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酸溜溜地了解完对方的财力，觉得自己灰土头脸不像一国之君，像个乞丐的杜衡在怀疑完人生以后，再度开始思考。
女儿嫁过去，上面没有长辈施压，夫君又有钱，也确实扬言对她有意，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以后会纳多少房小妾？
小妾其实尚且还好，就算再受宠爱也不过是妾，也就是单纯恶心恶心人，但要是平妻呢？对正妻不必行礼，与正妻平起平坐，他要是娶个十几房正妻，杜衡觉得自家女儿迟早要被气死，就算不被气死也会被膈应死。偏偏平妻地位还和正妻相似，到时候女儿生气了还整不了她们，只会拿她们毫无办法，那这日子还过什么过？！还不如留在国里，到时候他为女儿精挑细选出一位驸马，又称女儿心意又不用受气！
杜衡思考一番，自己被自己的脑补给气到了！于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满意，还是觉得女儿留在家里比较好，自己还能帮忙照看着她的生活，思来想去还是驸马这条路可行。这么一想，连万俟空财力给他带来的震惊感都消去不少，对这位未来的女婿又是哪看哪不顺眼。
他斜着眼瞟了一眼万俟空，就这地位这实力这财富，得有多少女子趋之若鹜，更不必再说这长相，简直是俊美无铸，仙人之姿，举手投足就能把国内大把小姑娘迷得魂不守舍的。就这种人，身边没个千八百个姑娘围着，他都不信！你就说他将来得纳多少房小妾，娶多少房平妻吧？！偏偏他还有钱，娶多少都养得起，娶一个国家都行！
杜衡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痛快，真想现在就把他回绝了，叫他别打自己女儿主意，哪凉快哪待着去，现在就走赶紧滚！
但对方是个修真的，还是个魔尊，地位高实力强，说实话，自己能跟对方说上话，在其他人看来都是他杜衡高攀了，他还这么态度不好，挑三拣四，估计其他人都觉得他是想作死，是不知好歹，是想亡国了。
于是他只能憋屈着，闷闷不乐地端着茶盏继续问：“魔尊，…万俟公子对纳妾这件事有所规划吗？公子打算纳多少房小妾？”
他甚至不说‘几房’，他觉得对于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说几房都是低估了他，都不太现实。
等等，他突然想到，这魔尊是要娶自家姑娘为正妻吧？别搞了半天是娶的平妻，或是纳的自己姑娘为妾，那可真是遭了罪了。
于是他赶忙补了一句：“万俟公子，确实是要明媒正娶我家女儿为正妻，没错吧？”
万俟空点头：“我确实要娶她为道侣。”
杜衡一撇嘴，听不得修真人士的弯弯绕绕，整那么复杂，最后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定位，有没有钻什么空子，玩什么文字游戏。
真当他不知道他们这些修真的，可比他们这些凡人风流债多。因为备受凡人敬仰和青睐，只要想，到哪儿都能整出一段情缘来。又因为修为高容颜不易逝，活得又久，情债叠加起来那简直是数不胜数。
他以偏概全地想：所以，还不如回国招驸马！他们这些修真的没一个靠谱的！
他忿忿不平的同时，压根没注意到自家女儿其实也是修真人士，所以也是他说的不靠谱人中的一员……
万俟空盯了他神色半晌，多半也知道他对自己不满意，不过也没生气，琢磨着用他能听得懂的词语解释道：“是正妻。”
“哦。”做父亲的勉强松了一口气，觉得这小子还算上道，又喝了口茶，装作不怎么在意地又问了一遍：“那小妾呢？”
“不纳。”
“哦。”杜衡惯性应了一声，然后反应过来他说了‘不纳’。
他咳嗽了一下，装作无所谓地，但其实耳朵都快竖起来地又问了一句：“那平妻呢？”
万俟空似是猜出了杜衡的想法，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但仍是说了实话：“也不娶。”
他肯定道：“只有杜长若。”
一片寂静。
其实在杜衡一次次试探中，林环的内心就已经绷紧了，听闻魔尊脾气暴躁，凶残至极，这么明显地询问他，他不会突然发火吧？
结果从一开头到结尾，他都表现的非常冷静且有礼貌，虽说对待他们两人态度也没多热络，但至少看向女儿的眼神是极有情意的。这就够了。
接着她就听见自家老头问人家纳多少妾，她心头一哽，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女儿还在这儿呢，听见得多难受啊。
