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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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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纳提在大厅的壁炉中开辟了临时的飞路网通道。里德尔却并没有跟过来。他将那只精美的锦盒交给了我,脸上带着没有任何破绽的诱人笑容。但眼底的阴鸷即使骗得过邓布利多那样睿智的人类,也无法躲过一双魔鬼的眼睛。我垂下头装作没有看出来,已经对这些小心戒备的诡计习以为常了。

    几乎在我们刚刚走出壁炉的同时就有几个妖精飞快上前,彬彬有礼但不容拒绝地拿过了我的魔杖。

    “这是古灵阁的规定,还需要登记以防万一。魔杖的信息会发给莱斯特兰奇家族核对,但你是我带来的客人。”托纳提模式化地解释道,就近坐在一只椅子上,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前方,就像在思考什么严肃的问题一样,一言不发了。我忍不住悄悄瞥过去,透过那双眼睛的灵魂空白一片,仿佛离开了躯体,没有半分思绪划过。

    我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坐了下来,等着妖精们登记魔杖的消息。

    古灵阁华丽的窗户都已经被封了起来,窗外偶尔有咒语遮挡不住的尖声咒骂含混不清地传进来,但并不能看见那些游|行的人群愤怒的身影。

    透过木板缝隙只能看到灰蒙蒙的天空中几只乌鸦拍打着翅膀,在一天的觅食无果之后,飞回了对角巷远处阴沉的林中。一直像是没有醒来的天光也终于黯淡下来。一天中的好事都开始在过早降临的暮色之中沉沉睡去,掩盖了所有罪行的黑夜却张开了翅膀,准备攫取他们的猎物了。

    “等到您出来的时候,我们将会把它还给您。特殊时期,还希望莱斯特兰奇小姐能够谅解。”一个穿着花呢子长袍的妖精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看着他将我的魔杖放进了平时存放珍贵物品的带有严密咒语的玻璃盒子里,忍不住在心底冷笑出声。

    里德尔是个聪明到令人畏惧的人,他算计着想要在托纳提死掉之前榨干他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也并没有放过我。他将珍贵的魂器交给我去掩藏,显然不会是出于苍白的信任。他只是不能留下任何可供对手追踪的线索。我可真是该庆幸他对我还有别的计划,并不打算将我和托纳提一同杀人灭口。

    妖精的话音刚落,托纳提和我同时离开了凳子,互相错愕地对视一眼之后又同时尴尬移开了目光,相对无言地坐上了小推车。

    里德尔寄托在莱斯特兰奇名下的金库几乎位于整个古灵阁最底部。我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几乎挖空了整个伦敦的地下金库,也是第一次去见那笔属于里德尔的财富。

    我们经过一道道钟乳石,通过漆黑深邃、迷宫似的甬道,到达地底深处。当托纳提打开金库门,露出石洞里面的金币、金酒杯、银盔甲、装在宝瓶里的魔药和珍奇动物的皮毛,甚至还有一个带着王冠的头盖骨的时候,我突然就觉得这是一座深深掩没在地球深处的华丽坟墓。

    我沉默地将手里墨绿到有些发黑的盒子打开,把金杯放在了金库最上面的位置。让里德尔的灵魂碎片高高在上地俯视自己丰厚奢侈的财富,像是一位君王审视自己机关算尽换得的陪葬。尽管他甚至都不能给自己的墓碑刻上那个肮脏的麻瓜姓氏。

    莱斯特兰奇我在心底嗤笑一声,欣赏了一会儿金杯在一众琳琅满目的宝物里,高居中央傲视群雄的模样,提起长袍的裙摆,挥动手臂行了一个复杂古老的屈膝礼。然后捡起手边的金币重重砸了过去。

    但我的咒语准头一向不太好,金币擦过魂器冰冷的杯身,落在了凹凸不平的石质墙壁上,在洞里发出清脆的回音。嗡嗡蜂鸣着,像是君主浮尸百万的怒火。

    我古怪地讥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嘲讽人类想要摆脱脚底尘泥、比肩神祇的卑微,还是讽刺自己被操控着,明明木偶一般悲哀屈辱,但仍旧沉浸于傲慢之中自欺欺人的可悲。等到回音彻底消失之后,又觉得自己无聊极了,于是蹲在金库里开始一枚一枚往绒布袋子里装金加隆。

