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100章

    一直到夜幕降临里德尔都没有醒来，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正抱着纳吉尼，里德尔则坐在桌边翻看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被我收走的那些羊皮纸。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瞥了我一眼又将注意力集中到纸张上。

    “可以开始了。罗杰和塞缪尔一直是很忠诚的食死徒而我是个仁慈的主人”

    “哈！”我毫不客气地对这个说法表示怀疑，翻身坐了起来，“我以为你是需要一个人在购买这些产业后进行管理的呢”

    “不。我一直很珍惜这个家庭，也很赞赏忠诚。”他放下了手里的羊皮纸，抬起头来严肃地说道。但那双眼睛却冰冷而缺乏感情，就连我也分辨不清那句话里的真假——难怪邓布利多总是不相信他。

    我起身整理好皱巴巴的长袍，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待会儿就过去”

    “明天。”里德尔打断我，“有教养的拜访应该先取得主人的同意不是吗？”

    他思考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带上芬里尔。”

    那双红眼睛里多了一些冰冷和深沉，让我完全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但他并没有解释，拿过羊皮纸开始写起信来。我撇了一眼，是一封法语的信件，里面我唯一认识的单词就是“莱斯特兰奇”，这可真是令人惊叹——我是说，自从他四年级以后我就一直待在他身边，但从来没有发现他竟然学了法语。

    “我竟然不知道你还会法语？”我不自觉地问了出来，说完之后我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伏地魔这个名字就是法语。

    里德尔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算数占卜是一门无聊的课程。”

    然而霍格沃兹的很多课程对于他而言恐怕都是极其无聊的，真不知道这个家伙究竟还有多少隐藏的技能。

    “我以为你只对魔法研究感兴趣的。”我在他的对面坐下来，开始写给托纳提的信件——这个宝物贩子正经的工作就是为许多纯血家族管理财产。

    “缺乏逻辑思维和科学常识是很多巫师魔法难以进步的重要原因。”

    我眨眨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所以说他还学习了麻瓜的知识，真是——太令人惊叹了。而就里德尔天分和近乎偏执的专注而言，我相信他只要学过恐怕会比大多数麻瓜还要厉害得多。

    “那群纯血知道会疯的，萨拉查·斯莱特林知道也会疯的——”我在里德尔深沉的目光中打了一个寒战，“我是说，难怪你能研究出飞行咒。真是太伟大了！”

    里德尔对我毫无原则的行为用冰冷的短笑表示了嘲讽。然而一个念头飞快地划过我的脑海，越来越清晰起来，渐渐让生出了莫名的愤怒，“而你就把旧魔法书丢给我看？！你承诺过会教导我的！”

    梅林啊！那和我对待格雷伯克的方式有什么区别吗！

    “有区别。”里德尔看着我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笑起来，“你认识字，比芬里尔聪明一些。”

    “啊哈！”我恼羞成怒地抓着没写完的信气冲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次不到两个小时我就收到了托纳提的回信。整封信件的语气诚惶诚恐喜出望外，他对于自己接受了新工作显得激动极了。我当然知道他在开心什么——寄存在古灵阁的珠宝已经快要卖完了（虽然我有理由怀疑最后那几件是他故意托着不卖的）这让托纳提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有些郁郁——他很害怕自己失去作用之后被杀人灭口。里德尔曾经说那句的“我们不是杀人犯”放在这里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虽然那六万金加隆确实让我考虑过杀掉这个家伙——会很省钱）。

    我一整天都在小心地注意着隔壁的声音，既害怕里德尔又突然离开却不愿意面对他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直到晚上翻来覆去的时候听到了幻影移形的声音。我知道他又走了。

    第二天早上除了留在桌子上的一封法语回信之外，房间里干净整洁就像从没有人住过一般。信件上关键的位置有着熟悉的英文批注。我浏览了一遍，将那些信息记在心里。

    临近里德尔和莱斯特拉你约定好的三点钟，我找出一身自己的黑袍给了格雷博克——我可不敢随意动里德尔的衣柜，而且他的衣服对于少年来说太大了一些，如果是平时穿着一件施加缩小咒的长袍倒也没有关系，但在这种代表食死徒的时刻那可真是太丢人了。

    我的袍子穿在格雷伯克身上刚刚好，但看着它比在我身上还要合适的裁剪我开始慢慢不开心起来。

    “我曾经问过伏地魔他定给我的衣服是不是女装，他当时说了什么来着？”我皱着眉头问纳吉尼，嘶嘶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显得有些阴森恐怖。格雷博克不自在地垂下头避开我审视的目光。

