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因着知道万俟空好感度高了以后的最终结局，杜长若这段时间不知怎么的，心里莫名其妙的就有些堵得慌。
但比她更堵得慌的还有系统，它踌踌躇躇、磨磨蹭蹭地不知道该不该和宿主说自己的发现。
于是它在宿主路过首饰摊，拿起一根翠羽点缀的朱红色钗子时，在宿主闲逛进布庄多瞟了一眼水红色丝绸时，甚至在宿主于路边买了一根山楂糖葫芦时，或者在宿主单纯只是吃了一颗糖时，它就开始“宿主”“宿主”“宿主”地叫，然后半天憋出一句“你看这颜色是不是有些眼熟？”
杜长若：……
真的，她理解不了系统的脑回路。
她真诚建议系统：“我亲爱的系统，你有话是可以直接说的。”
系统踌躇良久，旁击侧敲：“你就没发现魔尊近日带你去的地方都比较统一？”
统一？
杜长若开始思考，他最近带她去南部旅游，参加了农家好客人的婚礼，去湖面荡船，偶遇了水上婚礼，去酒楼吃饭，酒楼正好有成亲的，去听评书，评书招牌是鸳鸯成双，找了个本地人作向导，听够了什么都说的话痨小伙和他心仪姑娘的爱情故事，走在路上都能瞥见别人的订婚仪式。
杜长若木了：……哦。
沉默几许，她嘶了一声，皱着眉开始琢磨着：“确实不对。”
系统老怀甚慰：“没错。”
杜长若：“他带我去这么多人家的婚礼场景，是不是想带我去蹭饭？”
系统：……
开玩笑归开玩笑。
但当万俟空又凑巧带她围观了人家的订婚仪式，再刚巧带她去参加别人的婚礼时，杜长若还是没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没忍住，还是一脸复杂加无语地看着他：“万俟空，你不会是，想跟我求婚吧？”
“哦，”万俟空偏头看她，勾了点笑，“我有这么说吗？”
他扔了颗果子在嘴里：“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你先说的。”
一种被人戏弄的感觉浮上心头，杜长若腾地怒火就上来了，她‘哈’了一声，压眉道：“那就当我没说！”
转身怒气冲冲就要走，万俟空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来，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糖，笑吟吟道：“怎么能当没说？我可是听见了，我同意了，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杜长若被这厮的厚脸皮惊到双眼睁大：“我什么时候说…”
‘过’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万俟空封了唇。他手指抵在她的唇上，半遗憾半叹息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怎么能前脚刚说完后脚就反悔？”话说得难过，但他脸上神情明明是含笑的。
杜长若张嘴。
又被万俟空堵住了。
他吟吟道：“你不会是要跟我说你是女子不是君子吧？”他微弯腰，视线与杜长若持平，摸了摸她的下巴诱哄道：“我记得你可是蒲国公主。”
他‘嗯？’了一声：“堂堂公主，难道说的话都不作数的吗？”
杜长若受不了他，再不管自己疼不疼，张嘴就要朝他的手咬下去。
万俟空眼疾手快用拇指抵住了她的牙，从善如流收回手，想卸了她的力道又怕她气不过，想放任不管又怕她咬到自己的舌头，最后干脆往她嘴里扔了颗果子，将她的舌头往里顶了顶。
杜长若一口咬在果子上，边嚼边生气，拉着他的衣领把他拽到自己面前，给了他恶狠狠的三个字：“你做梦！”接着扭头就走，这次万俟空没拦她。
走出几步，她又听见万俟空在后面的几声低笑。
啧，狗东西。
等回了客栈，杜长若喝了几盏茶消了消气也就算了，她向来大人不记小人过。
但从此以后，万俟空就跟赖上她似的，动不动就跟她提‘她提亲’的这件事。首先杜长若根本就没有跟他提亲，其次她也根本没有打算要和他成亲。所以她八方不动，只当万俟空在说废话。
能被人当作空气十数回，但凡有点自尊心的人都不会再提了，甚至还会怨恨远离杜长若。但是，但凡万俟空在杜长若面前能有半点自尊心，他都不会纠缠她这么久。所以，他甚至半点都没影响，继续话里话外和她提。
哦，还是有影响的。他从高高兴兴提这件事变成了哀哀怨怨提这件事，虽然在杜长若一眼看来，他就是装的。
他这次又哀哀怨怨地跟她提：“我们同住不知多少个日夜了。”