    托纳提始终转过身站在金库外面,打开门以后便低垂着头,没有好奇地多看一眼。空旷浩大的地底一时间只剩下了金币被扔进口袋里规律的撞击声。

    “他叫错你的名字了。”

    等到我数到第一百二十七枚的时候,托纳提突然说道。

    我抓取金币的手停了一下,有些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终于确信是托纳提在说话的时候,又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啊?”我听到自己愚蠢的声音。

    妖精有些嫌弃地啧了一声,一瞬间那张自负聪明,喜欢嘲笑别人反应迟钝头脑呆滞的脸,在我的脑海里清晰地晃动了一下。

    我站起身,符合人类礼仪地端正立着,等待他的下一句话,突然就不记得自己刚刚数到第几枚金币了。

    “‘莱斯特兰奇小姐’——刚刚那个妖精喊错了,奥尔菲顿小姐。”妖精不耐烦的加重了语气,在说出最后几个词时,语调带着揄揶地微微上挑。

    “我的名字很多,我不在乎。”我莫名地烦躁起来,有些想要避开这个话题。但托纳提却有些不依不挠。

    “那么你收到的节日贺卡要写什么名字?”妖精顿了顿,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闷闷的,“你去世以后墓碑上要写什么?那些想要吊唁你的人会因为找不到你的名字而错过的。”

    我索性放弃了精确的计数,弯腰从堆积如山的金币中随手抓了一大把放进了口袋里,“没有人会给我写贺卡的,也没有人会吊唁我我死了以后什么都不会剩下。”

    洞口原本自然平静的呼吸声刻意放轻了一些,以一个有些刻板的频率震动着周遭的空气,越来越清晰地回荡在我的耳边。

    我皱着眉头想要提醒这个家伙,魔鬼可不需要同情。我一点都不在意自己死了以后,那些完全不会有机会了解的事情。有没有人会为我的离开留下思念的泪水可不是衡量我生活得开不开心的标准。

    更何况会死掉的人也不是我。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清晰地冒出这样的念头。然而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立刻让我惊恐起来。我不知道自己原来是可以这样冷漠歹毒的,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屈服于人类的道德理念,为自己的念头而惊惧羞愧。那只是事实,无法否定的事实。

    我手里的绒布袋子失去足够的力量支撑,失控地砸在了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远处的黑暗中像是有什么生物被惊醒了,对着噪音的源头愤怒地嘶吼了一声。

    “那是古灵阁养的龙他快瞎了,所以对声音格外敏感。”

    “对不起”

    我和托纳提同时说道。

    直到下意识地说完这句话,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他的身上会发生什么是和我无关的,那是他轻信于人、不够强大的缘故。如果,但凡他能够更加聪明一点的话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当托纳提再一次开口的时候,我听到他是面对着我的方向的。

    “什么?”妖精提高了音调,原本就尖锐的声音颤抖着,更加刺耳了。

    我摇摇头,不动声色地走远了一些,让那座金山投下的阴影完全挡住了门口煤油灯昏暗的光线。

    我在阴影里颤抖地伸出手,用力捂住了眼睛,“没什么。我是说”

    我控制着全身的肌肉,努力不让吸气的声音过于醒目。等到胸腔被石洞里潮湿发霉的空气填满,让快要倾泻而出的酸痛无处可去的时候,又缓缓将徒劳无意义的情绪吐了出来。

    我转过身,傲慢地挑起眉头,捡起那袋金币递给托纳提,“你们真是残忍,巨龙这么凶残的生物都能被折磨瞎这是还你的金币,啊,多出来的就当作利息吧!”

    尽管极力克制着,但那些滑过喉咙的声音仍然有些显而易见的抖动。我知道托纳提听出来了。妖精布满皱纹的脸迅速垮了下去,在昏黄的灯光下分不清是落寞还是疲惫,但再次仰起来的时候又是那副令我熟悉的自以为是了,“我带着顾客来金库,出来的时候身上却多了一大袋金子。动动你的脑子!哦,该死的,马尔兹那个蠢货会在背后怎么诽谤我的职业道德!”