结果没想到他的回答是‘不纳。’林环惊了一下。
又问他娶不娶平妻，他又答不娶。最后秀恩爱般地表示只有杜长若。说实话，林环当时是分外惊诧的，接着回过神来又是彻头彻尾的欣慰，她能感受到万俟空是认真的，说的是真心话。她差点要喜极而泣，觉得自家闺女眼光真好，找了个真正能托付终身的人。
但接着，她就又想起了自家老头。人家女婿也知道要跟自家女儿一生一世一双人，而这个老头，他光妃子就有十数人，还有两个是根本没考虑她心情封的。这么一想，心情就更郁结了，她直接侧目剜了杜衡一眼。
杜衡也是没想到万俟空能说出这种话。他本想着纳两三房妾也是可以的，但没成想万俟空直截了当挑明只要他们家若儿。他一时百感交集，第一次觉得把女儿嫁出去比在国内找驸马好。毕竟驸马不纳妾是因为怂，没地位，但魔尊不纳妾不收妃嫔，就真的只有对自家女儿是真爱这一个解释了。
他一个没忍住激动道：“好好好。”然后就收到了自家王后给自己不耐烦的眼刀。他瞬间想到了自己一团乱麻的后宫，咳了几声，安静下来，颇有些灰溜溜地闭了嘴，觉得自己确实是不如这位未来姑爷做得好。
都了解了一番，杜衡甚为满意。虽然心底依旧有些酸涩，但他觉得自己大抵是能够把女儿托付给他的。
既然感到满意了，他也就开始说客套话了，诸如：“犬女为公主之身，又兼有灵根，幼时在仙门求过几年学，将除书以外的‘琴棋画’都稍落下了些，犬女性格又与寻常女子不同，寻常女子皆会的女红，家女也不甚擅长。犬女愚钝，日后还请公子多担待。”他越说越心酸，总有一种女儿明天就要离开自己的感觉。
他说完也等着万俟空回一番客套话，大抵就是了解了，以后会多担待。或者有点心的，也会说一些自己的缺点，大意是两人彼此都有缺陷，在一起正好，诸如此类没什么营养的场面话。
杜衡等待着。
结果等了半天，等来了一句淡淡的：“没什么可担待的。”
好像对方对自己的说辞居然很不满意。杜衡一瞬愣了一下，就听对方说：“是我高攀她。顽劣也好，愚钝也好，都是我，与她无关，也永远与她无关。”
他轻声道：“是她多担待我才对。”
这不就是当场下岳父的面子，打老丈人的脸吗？
一般人可能多多少少会有点气，对他印象大打折扣。
但杜衡不是一般人，他是个终极女儿控！本来也就是说说场面话，意思意思贬低一下自己的女儿，走走流程，但心里其实根本不是这么想的。在他心里，女儿永远是最优秀最完美，没有任何缺点的。
所以万俟空这番不按常理出牌，直接驳斥了他的话，他非但不会生气，反而会觉得，这小子真上道！说得真不错！
他一拍桌子，很显然是有些高兴了，对这位未来姑爷倏地印象提高了不少，高兴道：“你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眼光不错啊！小子。”
这下把他的魔尊身份直接抛之脑后了，直接唤他小子了。
林环瞪了他一眼。杜衡悻悻然收敛了几分，但脸上喜悦依旧难掩。
既然对这个女婿也是认可了，就该商量商量婚约的事情。
老丈人摸着胡子询问：“小空，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啊。”
杜长若扶额，他爹这种喜欢谁就对谁黏黏糊糊称呼的行为，看来是改不了了。
林环也是直接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这比叫小子还过分了，人家可是魔尊呢！
但杜衡就是，谁对他女儿好，他就喜欢谁，管他魔不魔尊，仙不仙尊的。哪怕现在外头人人都骂万俟空，说他血腥残忍，是个魔头，杜衡也毫不关心，只会啐那些管闲事的人一口。
这个女儿控就是如此，只要万俟空对他女儿好，不让他女儿受一星半点的苦，他就认为这女婿值得。反正骂万俟空也骂不到女儿头上，这老缺德鬼悠悠然地想。
当然，最重要的，谁让女儿就是喜欢他呢。
他等了一瞬，等到了万俟空的回话。
他道：“越快越好。”
这是未曾想到的回答，杜衡手揪着胡子，一用力扯断了一根：“啊？”
连林环都有些诧异，日期都不定，…就这么急？
万俟空肯定道：“越快越好。”
他微低眸看向桌面。他确实很急，因为他总觉得这一切美好得不真实，是他用一辈子好运换过来的虚妄的梦境，他必须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奋力抓住它。若是哪怕慢了一步，他都会与这一切失之交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