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你就是个疯子，里德尔！”一道魔力打在了我的背上，那里坚硬的鳞片立刻被划开，一阵剧烈的痛楚传了出来。我试图用障碍重重或是什么咒语抵挡，但全无效果。
“魔力暴动很难抵挡的，快走！”里德尔冲我说道，用一道绿光削弱了一道飞驰着向我而来的魔力。我们左右躲闪着，我感觉到一道道的魔力已经将我的双腿削得不剩下一块好肉，里德尔的状况也不乐观，大片红色的血迹在我的前方荡漾开来。最初的几道魔力引发了剧烈的链式反应，逐渐有小型的爆炸声在我们的身后层层叠叠密集地响起我的后背已经在这样的疼痛里近乎麻木，最终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裹挟着磅礴的海水冲向了我们。我感觉自己短暂地眩晕了一会儿，醒过来后，潜水咒因为受到破坏，已经不能完全隔绝深海里巨大的压力。我立刻感到一阵阵眩晕，而身体对于疼痛的感应则完全麻木。但好在那片爆炸带来的波动将我们往上送了一大截，巨人们悬浮的岛屿已经近在眼前。里德尔作为一个人类，并不能像我一样在巨大的压力中依然保持清醒，他在爆炸袭来的时候，将自己变成了一条海蛇，我一边抓住他，一边艰难地使用了一个召唤咒，捡起飘远了的魔杖和他装着坩埚的长袍，拚尽全力穿透了那层气泡，趴在地上大口喘息起来。我检查了一会儿手里的海蛇，看起来里德尔只是在过大的气压下晕了过去，及时的变形让他的身体并没有收到太大的损害。
“看来你们的旅程并不是很顺利。”巴力的声音响在头顶，他的语气让我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我将里德尔和手里的一堆东西悄悄放进口袋里，抓紧了左手的魔杖。
还没等我从地上爬起来，我忽然感觉身体一轻，面前是巴力那张丑陋恶心的脸。他狞笑着，恶意将我拎在手里，摇了摇头。
“巴力，你忘了牢不可破的誓言了吗？”我提醒着眼前这个愚蠢的巨人。
他忽然凑近了我，向我呼出一口令人作呕的口气：“我只承诺不干扰你们取圣物，但没有说你们回来的时候会怎么样。”他伸出舌头，在我的身上添了一口，身后的巨人们起着哄。愤怒在我的血液里沸腾着，但是打不过，没有里德尔，我打不过这群巨人。
“你们以为在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后，在羞辱了我“神力”巴力之后，我会让你们那么简单离开吗？”
“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然后你们还要乖乖地按照誓言把我们送回地面。”他用那张愚蠢的脸摆出一副思考的模样，“嗯，就吃掉那小子一条腿，让他以后做个瘸子怎么样？哈哈哈哈哈哈哈……”
巨人们狰狞地笑起来，为这个点子兴奋极了，等他们笑完了，巴力又说道：“那个细皮嫩肉的小子呢？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说出来的话，我还能饶你一条性命。”他贪婪的地看了看我，“顶多也就是吃只胳膊或者腿之类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看着他，他被我看得逐渐恼羞成怒。
“看什么看？小心吃了你的眼睛！”他说着就要伸手来挖我的眼珠，我看准时机，将手放在了他的手指上。
“肮脏的巨人族，我还没有尝过这样的灵魂。”不同于人类的清澈，巨人的灵魂带着令我恶心的腐臭味道缓缓流向我的身体。
“你们这些神和恶魔的弃民！”
巴力感觉到不对想要抽回手的时候，已经完全甩不开我了，我忍受了一阵被甩来甩去的恶心。终于连接断开，我伤痕累累的后背又一次倒霉地重重接触了地面。趁着其他巨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飞快地幻影移形，离开了岛屿。
