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第186章
凤仪宫外，杨姮让满春打开了门，门内漆黑一片，她走进去，很快便看到了坐在窗边的陆凝云。
陆凝云见到杨姮，丝毫不意外，反倒是笑着看向了杨姮，目光最多落在杨姮的肚子上。
杨姮用手遮挡住了自己的肚子，说道：“陆凝云，是我来见你而不是司徒风来见你，你应当知晓你耍的所有手段都只是白费功夫了吧？”
陆凝云：“如何能叫白费功夫，至少你来了。看来你已经知晓了甘露殿的事情。”
杨姮：“难道不是你故意让那两个宫女将这些事情抖落给我听的吗？如果不是你有意，我如何能够知道那些消息。”
“没有听到我激动晕倒，歇斯底里的消息，你是不是很失望？”
这一句不屑嘲讽，让陆凝云从窗边走到了杨姮面前。
她抬眸看向杨姮，目光高傲依旧。
“我不失望，你来见我，难道不是因为生气愤怒，想要教训我？”
杨姮：“我的确很想杀了你，但不是因为这件事。你害死了念秋和半夏，所以你一定是要偿命的。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不要指望司徒风会成为你的救命稻草。”
陆凝云大笑，伸手慢慢放在了她平坦地小腹上，笑道：“杨姮，我自然不会将司徒风当做救命稻草，若是那样，那日我就不会从甘露殿逃出来。我的救命稻草，在这儿。”
杨姮的目光落在陆凝云的小腹上，眸色幽暗，沉了下去。
“司徒风是不是对你说，那晚什么都没发生？男人的话，你也信？我怀孕了，你若是不信，便找太医来。”
杨姮身后站着满春，她看到杨姮的身子微微摇晃，气得冲上前便拽住了陆凝云的头发想要打她，却被陆凝云一巴掌打了过去。
“什么东西，我可不是什么废后，本宫如今还是大周皇后，贱婢也敢碰我？杨姮，别以为你换了个名字就没人知道你是谁，你肚子里的根本就是魏明的种，司徒风自己愿意给别人当爹就算了，可他是皇帝，皇帝帮别人养儿子，可真是有意思！”
“这事儿，就是他同意，司徒破和满朝文武也不会同意。我腹中才是货真价实司徒家的骨血，你们想我死，做梦！”
“陆凝云，我现在就要你偿命！”
满春怒急，冲向陆凝云狠狠一推，陆凝云得到在地上，满春还欲再打，背后却传来司徒破的呵斥声，紧接着陆凝云的那个被抓走的婢女晚晴便冲了上来，三两下便将满春制服在了地上，扶起了陆凝云。
杨姮扶起满春，抬头迎上了司徒破的目光，司徒破身后，竟然还跟着闻人墨。
司徒破冷冷看着杨姮一眼，便道：“来人，把这个敢对皇后动手，谋害皇嗣的宫女拖下去乱棍打死！”
杨姮抓着满春的手，目光狠狠剜向司徒风身后的侍卫，“谁敢？”
那两个侍卫犹豫了一下，闻人墨便道：“你们是听不懂司徒将军的话吗？”
杨姮怒火中烧地扫过闻人墨看向司徒破，第一次面对他冷下脸放弃了尊敬的眼神，“司徒将军真要做到这个地步？”
司徒破不屑于回答，闻人墨却道：“贵妃娘娘，这里是大周。皇后腹中是陛下骨血，不容有失。”
杨姮未开口，眼角便瞥见一身乌金常服的司徒风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朕怎么不知道，朕除了贵妃腹中孩儿，还有其他骨血？闻人墨，你比朕还清楚朕的后宫？无诏，谁给你的胆子进后宫？”
司徒风走到了杨姮面前，跟着来的温冬立刻扶起了满春。
司徒破与司徒风叔侄四目相对，却第一次势同水火。
两月后，入冬大雪。
赵蓉难得进宫来探望杨姮，这会儿正在办杨姮挑选这孩子出生之后用的肚兜，杨姮有些犯困，便依靠在榻上听赵蓉讲九月青查到的事情。
两个月前，司徒风和司徒破之间开始了冷战，虽然叔侄两人并没有在朝堂上起纷争，但是司徒破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处处拥护司徒风，这让刚刚因为除掉了陆鼎而安定下来的朝堂又不安定起来。
幸好的是今年无论是北狄还是西秦都没有要来犯的迹象，而唯一的战事也只存在于南方，不过如今柳如漻还镇守在南方，而南方刚刚经历了顾佛和魏明的争斗，元气大伤，杨姮和司徒风分析过，清江那边，至少还能过后安稳半年。
不过单就是应安城的事情，也让司徒风每日忙得焦头烂额，尤其是当很多人暗中在于司徒风作对。
“蓉姐姐，你方才说，我们从寒谷取出来的那部分钱已经所剩无几了？应当没有这么快才对。”
之前杨姮第一次从寒谷出来，带了一部分钱财，主要用来制造火器了，但是那部分钱并没有用完，所以杨姮第二次让温冬和赵蓉一起去取出剩下的钱财和火器，却不想被打劫了。
但是但是那些人抢夺的是火器，赵蓉身上也并没有带多少钱财，很大一部分钱财是直接走的钱庄，所以是等杨姮到了应安，这部分钱才陆续被取用出来。