    妖精那副讨人厌的嫌弃模样让我忍不住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不忿起来。啊,撒旦啊!这个家伙竟然让我动动脑子!他竟然让一个高贵古老的魔鬼动动脑子!啊,该死的,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皱起眉头怒视眼前只到我腰上的矮子,手指下意识地勾了一下,掌心空空的。这才想起来进入古灵阁之前,我的黑檀木魔杖已经被扣留了。我得承认,这种没有魔杖依傍的感觉可真是糟透了,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已经消失,胸腔里也空空如也。

    托纳提看见我的反应明显挑衅地勾起了嘴角,摆出阴险得意的笑容,露出一排尖尖的牙齿,“不是说了下一次还我嘛,我可是个守信的妖精啊,和奥尔菲顿小姐可不太一样呢!”

    “嘿!”我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想要修正他荒谬幼稚的印象。但全身的力气在到达舌尖之前,又变回了苦涩的药水倒灌回了身体里。我的喉咙紧紧收缩着,发出毫无意义的嘎哒声,突然就感到无力极了。

    命运是世界上最无常的东西,她总是用沉重的砝码,算计凡人的死亡。我们的下一次的见面是小心在天平中减轻着自己重量的愿景。但命运也许不会考虑我的奢望。

    “要去喝一杯黄油啤酒吗?”我吞了一口口水,有些难受地捏紧了拳头,“你上次答应过的。”

    妖精犹豫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地瞪着我,“我没钱!”

    我向他炫耀地展示了一下沉甸甸的绒布袋子,“这次我请你。”

    “那可真是求之不得。”托纳提夸张地瞪大了眼睛,那张丑陋的尖脸上连褶皱都被惊叹熨平了一些,就仿佛我请客是件多么稀罕的事情一般,“啊不过得等我的工作处理完。”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但我不想待在这里,我得快点拿回魔杖。”

    “你们都已经这么强大了,却仍然摆脱不了魔杖,真是”妖精一边说着,一边挥手让那面消失的金库门重新封死漆黑一片的洞穴口,转身调整起了小推车,“越是强大的东西就越是有着最为不堪一击的弱点啊!”

    我盯着那面沉重的铁门,就像是看着永远失去的什么东西躺在了被封死的坟墓之中,无意识地喃喃出声,“他就没有弱点”

    “所以他不能被算作生物,不能被算作生物的存在是没有办法从中得到慰藉的。”

    我惊讶地看着托纳提那张肃穆的脸,直到坐上小推车缓缓离开远离尘世的地底,都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说实在的,你就没有什么打算?”托纳提满脸理所当然地挑起话题,就仿佛是坐在罗斯默塔夫人的酒馆里,对着黄油啤酒借着酒精的作用,用毫无意义的语言打发无聊生活中的时间一般。

    “奈落一直想要一座有花园的房子,很多年轻的女巫会想要一个可靠的丈夫和可爱的孩子,啊,还有有趣的事业”

    我听着手推车被拉动压杆的时候规律的吱呀声,就像是听到午后温暖的清风吹过繁密的树梢,发出令人昏昏欲睡的沙沙声,真的有些放松地思考了一会儿这个问题。

    “房子是会塌的,丈夫和孩子也是会死掉的”我干巴巴地得出最符合事实的结论,“人类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伟大的目标是值得我付出一生的他们的事业太过卑微,而我的一生是很漫长的”

    那种温柔放松的气氛立刻消失在了冰冷潮湿的地下空气中。我有些低落地垂下了头,突然就什么也不想说了,“不算生物的东西才是永恒的。”

    托纳提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询问我是不是认真的一样。继而轻叹一声,加快了压动小推车的速度,转身看着黑洞洞的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来的一小段路程我们都各自沉默在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中。远离地面世界的地底仿佛可以暂时逃避命运的洞窟。在那里,我们可以忘掉压抑无奈的未来,只着眼于短暂的现在。但是越接近地面,那种无法逃脱令人窒息的宿命感,便越是清晰地收紧在我的脖颈,压得人喘不过气。

    于是我和托纳提又回到来到这里之初的模样,一言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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