我尝试着用最后一点力气给自己施加了半个潜水咒，然后忍受着眩晕和身体被大力挤压的充血感，用自己最快的速度上浮着。在看到头顶若隐若现的日光的时候，我还有些幽默地想着，里德尔看到我这个糟糕的咒语，恐怕要让我去跟克拉布互相练习钻心剜骨了。
等到终于浮出水面，我放任自己就这么躺在平静的海面上，看着头顶的日光，任凭自己被水冲刷着，裹挟着……我有的时候会陷入昏迷，又会从昏迷然中短暂地清醒过来，身上的伤没有魔力修复，一直微微刺痛着。如果意识足够支配四肢的话，就尽力朝着一个地方游一会儿，感到快要昏迷的时候，便牢牢抓紧长袍的衣兜，不让那条海蛇掉出去。
光线在我的眼前变化着，有时是夜晚，有时是白天，似乎还下过一场雨。等到最后一次被打落在皮肤上的雨点激醒难受地睁开眼时，我看见了头顶里德尔弧线优美的下巴，于是放弃挣扎，放心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终于不再是无边无尽的海面，我躺在莱斯特兰奇的帐篷里柔软舒适的床上，穿着干净的睡衣。随着视力的恢复，头疼得快要炸开，四肢酸软无力，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纳吉尼听到动静，立刻爬了上来：“你还好吧，奥尔菲顿？”
我张了张口，想要问她“里德尔呢？″，但是嗓子一阵剧烈的疼痛，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我去通知他们。”纳吉尼说着，游了下去，从半掩着的象牙门离开了。
不一会儿有敲门声响了起来，我难受地躺在床上，有些不合时宜地对这些所谓的上流社会的礼仪感到愚蠢滑稽。等到门外的人终于意识到我也许并不能邀请他们进来后，终于推开了房门。
我费力地转向门口，然后失望地发现是莱斯特兰奇的脸，跟在他身后的则是阿尔法德。
莱斯特兰奇拿着一杯魔药，阿尔法德将我扶起来，给我喂了药。魔药苦得我立刻皱起了眉头。
“未成年巫师魔力耗尽很容易被默默然寄生，还好！你被带回来的及时。”我眨眨眼，想说莱斯特兰奇可真不会安慰喝药的女孩子。
喝完药后，我感觉自己好像一直泡在海水里饱受寒冷的身体终于暖和了一些。阿尔法德把我放了回去重新盖上了被子。
莱斯特兰奇看着我，神色有些古怪：“伏地魔说你并不需要吃饭，但是如果你饿了的话”
我又费力地摇摇头，然后睁大眼睛看着他，莱斯特兰奇和我大眼瞪小眼。梅林啊，这个家伙平常看起来挺聪明的，现在怎么这么笨。
“伏地魔去了村子里。”阿尔法德说道，“你们一共出去了三天，昨天晚上才回来的。你睡了一天。”
我满意地眨眨眼向他致谢。
莱斯特兰奇探究地看着我，开口问道：“一般这种情况，昏迷好几周甚至好几个月的都有，你怎么醒得这么快？”
我翻了个白眼，闭上了眼睛，心里悲叹着这个愚蠢的人类。然后他们两个就离开了。纳吉尼钻进了我的被子里安静地陪我一起躺着。
到了晚上，里德尔终于回来了。他推开门的时候，我惊了一跳，他的眼睛变成了一种充血的红色，配上他苍白的皮肤，有一种鬼魅一般的感觉。但是想也知道，在那样巨大的压强下转换自己的形态是一种多么危险的变身，而后还通过无杖魔法回到人类形态。
他缓缓走到我的床边：“深海巨人背叛了我们。”他用的是完全肯定的语气，听不出来有多么愤怒，但那种轻柔却极度危险。
我睁大眼睛，示意他摄神取念，那双充血一般的红色眼睛向我靠近，我回忆着当时发生的一幕幕，巴力恶心的狞笑，狂妄的语气，放肆的言语，将每一个细节展示给里德尔看。
我看到他的瞳孔骤然缩紧，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扭曲起来。