赵蓉转身叹道：“原本我们还剩不少，除去重新建立九月青和赶制火器外，咱们不是还出了一大笔银子给南边送了粮草？原本送完粮草钱就不多了，但是咱们商议将这部分钱和之前一样去做生意，这样才能挣钱，可是上个月因为北边大雪死了不少人，朝廷赈灾，你知道户部的人和陛下作对，赈灾的粮食和钱没办法过去，便想用了咱们自己的钱。还有前几日……”
赵蓉说着，见杨姮眉头微皱，脸色也不是很好，便没有再说下去了。
这笔钱赵蓉大约也知道了来历，杨姮能够拿出来用于天下百姓是极好的，只是……到底这样子如流水一眼花出去，也不是个办法。
“小主子，咱们是有一座宝库，可是这宝库不是无穷无尽。你心疼百姓，心疼陛下，不想他们因为那些弄权作乱的臣子争权夺利而牺牲，可这样下午不是办法，如今乱世，咱们的现钱剩下不多了，其余那些古董，字画，玉器宝石，一时之间很难变成现钱的。”
“而且，咱们那些东西，有不少是从陆鼎和顾佛手上出来的，已经有人摸着咱们卖出去的东西在找咱们了。”
满春端了药进来，杨姮闻到苦涩的药味，这才睁开眼。
杨姮端过药碗，看着那深褐色的药汁，半响说道：“再撑三个月即可，过了冬回春，百姓们便可以自食其力，朝廷用于救济百姓那部分的钱就可以停下了。那时候，朝堂上陆鼎那些余孽，也能够处理干净了。”
“蓉姐姐，咱们这时候不能放弃，陛下会是一位好皇帝，但是如今他一个人很难走下去，我们得帮他。那些钱原本便是从百姓身上取来，如今也只是换一种行事送还给天下罢了。”
赵蓉起身小东安：“你都这样说了，我自然是会帮你的。只是还有你一件事，我不知道陛下可曾让你知道。”
杨姮喝下药，说道：“如今陛下并没有再瞒着我什么事情，蓉姐姐但说无妨。”
赵蓉：“应安城关于你是敬淳公主，是祸国殃民的命格，诸如此类的流言最近纷纷冒头，背后应当是有人在推波助澜，这矛头直指你而来。我们的人盯梢许久，发现这些话是从宫里传出来的，里头还有闻人墨的手笔。”
杨姮并不惊讶，“闻人墨，莫轻书如今与陆凝云来往密切，尽管陛下寻了由头让莫轻书和闻人墨闭门思过，不上朝堂，可是北周天下打下来，这两人有很大功劳，尤其是闻人墨，他在朝臣和百姓中间的声望远远胜过闻人聆这个曾经当过前朝亡国国师的人，所以，如今只能压着他们，却还不能杀了他们。”
赵蓉：“但这对于你来说很危险。对你的民愤一旦起来，即使你不是前朝公主，他们也会逼陛下动手，就算陛下不想，只要陛下还想要这个天下，就一定会对你动手。”
杨姮摇头，坚定地说道：“他不会。”
赵蓉叹了口气，说道：“他不会，可若是他护不了你呢？”
杨姮：“我护不住自己，他护不住我，那天下还有谁护的住我？”
赵蓉犹豫许久，还是开口道：“虽然此话你必然不爱听，可是，这天下还有一个人护得住你。也许，他要护住你，比陛下护住你容易许多。”
杨姮冷了神色：“蓉姐，若需要他护我，当初，我不会离开。”
赵蓉知道自己说太多了，便低下了头，说道：“我知道了，只是还有一件事，最近从南边传回来的消息，魏明打算领兵北上，就在此月。他应该已经知道了你在这里。”
“知道了，又如何。”
司徒风的声音在门边响起，杨姮望去，便瞧见他肩头落着厚厚一层雪，竟然没有撑伞，直接冒着雪从前朝走了回来。
“满春，送蓉姐姐出宫去吧。”
等人离开，杨姮帮司徒风擦了擦头上的白雪，问向温冬：“陛下怎么又生气，前朝今日又在吵什么？”
温冬如今在司徒风身边做大太监了，他小心地看了一眼沉着脸的司徒风，说道：“桐阳柳大人传消息来，越国皇帝亲自领兵攻打桐阳，他们不仅在大雪之夜偷袭，还……用了火器，是咱们之前丢的，因为防备不够，桐阳的兵器库也被抢走了，咱们敢赶制出来送过去的火器，损失大半，柳大人受了重伤，逃到了屿澜城死守，这才暂时拦住了敌军。”
杨姮错愕，九月青从南边得到消息用的是最快的渠道，堪比朝廷八百里加急的，速度，怎么会赵蓉猜得到消息，这边魏明便已经打下桐阳了。
司徒风：“九月青和朝廷里都有魏明的人在，他故意放出了假消息，让我们以为还有时间去应对。”
杨姮：“柳如漻重伤的话，屿澜城是谁在守？”
司徒风扶额：“我想御驾亲征。”
杨姮：“我与你一起去。”
司徒风摇头：“叔父去了，在朝堂上便是为了这件事在吵，叔父去，却一定要带莫轻书和闻人墨。”
杨姮喑哑半响，道：“有叔父在，莫轻书不会叛逃，也不敢。叔父这是想帮你……”
这一次御驾亲征，风险太大。而且一旦司徒风离开应安，那应安那些刚刚消停的魑魅魍魉便又要浮上来……司徒破到底心疼司徒风这个侄子。
“叔父虽然不喜我，与你不必之前亲热。但，依然是你的叔父。”
司徒风的脸上，滑过一丝不忍和悲伤。
十一月，司徒破领兵，赶往屿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