杜长若无动于衷。
“还同枕而眠过数多日子。”
杜长若保持沉默。
万俟空抬眸看她：“你搂过我的腰，牵过我的手。”
杜长若有点反应了，她略不适地蹙了蹙眉，缓缓端起了一盏茶。
万俟空勾了唇，拉长音调：“嗯，还摸过我的唇，吻过我。”
杜长若一口茶呛在嗓子眼里，咳出声来，拿茶盏的手一抖，茶水溢在桌上。
万俟空一边将纸张递给她一边还不放过她，悠悠道：“你前几日还跟我提了亲，我本来以为苦尽甘来了，结果你又反悔了。”
杜长若咳得说不出话。
万俟空继续哀怨道：“你就只差睡过我了。”
杜长若好不容易从呛咳中缓过神来，当即拍桌而起，决心要跟他划清关系：“至少我还没有睡过你！”
从远处走来帮忙处理桌面情况的客栈小二正巧就听见了最后这几句话。
他眼神复杂地看向杜长若，又看向她对面的万俟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离开时还是问了一嘴：“姑娘你看不上他哪里啊？”
他瞧着那青年贵气逼人，一看就是有钱的主，长相又是极其俊俏，他在堂前侍应了十多年，就没见过相貌能与这位相提并论的，就算在他心里能排第二的，也与这位相去甚远，远远够不到人家的边儿。何况人家长得还年轻。
这又有钱瞧着也又有权，年纪年轻长得又格外俊美的公子，这姑娘怎么就瞧不上呢？反正他瞅着，这俩人光外表上看就赏心悦目，怪登对的。
这小二想不通，又是个自来熟，就问了出来。
杜长若以手扶额，感到尴尬同时也有些无奈。
真的，她一辈子也想不到，居然有人问她为什么看不上万俟空。
但凡这小二知道在他面前的这尊阎王是谁，都说不出这种话，只会吓得腿软顺便叫杜长若快跑。
但他不知道，杜长若也只能无语地看着他，顺便想了一个理由搪塞他：“他不是我喜欢的…”
“类型”两个字还没说完，小二就已经微妙地变了脸色，眼里写着‘我都懂。’‘原来这个姑娘是审美有点问题，喜好和常人不太一致，对着如此贵气俊美的公子体会不到他的魅力，转而喜欢长相不尽人意的，身材低矮或者过于高胖，甚至钱财都没几枚的人。确实是有这种情况的，这种审美异常的姑娘他倒是也见过一两个。’他露出同情的眼神，‘也可以理解。’
杜长若：……
他的眼神太明晃晃了，她想看不懂都不行。
杜长若吸了一口气，换了个理由：“因为他没达到我所期待的程度。”
客栈小二一头雾水：“什么程度？”
但杜长若已经不想再回答这个自来熟到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小二的问题了，她道：“你是不是有点过于…”
还没说完，万俟空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也问她：“哪方面的程度？”
杜长若：……
客栈小二继续疑惑地看着她，万俟空也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杜长若沉默良久，吐出两个字：“付出，他付出的不够。”
她垂眼看着桌面：“我瞧不出他的真心。”
小二：……
？你瞧不出他的真心，他没达到你期望的程度，你还跟人家搂搂抱抱，占人家便宜，最后还不对人家负责？
渣，实在是太渣了。
他眼底对着杜长若清晰明了地印着两个字：渣宰。接着转头对万俟空露出同情的眼神。万俟空颔首，施施然接受了他的同情。
系统跟着煽风点火凑热闹：“宿主，你确实是太渣了。”
杜长若：？真的，她很多时候都不知道它是哪一边的。
她叹息了半口气，又觉得气不过，将剩下半口气咽下了，咬牙启齿道：“系统，有没有可能你其实是我的系统？”
而且，怎么他们一个个都好像是我不对万俟空负责一样，好像我是个大渣男，万俟空是个痴心美貌小娘子，我吃了人家豆腐却不娶他入门。
如果没有搞错的话，我才是女的吧？这些人怎么回事！
系统看完热闹，敷衍地对着杜长若说‘对的，对的，我是你的系统。’然后叼着瓜心满意足离开了。
店小二也去忙别的客人了。
杜长若垂眼看着桌面，远不是刚刚那副气恼却又有生气的模样。她手指触在温热茶盏上，指端有些发凉。她方才说是因为他付出不够，瞧不出他的真心所以不能接受他。其实不是的。如果换一个人，如果他不是万俟空，如果他不是恶贯满盈，如果他不是杀人无数，如果他不是覆灭了半个人间界，又或者，如果他不是她的任务目标，她可能在很早以前就会接受他了。
可惜，他是万俟空。
所以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