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万俟空答：“要。”
杜长若点点头，也没问为什么，直接扭头就为他去抓鱼。
再一次步入溪水里。这时太阳已经高升，却没有分外炎热的感觉，迈入溪水的双腿感受着水流的轻拂，反而有一点凉爽感。
本来因为昨天的事情天然变得对溪水有些惧怕的杜长若又逐渐放下心来，她鞠了一捧清水盛在掌心里，瞧着它一点一点从指缝中漏出去，也有一种别样的快乐。
她今天骤然发现这溪水边的美来，恢复的良好的手也不再那么疼痛。
纵使溪里依旧没有瞧见什么游鱼，她也依然在耐心地等。
顺着水流在不会惊扰到鱼的动作下，杜长若小心翼翼地寻找着水生动物，许久游过一条鱼，她屏住呼吸去抓，没抓住。
但心情却莫名开始明朗起来。
又游过了几条，她在试了一次一次后，终于抓住了一条鱼。
鱼鳍在她手里剐蹭，杜长若不禁想起了昨日左手被鳍划过溅起一道鲜血的痛楚，她微一晃神，手就不自觉怯怯地松了些。鱼儿在她手里蹦的更欢，在马上就要挣脱出去了，杜长若回过神抓得更紧了些，她拍了拍鱼脑袋，有些惹鱼生气地道：“别闹。”
鱼：……
她拎着失去希望的鱼往回路走，既凉爽又愉快。
杜长若就是这样，轻轻松松的就能再次获得生活的希望。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告诉自己，再怎么糟糕的事情总是会过去，就像昨天怎么也抓不住的鱼，今天不是也轻轻松松就获得了。
她朝着阳光，眯着眼笑了笑，被长条树叶拴住的鱼在她腿边打着转。
没多久，等回到两人暂时住处时，杜长若问他：“你想怎么吃？”
她心情一好，心态就良好，对万俟空的厌恶就淡了些，再者，她也实在明白了万俟空是个什么样的人，阴晴不定、难以揣摩，对他完全失去了期待。
只要对他没有期待，也就不会因此而失望。
她撸着袖子，一副要做饭的样子，等着万俟空的吩咐。
这次会怎么折磨她？
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万俟空平淡地看了她一眼，看着她被水流浸湿的裙子，额头上沁出的一点薄汗，静静说道：“不用了。”
杜长若“哦”了一声，也没太大反应。
等着这位祖宗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就听他问：“你要怎么吃？”
他顿了顿：“我做。”
杜长若原本看也没看他一眼的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像听见精神不正常的人突然又说了一句胡话一样，小心谨慎又探究地望着他。
万俟空抬眼，与她对视。
杜长若眼神飘忽瞥开目光，可有可无地说道：“鱼肉粥。”
鱼肉粥是做不了的。没有米，万俟空就放了些野菜进去。
明明是在鬼渊第一次做饭，对各种食材生长地都不甚了解，大部分连滋味都不清楚，但万俟空依旧凭借着当下的味感现调了汁料，放进鱼肉锅里。
没过多久就煮熟了，他舀了一碗出来递给杜长若。
杜长若接过来，垂眸看着鱼肉蔬菜粥。莹白的鱼肉配上青翠的蔬菜躺在奶白色的汤里，散发着一种幽幽的清香。
光看颜色和气味应当是很好吃的。但鉴于杜长若个人的水平也已经到达了能将菜做得格外赏心悦目，却让人食难下咽的程度，她对这样貌良好的菜也没什么期待。多半也是和她一样，是个菜肴外表欺骗型选手。
但毕竟人家做都做了，还特地盛了一碗给她，就算再难吃，杜长若也打算之后说话稍微委婉一点。
毕竟都是做饭难吃的人倒也不必互相打击。
她这么想着，尝了一口，然后发现……真的很好吃！
鱼肉细腻的口感混上蔬菜清脆的质感，整碗粥不油不腻，清爽可口。明明是没有成品调味料，但万俟空凭借自己现场的现调，居然也调出了个七七八八。
分明他和我一样也用了各种水果汁做调料的呀？杜长若在惊艳之余还有点叹息，这就是天赋吗？
她无可奈何对万俟空的粥表示了肯定，示意他真的做得很好。
但万俟空却只是看着她，突然说了一声：“杜长若。”
“嗯？”
你活不了太长时间了，只剩几天了。
但心里这么想着，他却没说出来，只是道：“今后都由我做饭吧，反正没几天，”
他顿了顿：“鬼王大门也要开了。”
到时候，他会将她留在这里。
杜长若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只是点了点头，没有打击他做饭的积极性。