“凌|辱我不算违背牢不可破的誓言？”他控制着自己又恢复了那个冰冷的微笑，“事实上我觉得杀了他们也不算违背誓言。”
“奥尔菲顿，明天我们要再去一次海底我相信你那个时候应该可以痊愈了。”
他离开后，莱蒂特兰奇又给我带来了一杯魔药，我喝完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四肢和声音了。
“罗杰，在舒缓药剂里加入甘草是不会影响疗效的。”我用沙哑的嗓音对着他的背影说道。
果然第二天的魔药变得可以接受了许多，等到喝完后，我能感觉到魔力终于又在血管里流淌了起来，那种久违的充斥着力量的感觉。莱斯特兰奇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我翻下了床。
“太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
莱斯特兰奇离开了，到了中午来送魔药，看着我喝完，就迅速出去了。果然是个又愚蠢又聪明的人类。
下午里德尔打算再去一次浮岛，这次他带上了一群食死徒们，美其名曰“检查学习效果”。
我们下潜不到半个小时的时候，克拉布就受不了，回到了岸上，看起来几个来自他同伴的钻心剜骨是少不了了。下潜一个多小时的时候，罗尔也离开了。里德尔看着最终到达岛屿前的人，还算满意地点点头。
巨人们似乎意识到了事态的不妙，他们紧紧关闭着厚厚的大门，并不打算出来。里德尔挥了挥魔杖，用一个咒语将那道门炸得粉碎，几个蜷缩在门后的巨人狂奔着将自己藏在了墙后。一个看起来最老的巨人从空空的门洞后走了出来：“你不能杀我们的我们有牢不可破的誓言的！”
里德尔没有理他，他看了我一眼。我扭曲地笑起来：“不是你们说的羞辱羞辱不算违背誓言吗？”
几个年轻的巨人打算攻击，但在他们冲过来之前，里德尔将他们固定了起来，他们奋力地挣扎着，想要迈动双脚，但脚就像站在了地板上一样动不了。
我从记忆里找出一个曾经笑得最愉快的巨人。
“不是你们说的，要吃掉我的腿吗？”我将他的腿切了下来，“imperio,吃掉它！”
巨人在我的摄魂咒下挣扎着，举起那条腿，不受控制得啃咬起来。
“不是你们说的，要挖掉我的眼睛吗？”我将另一个瑟瑟发抖的巨人的眼睛挖了出来。
“不是你们说的，听话就饶我一命？”我看着最后那个一脸愤恨的巨人，“doloribus”。
他痛苦地翻滚起来，一层一层地挠掉自己的皮肤。
对这些阴暗的力量，你要始终比他更阴暗，一旦你露出疲态，他们就会像疯狗一样啃噬你的血肉，他们是没有诚信可言的。我们用九死一生的代价在这场旅途开始的时候学到了残忍的一课。
里德尔看着剩余的巨人眼中失去了反抗的意愿，才终于让那三个巨人昏迷过去。
“你们背叛了我”，他冰冷地说道，“但我仍旧会信守承诺，你们会发现伏地魔是仁慈的。”
他说着开始吟诵咒语，魔杖随着他的挥舞流淌出一层层深蓝色水波一样的光芒，那些光芒沿着地面缓缓流淌到了岛屿之下，等他吟诵完后，岛屿一瞬间光芒大盛。我们脚下的地面颤抖起来，然后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托举着一般疾速向上飞去。巨人们爆发出一声惊呼。然而一瞬间，他们赖以生存的巨大屏障突然从中间裂开，飞速流动的海水立刻铺天盖地冲击旧城，一半的房屋和城墙连同拼命挣扎的巨人瞬间被毁灭一切的力量冲击成齑粉，随着激流逝去。我们脚下的地面也逐渐裂成两半，一半继续上升，另一半永远得沉没海底。我们都震撼地看着幽蓝的海水像是高耸的墙壁一般在身边滑过，而里德尔就是这个世界决定凡人命运的神祇。屏障穿透上方厚厚的土地以坚不可摧的势头撞破了古凯尔特村庄的地面，暴露在了日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