    “其实我觉得重点是黑袍男装女装都一样你曾经还一直穿他的旧衣服呢”

    我愤怒地按住了肩膀上大蛇的脑袋，阻止她回忆那段极其屈辱的作为蛇的的形态待在男生宿舍的时间。格雷博克悄悄瞥了我一眼，那张布满疤痕的脸在我眼里越来也不顺眼起来。我嫌恶地用魔杖掀开兜帽扣在他头上，愤愤地自言自语，“处理完这件事情，我们去脱凡成衣店！”

    直到去往卡丽达斯庄园之前我都觉得这会是一个简单的任务——我只需要坐在那里等着狡猾的妖精议定价格签署一大堆没有意义的文件，艾米莉亚将能迎回她的丈夫，莱斯特兰奇家族也会摆脱财务危机。但显然里德尔一直很清楚人性的复杂。

    我们幻影移形到庄园门口时遇到了掐着点赶来的托纳提。他仍旧提着一柄黑伞穿着裁剪考究的西服，看到我的时候终于不再露出一副精明又自负的表情，礼貌地点头打着招呼。

    “奥尔菲顿小姐，很荣幸接受这份工作我在古灵阁十五年了，在收购资产这方面一向是专业的，还从没有人能超过我的业绩”

    西斯的套装换成了艾米莉亚圣诞节做成的那套墨绿色的。他安静地带着我们前往庄园的路上妖精一直滔滔不绝，“您的珠宝我也处理得不错是吗？每一笔都高出您的预期价位百分不之十五以上，就像您要求的他们在懂得欣赏的人手里”

    他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而且绝对不会有人知道那些珠宝究竟属于谁——保守秘密是我对顾客的承诺那些出售给麻瓜的我也很小心，没有暴露一点踪迹，魔法部绝对查不”

    “六万金加隆会给你的，一分不少。”我不耐烦地打断他，“这份工作结束之后，再给你加两万主人根本不在乎这些，你可以自己去拿。”

    “当然，当然。”托纳提得到了我的保证终于安静了下来，“那位大人怎么会在乎这些俗气的东西”

    我冷哼一声站在水晶门前拦住妖精的路，弯腰在他耳边小声嘱咐，“莱斯特兰奇的东西并不需要把价钱压得太低，就像你说的，主人并不在意金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托纳提神秘地看了我一眼，了然地笑起来，这让他的尖牙全部露了出来显得阴险狡诈，“当然。那位大人不需要被这些俗物烦扰”

    他看起来对这种事情熟练极了——我打赌这个家伙误会了什么，但我并不在乎。莱斯特兰奇夫妇对我很好，我不想趁火打劫。

    我们到达客厅的时候沙发上已经坐着艾米莉亚、曾经见过一面的埃弗里夫妇还有一个留着白色短须气质儒雅的男巫。房间里宽大的窗户敞开着，夏日午后微醺的阳光和虫鸟悦耳的鸣叫都过窗户传了进来。茶几上摆放着芬芳馥郁的红茶，薄如纸片的陶瓷透出暗红色的光泽。艾米莉亚的布置温馨又悠闲但安安静静的气氛显得有些肃穆。

    我在最中间的位置坐下来，格雷博克自觉地站在了我身后。

    “bonaprès-midi，”银发的老人俯身上前亲吻了我的手背，脸上礼貌又矜贵的笑容简直和莱斯特兰奇如出一辙，他停顿了一会儿仿佛背诵好的一般用一打断断句完全错误的英语说道，“我叫艾伦·莱斯特兰奇，罗杰的父亲昨天，收到了斯莱特林继承，人的信件。我愿意诚心，出售风雅巫师服装脱凡，高级服装和莱斯特兰奇船业。”

    他说完后礼貌地向我点了点头，指着埃弗里夫妇，“船业有一半的股，份在埃弗里先生手里，所以需要，共同商议。”

    简明的解释后男巫自然而然地将话题引到了埃弗里身上，但那对夫妻只是轻轻抿了一口杯子里的红茶，并没有顺着艾伦的话自我介绍或是欢迎我的到来。艾米莉亚则一直心不在焉地盯着窗外的玫瑰花，脸色在温暖的阳光下有些苍白。