莫非，他是如此喜欢做饭？杜长若琢磨了一番，没琢磨出他的意图，颇有些纳闷，但不用自己做饭那总归是好的，她做饭的水平实在是差得有些离谱。
就这样过了几日，位于山间的鬼王大门要开启了。
那是他们能出去的唯一机会，杜长若不免有些紧张，手脚都有些冰凉，脸色也有点苍白，毕竟她还是第一次要正式意义上见到大鬼。
给他们领路的小鬼有些不舍地蹭了蹭杜长若的手，再三嘱咐她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惊醒鬼王，尽量偷偷摸摸地穿门出去就好。
杜长若心里也没底，但还是面上答应了小鬼的叮嘱，强装着冷静说自己一定没问题。
相比较而言，万俟空就淡定多了。从小鬼带完路停下以后，他把杜长若甩在后面，一步也没等她，使用魔力一瞬间就无影无踪了。
杜长若不得不赶紧和小鬼道别，一边暗骂他一边使上九牛二虎之力疯狂追上他的步伐。
杜长若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已经提前向小鬼打听了附近的近道，果不其然被甩下后抄近道追上了他。
杜长若不等万俟空说话，就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然后还不放心，又顺便抓住了他的胳膊，眼神还在往他身上瞧，一副不看紧他，他就要瞬间消失的模样。
“你想抛下我。”陈述句。杜长若斩钉截铁，但半点不生气，毕竟她早就知道万俟空是一个什么品性的人。
万俟空没否认，只是道：“放手。”
杜长若自然不会听他的话，反而转手箍住了他的腰，很有一副要死大家一起死的意味，笑道：“那我们就一起耗在这里吧，等到鬼门关了，我们就再等5年。”
杜长若倒是无所谓，反正她的任务就是攻略万俟空，她初来这个世界，人生地不熟，也没有太依恋的人，在哪都一样。
可万俟空不行，像他这么一个热衷毁灭世界的疯子，杜长若不信他不想出去。
而且她之所以这么大胆，也是坚信万俟空并不想杀她，不然之前的相处过程中，她早就死一千次一万次了，也不至于到现在这条命还留着。
况且……她将万俟空抱得更紧了些，猜错了也没关系，她就是胆子大。
万俟空被她死死抱着，有一瞬气得喘不上气。
所以他搞不懂杜长若，她有时候自尊心极高，但有时轻易就会妥协，而现在，他又见识到了她颇有些不要脸的一面。
而他，也确实如她所料并不想伤她，于是他黑着一张脸，带着杜长若飞到了山腰处，鬼王的住处。那里，门已经开了有几分钟的时间了。
聚集在门口的，不止是他们两人，还有原本就生活在鬼渊的鬼魂也朝里探头探脑，其中不乏有凶神恶煞的厉鬼。
又或者说，只剩凶神恶煞的厉鬼。其他稍微弱一些的小鬼只是刚上去不到一瞬，就沦为厉鬼的腹中餐。
饶是如此，这些恶鬼仍旧踟蹰地不敢入内，只是在门口边上徘徊，杜长若甚至能从它们的眼神里看出些懦弱的怯意。
他们初登上来时，也有恶鬼挡道想要对他们下手，但万俟空不愿跟它们浪费时间，一捧灼艳星火燃在它们身上，就将它们烧得神魂俱灭。
至此，再无一鬼敢拦他。
其他恶鬼见此都乖顺地站到两旁，让出道路来，好让他能顺利进去。杜长若沾了万俟空的光，跟着他走了进去。
山间门一开，理应是山洞。
但鬼王门开后，除了一个石台，上下都是洞穿的，左右两边都是山壁。下面黑黢黢看不到尽头，而上面极远处闪着些白光，看来是出处。
而那唯一的石台上睡着一只巨型的恶鬼。或许用鬼来形容它已经不太合适了，因为它实在是太巨大了，躺在那里像一只古前的巨兽，光是一根指尖就足以碾死杜长若。
杜长若慌了慌神才勉强抓住了旁边的石壁，靠着石壁上突起的嶙峋怪石望着上面遥远的白光。
只这么一会儿功夫，那缕光又缩小了许多。上方的出口在随着时间逐渐关闭。
杜长若又想起了小鬼对她说的话，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如果惊动了鬼王或者时间到了他们却没出去，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万劫不复。
杜长若看了一眼底下的深渊。
吸了口气，开始朝着遥远的近乎到不了的白光处尽力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