嚷嚷道，“苏霓是omega, 那家伙是吗？”
陈韫无情道：“苏霓一只手就能弄死你，我看她也差不到哪儿去。”
万嘉泽：“……”扎心了，老铁。
虽然刚才的协作射击两人拿了1000的团队分，但看过测试的都知道, 这1000分里至少有300分是陈韫帮他拿的。
他才是那个铁废物。
转角过去, 就是咖啡厅，过了咖啡厅, 再走几步就到食堂了。
两人刚提步准备右拐，抬头发现桑淼就站在前方不远处，眼神很不耐烦, 而她对面还有一个omega男生，低着头看不清长相。
男生像是在和她说什么，肩膀微微发抖。
两人对视一眼，以为这男生是在和桑淼表白。
想法还没落地，他们就听见男生带着颤意的几声狗叫。
万嘉泽：“……”
陈韫：“……”
还没开学呢，就开始在这玩校霸人设？
万嘉泽虽然脾气也算不得多好，但他从不干这种恃强凌弱的事，他爸是边区星出身，最痛恨那种老旧的阶级做派，就算他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毕竟他家里人对他宠是真宠，打也是真打。
耳濡目染之下，这种事只要在他面前发生，他就不可能不管。
万嘉泽脑子一热就要冲上去，结果下一秒那男生抬起了头。
从第一附中升上来的学生应该没人不认识沈珩。
一个优秀和美貌并存的omega，家境优渥，性格温雅，还是神圣之力天赋的觉醒者，觊觎他的alpha遍地都是。
虽说万嘉泽只喜欢女性omega，但对沈珩的大名也是早有耳闻。
看到沈珩的瞬间门，万嘉泽抬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如果被桑淼欺负的对象是别人，他二话不说就上了，但这人是沈珩，身份敏感如他，绝不愿意被其他alpha看到这个场景。
而且他可以肯定，桑淼今天想不开去招惹沈珩，明天想收拾她的人恐怕也不会少。
陈韫也是这个想法。
邀请桑淼共进午餐的念头霎时在两人脑海里烟消云散。
“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那可是沈珩啊！”
走远后，万嘉泽气愤道：“强迫omega做这种事，她就没想过后果？是因为贫民窟出身，所以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了吗？”
陈韫难得没有反驳他，但也没有附和，只道：“相信沈珩能处理好这件事，我们当做没看见吧。”
“操，以后休想本少爷再跟她说一句话，气死我了！”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桑淼还震惊于眼前这个omega过于诡异的举动。
明明长得挺好看，冲她狗叫什么意思啊？找到同类了吗？
还是说这是什么新型暗号？
桑淼不知该作何反应，顿了两秒，眉梢微动，不是很确定地回了句：“……喵喵喵？”
然后她就听见咖啡厅二楼的方向爆发出一阵笑声。
一抬头，一群人围在窗口，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其中一人手里端着的，就是她买不起的那款甜品，还有人朝她的方向抬着手臂，正用终端悄悄拍摄。
桑淼一下就明白过来。
敢情这个omega是玩游戏输了。
桑淼：“……”
她发癫，人家问地她答天。
omega听到她的回答，愣了一下，也不禁噗嗤笑开，带着歉意道：“抱歉，玩游戏，打扰到你了。”
桑淼扯扯嘴角。
是挺打扰的。
食堂的伙食非常好，所以不少学生为了图方便都愿意来食堂吃饭。
也就耽搁这么一会儿功夫，食堂的窗口都挤满了。
不过她面上不显，还是稍微顾及了下这个omega的面子，淡淡点头示意了下，扬长而去。
楼上的一圈人没看到沈珩的窘迫场景，霎时意兴阑珊地散了。
周淮跑下来的时候，沈珩望着桑淼的背影若有所思。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周淮拍拍胸口，后怕道，“还好你遇到的不是那些眼高于顶、自以为是的alpha，不然我只能自刎谢罪了。”
沈珩微微勾唇，未置可否。
他没告诉周淮的是，今天的游戏惩罚，如果他不想执行，那群人里，没一个敢真的逼他。
沈珩忽然提议道：“要不买点甜品捎去食堂吃吧？”
周淮毫不犹豫：“我觉得可以，对着那群人我真恶心得吃不下饭。”
沈珩想起女alpha的目光在周淮手上那块蛋糕上驻足了两秒，又道：“记得买那款桃子味的。”
