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番外沙雕(二)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束缚手脚绑在床上。房间的另一角嘟嘟冒泡的坩埚前是我熟悉无比的自己的脸,正满脸凝重地审视着锅里的液体,皱紧了眉头。
“怎么,《千题解》上的办法出了问题?”我试着动了动胳膊,但缠绕着我手臂的不知名咒语立刻锁紧了一些,勒得人生疼,“其实,如果你觉得不甘心的话,不介意你用我的身体将我用你的身体在我的身体和你的心灵上施加的屈辱洗刷回来”
里德尔猛地抬起头,明明是我自己的眼睛,但里面冰冷残忍的光芒令我立刻打了个寒战,没有说完的话立刻变得气弱起来,“那毕竟是你的正当权益”
然后我就理所当然得到了一个钻心剜骨。我感受着身体里熟谙于心的疼痛忍不住嘴啧啧感叹出声,“真是对自己都毫不留情”
于是那个钻心剜骨又加重了几分,充分向我诠释了什么叫做对自己比别人更加残忍的高尚自律的先哲精神。我就在这样无上的人类文明熏陶中再一次被熏晕了过去。
这样毫无意义的语言骚扰、钻心剜骨、陷入沉睡、再满血复活继续揄揶的无聊循环成为了我后来近两个月唯一的娱乐活动。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灵魂互换出现了某种不可抗的神秘力量的干扰,里德尔一直没能成功研制出他说的那种魔药——我得承认,我很开心这样的结果——才不是出于对两个月前的那次鲁莽在换回身体后必然会遭受的不敢想象的可怕结果。
这样和谐又美好的躺平混吃等死的生活,终于在两月后的一个宁静祥和的夜晚迎来了那么一丝惊雷一般让我们五雷轰顶的不平凡。
那天,当我懒洋洋地从不知昼夜的甜睡中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对上一张熟悉的脸,即使是早已经接受了灵魂互换的事实,那张苍白冰冷面无表情宛如鬼魅的脸孔还是让我打了个寒战,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里德尔一把抓在我的脖子上,双颊还带着些咬紧牙关的愤怒忍耐。就在我以为这个家伙终于明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人类古老智慧,打算张开双臂拥抱命运的时候。
里德尔深吸一口气,像是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强迫自己不掐死我一样咬牙说道,“你的生理期是什么时候?”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开始对魔鬼的身体构造感兴趣了。难道他终于发现我们不能换回灵魂和我作为魔鬼非同寻常的具体表现为生理期的生物学事实有关了?
我咂咂嘴,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很是为能向里德尔讲解他不明白的知识而兴奋。但我是不会草率地表现出自己的好为人师的,于是我老神在在地慢悠悠说道,“你知道大熊猫吗?”
里德尔掐着我脖子的手收紧了一些,眼睛里红光一闪而过。
我打了个寒战,“我是说,有些哺乳动物是能控制着床的。而我们魔鬼就更高极了,我们的基因是完美的,所以并不需要有|性|繁殖,所以我们能控制排|卵——要知道,对于永生不死的生物来说,和人类一样每个月都排卵可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还好人类寿命很短,不然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地发|情,这个世界早就承受不了了”
里德尔终于放开了我,那张脸竟然诡异地有了些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我眨眨眼,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卖弄完了自己的麻瓜知识,我又接着说道,“但我的基因里有一半来自于人类,所以如果不用魔法控制的话,还是会每个月排|卵的——大概是两周前”
那只刚离开我脖子的手骤然紧握成拳,手臂上的青筋和里德尔眼睛里的刺目的红光瞬间爆炸开来。
我瑟缩了一下,脑海里瞬间有个念头飞快闪过,然后海啸一样翻涌而来,“你你不知道那个魔法对不对!”
里德尔抿紧了嘴唇,眯起的眼睛里是汹涌澎湃的杀意。
我张了张嘴,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撒旦的臭裤衩!他不知道!我的天呐!我怎么会想到里德尔一个史无前例的大学神、霍格沃滋有史以来最聪明的学生、立志要成为黑魔王的男人、命运的嘲弄人、人心的操控者,会不知道这种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自然的魔法!但是他不知道!他还来问我生理期——
“你”无数话语像是石头一样梗在我喉头,我努力咽了一口口水把那些情绪和已经跳到嗓子眼的心脏一起咽了回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声尖叫起来——
“你怀孕了!!!”
我的天呐!我的天呐!我的天呐!
“你怀孕了!!!”我用一个匪夷所思的音调情不自禁地重复了一次。
“你怀孕了!!!”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超出人类听力的范围了。
里德尔皱着眉头,阴狠地掐在我的脖子上阻止了我的第四遍重复。
“流产的魔药是很容易熬制的。”他趴在我耳边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的天呐!里德尔要拿我的身体自己熬魔药堕|胎了!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我知道他为了自己的尊严是不会考虑去圣芒戈这样专业卫生的大医院的,但是他甚至不考虑一下翻倒巷破破烂烂的墙上贴的地下黑诊所的小广告!他就打算自己在家里搞!那是我的身体啊!!我觉得眼泪即使完全淹没我的视野也已经不能够表达我的悲怆了!
“你不许!”我悲伤地打了个嗝,声音打着颤儿毫无威胁地吼他。
里德尔冷笑了一声,“你自己造成的后果就要自己承担不是吗?”
“你不许!!”我含混不清地哭着喊道,除了重复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
里德尔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松开我的脖子走向了那只始终嘟嘟冒泡的坩埚,一副完全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的模样。
我想站起来阻止他,但是手脚被束缚着,除了难过地发抖在床上挣扎着蠕动,已经完全欲哭无泪了,“打不掉的不要打掉啊”
我痛苦地悲鸣一声,躺在了床上像那个错误的早上死尸一般的里德尔一样心如死灰地一动不动了,“我们魔鬼的胚胎在妊娠的时候是打不掉的除非你杀了那具身体”
原本已经干涸的眼泪又不可抑制地流淌了下来,“你不要杀了我啊!杀了我的话你的灵魂就要去迷离环境了啊,啊啊啊!”
泪眼朦胧中,我看见里德尔停顿了一下——或许是由于我下颌的颤抖已经影响到了原本平稳的视力——我看见那个穿着黑袍的背影也愤怒地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