    气氛一瞬间尴尬起来，艾伦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他并不会英语。

    我开始有些明白里德尔为什么要我带着格雷博克——那是我作为食死徒而非莱斯特兰奇朋友的证明，但即便如此埃弗里夫妇仍然对我抱有不小的敌意——虽然那种敌意毫无意义。

    我微笑着向有些尴尬的艾伦点点头，指着坐在扶手椅上的托纳提，“托纳提先生，我的财务顾问。”

    埃弗里夫妇在我介绍完之后明显地皱起了眉头，投向托纳提的目光带着难以遮掩的轻蔑。妖精则撇了他们一眼，熟练地露出那副看傻子的表情无声地回应。

    我皱起了眉头又掩饰性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但立刻就将那些苦涩的茶汤吐了回去，眉头皱得更深了——今天的开场真是不顺利。

    如果是曾经的里德尔在这里的话就会客套又优雅地和他们寒暄说一些虚伪的废话，他总能很快把控气氛赢得周围人的“好感”。但他现在甚至懒得出面，而我向来鄙视人类自我装点的礼仪——那就像是狮子进食前的祷告，除了宣布你是一直知道宗教的狮子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事实上宣扬自己知道宗教对那只狮子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他们对自己的财产还有执念，比起浪费时间毫无作用的寒暄倒不如在遗憾变得不可挽回之前快点完成今天的工作。

    我回忆了一下托纳提提出的报价，“两千万金加隆，这是我们最后的出价。”

    托纳提在埃伦·莱斯特兰奇的耳边翻译着。他们似乎对于我直接的行为有些惊讶，埃弗里夫人不清不重地冷哼了一声，“二月份的努沃勒埃利耶茶，该是值得被尊重的味道”

    我不悦地瞥了一眼那个坐得仪态万千的愚蠢女人，重新看向埃伦和埃弗里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签订合同。我想主人的信件已经说明了，罗杰是他最信任的食死徒之一。收购之后还是由你们经营，一切维持原来的方式不变。”

    艾伦轻轻皱起了眉头，又很快松开继续露出那个矜贵的笑容，“nousavonslevé25millions,etjepensequec\""estdéjàleprixleplusbas”

    “两千五百万，那已经是最低价格了。”埃弗里翻译道，瞥了一眼被打断的托纳提挑起眉毛看着我，“风雅是罗杰一手创立的，他有很深的感情，要不是船业的税务问题我们并不会出售的。”

    我简直要嘲讽这些人类的逻辑，“我说过，主人购入之后所有公司仍旧由罗杰经营，他不会插手的——主人对这些俗物不感兴趣，而且船业的税务问题难道不是艾弗里家族导致的吗？”

    艾弗里夫妇听到我的话立刻愤愤起来，就连艾米莉亚都注意到了客厅里不善的氛围。托纳提很适时地接口道，“我们理解诸位对于自己经营数十年乃至上百年的产业深厚的感情。但情怀并不是生意，我们不会为一段记忆买单——事实上两千万已经是奥尔菲顿小姐很慷慨的报价了。你们应该知道的在这种时候其他巫师会怎么联手压价——围绕着莱斯特兰奇和埃弗里的都是饥饿的野兽，更何况你们的船业还有被查封的可能”

    我向艾弗里夫妇仰起头，示意自己肯定托纳提的说法。两千万确实是很合适的价格——梅林可以保证我可没有压价，里德尔或许引发了这一切，但他是个还算靠谱的主人，压榨自己忠心的食死徒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埃弗里先生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妖精，看起来对于和非巫师的魔法生物谈话很是不屑的模样，“说得好像还有谁有钱购买一样”

    “所以你们只能申请破产，等着古灵阁来拍卖，我打赌那会是你们更加希望见到的不是吗？”托纳提笑了起来，大眼睛微微眯起慢慢的阴险狡诈。他嘲讽地扫视着眼前的巫师。

    “你怎么敢你这个肮脏的家养小精灵！”埃弗里夫人被他轻蔑的态度激怒了，她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在矮几上愤怒地瞪视他。

    我伸手拦住跳下扶手椅的托纳提，“他是我聘请来的，你们将会像尊重我一般尊重托纳提先生。”我眯起眼睛威胁地看着这个自负又愚蠢的女人，“事实上，你们今天真正的谈判对象是托纳提，我并不很了”

    “尊重你和妖精谈判？！”埃弗里夫人夸张地站了起来抚摸着胸脯。埃伦·莱斯特兰奇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一幕，想要阻止但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女人的丈夫则一直淡然地看着。

    “你让我们和佣人谈判！果然是只有情妇才能做出来的事情！”埃弗里夫人愤怒地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