-
桑淼排了快十分钟的队，终于吃上了饭。
最受欢迎的排骨已经没有了，桑淼只分到了一勺红烧汤汁，配菜机器人给她盛了小山似的一盘米饭，并且将灵魂汤汁淋在了米饭上。
不得不说，这个机器人是比食堂大妈会来事儿。
桑淼嘴里叼着一瓶营养液，找了个位置坐下。
之前在流放区的时候太拼命，吃东西都是以快为主，现在生活节奏慢下来，她才惊觉自己居然吃得这么多。
而且还很快就会饿。
桑淼还担心自己食量是不是太过惊人了，直到她看见和她一样贫民窟出身的alpha把饭盆都舔得锃亮，她瞬间门觉得自己也精致起来了呢。
好巧不巧，今天的营养餐配的水果是一颗水蜜桃。
看着这颗桃子，桑淼不由想起刚才碰见的那个omega。
甜桃味的信息素，她曾在流放区闻到过的信息素。
玫瑰红酒，甜桃……边野给她试用的那些信息素，如果都是真实存在的话，那是不是代表那些信息素和她高匹配度也是真的？
标记谢异时身体失控的感觉，桑淼终身难忘。
不管从前还是穿越后，她都很不喜欢失控，让人特别没有安全感。
想到这儿，桑淼决定有空去模拟室多练练信息素抵抗。
饭吃一半，桑淼对面的空桌忽然落下一片阴影。
看清楚来人，桑淼怔了一下。
沈珩端着餐盘在她对面坐下，唇边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好巧。”
桑淼没吭声，低头默默吃饭。
“谢谢你刚才给了我一个台阶下。”沈珩将刚才买的桃子口味的小蛋糕推到她面前，轻声道，“请你吃蛋糕。”
桑淼吃饭的动作又是一顿。
这块蛋糕和她之前想要买的那块一模一样。
“不喜欢？”沈珩道，“那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我再去买。”
“不用。”桑淼终于出声，犹豫两秒，她还是道，“好意心领，东西就不必了。”
桑淼并不是很喜欢吃甜品，当时会想要买一块儿，不过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门刀口舔血，好像吃的全都是苦。
她突发奇想地想尝尝甜的是什么味道。
结果那块蛋糕的标价直接劝退了她。
沈珩适当地露出担忧和自责的神情：“你不收，是因为在生气吗？”
跟生气又有什么关系。
她就没放在心上。
桑淼很想回她一句“你想太多”，却没能说出口。
大夏天的，沈珩还穿着一件长袖衬衣。
他的眼睫唇色和他发色一样淡，眼睛是稍微深一些的琥珀色，整个人温润得仿佛上好的瓷器，让人很难对他说出什么重话。
桑淼看着他，抿抿唇：“多少钱，我转给你。”
沈珩闻言，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一万星币。”
他也没推脱，爽快地打开自己的终端，和她互相加了星聊好友。
桑淼账户里就剩下一万星币。
她点开对方的星聊头像，把仅剩的一万星币转给他了。
桑淼面无表情，但心在滴血。
“忘了说，我叫沈珩。”沈珩也没问她的名字，说完就起身道，“桑同学，明天见。”
桑淼随便点了下头，注意力全在那块蛋糕上。
吃一口心都得滴血一次。
这哪儿是来感谢她的，是来抢劫她的吧！
-
下午，最后一项测试开始了。
集合路上，桑淼碰见两位室友，发现他们看她的眼神隐隐带着怒意，搞得她简直莫名其妙。
好在蒙明过来化解了尴尬，同时公布了测试方式——挑战ai。
一听这话，桑淼就隐隐有了预感，看到一道身穿作战服的黑衣人出现在悬浮屏中间门时，更是基本确定。
这个黑衣人就是之前她在流放区见过的按照谢异模样打造的ai模型。
难怪谢回说每个新生入校的时候都会接受来自来自联盟之光的试炼，居然是这么回事。
众人排队进了模拟舱。
桑淼对这个ai的打法已经非常熟悉了，他的攻防几乎不会变通，她跟这个ai待一起的时间门比和谢异本人呆的时间门都还长，对他的每个招式都快烂熟于心，而这套模型似乎还是修改版，和原版的强度差了一大截。她应付起来丝毫不费力。
其他学生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隔着屏幕都能听见各个模拟舱里此起彼伏的哀嚎。
更有甚者，进去不过五分钟就点了投降出来了。
不过桑淼虽然轻轻松松就能压制ai，出手却也并非完全随心所欲。
这项测试的要求是，让ai受到实质性伤害，或者将ai完全制服，否则测试会一直持续，直至主动投降。
老师根据在规定时间门内对ai造成的伤害多少来打分。
换做标记谢异之前，桑淼肯定毫不犹豫给ai一个二连击破，可今天她却始终无法下重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标记影响到了。
桑淼只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之前她掀开过ai的头盔，也证明了头盔确实是ai的弱点，只要摘下头盔，应该就能在不对ai下重手的前提下将他完全制服了。
考虑好之后，桑淼捏拳就是干。
两分钟后——
系统悬浮播报的声音在全场回响。
【桑淼重伤ai-x1一次。】
蒙明刚喝一口热茶，听到这句话愣了愣。
从ai-x1设置为入学测试以来，还没有任何一名学生能在短短几分钟内重伤他，哪怕一次。
桑淼是第一个。
蒙明还没从激动中回过神，系统播报又响起。
【桑淼重伤ai-x1二次。】
蒙明：“……”
这学生，有点东西啊。
很快，又是一条播报。
【桑淼重伤ai-x1三次。】
【桑淼重伤ai-x1四次。】
【桑淼重伤ai-x1五次。】
……
播报持续了近五分钟。
到后面，由于实时动态刷新太快，系统声音都鬼畜般的重叠在一起了。
看着模拟舱画面中摘了ai头盔，将ai反手摁在墙上一动不动的桑淼，蒙明表情麻木了：“……”
搞半天，搁这卡bug呢？
等了许久，他们终于等到了最后一条。
【桑淼重伤ai-x1 9999+次。】
好家伙，次数上限了。
桑淼以一己之力让这一栏令新生叫苦不迭的测试项，实现了0到9999+的突破。
桑淼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戏剧化。
从模拟舱出来后，她朝蒙明干巴巴笑了声：“谁能想到摘下ai头盔，系统会认为这是属于重伤ai的动作呢？这么大一个bug，居然现在都还没发现。老师，不应该啊。”
蒙明：“……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从来没人想过要摘ai的头盔呢？”
谁都知道ai-x1的原型是谢异。
谁都知道ai-x1的脸被模糊化了。
蒙明呵呵：“就你手贱。”
话虽如此，全程观战桑淼的蒙明却没有将她的成绩作废。
她的身手，已经远超在场任何一名学生了。
不多时，其余学生纷纷捂臀出来，脸上一副霜打茄子的惨样。
桑淼听见从身旁经过的学生抱怨的声音。
“我一个月前就开始等了，就等着这个能狂揍死变态的环节呢，结果这变态居然这么能打。”
“呜呜呜这变态下手真的太特么重了，我屁股现在都还隐隐作痛。”
“毕竟是联盟之耻的模型嘛，能打也正常，就怕他不能打，连最后对联盟的贡献也没有了。”
桑淼在心里缓缓打了个问号。
谢异的风评怎么和她听到的不太一样？
没忍住，桑淼主动拉住一名同学问：“你们口中的这个联盟之耻是？”
同学翻了个白眼：“除了谢异，还能有谁。”
桑淼：“可他不是上将吗，你们这么骂一个上将是不是有点不妥？”
谁知同学立刻翻脸：“快来看啊，这里有个活菩萨！”
桑淼：“……”
另外一名同学道：“她贫民窟出身的，不知道也正常。”
桑淼：“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同学本来就是个八卦的，被揍那么久，本来就对ai不吐不快，听到桑淼主动问，顿时分享欲爆棚。
“还能怎么回事，你见过一个公开赞美造过反的前联盟元帅的上将吗？”
“你见过在觉醒当天，亲手杀了自己父亲，并且幸运的因为年少而被无罪释放的上将吗？”
“你见过驻守银夜要塞多年，联盟却几次召回无果，穷兵黩武嗜血好战的上将吗？”
“还有，你见过性别为omega的上将吗？”
同学冷笑一声，语气透着鄙夷：“我母亲说了，他野心勃勃，迟早要反，这样的人，不是联盟之耻是什么？也就银夜要塞现在还得他守着，否则联盟早将他送上军事法庭审判了。”
桑淼淡漠的眼睛微眯了下，胸口莫名发闷。
所以谢回曾告诉过她的，关于谢异那些满载荣誉的头衔，全都是相反的？
怪不得她当时一说联盟之光，他就知道那出自谢回。
那样骄傲强大的谢异。
竟然是联盟最不被人看好的omega上将，是声名狼藉的指挥官，是放在联盟第一军校的新生试炼里被万人辱骂的ai-x1。
是帝国之耻。
桑淼低声一嗤：“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