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第187章
寒冬并不适合作战，但也许是因为火器的缘故，屿澜城外的仗打得如火如荼，战况惨烈。
司徒风每日看着战报，神色一日比一日凝重。
终于但加急的战报送到宫中，司徒风还是提出了要御驾亲征。
司徒破受了重伤，被雷火球砸中，是生是死如今还不知道。而莫轻书和闻人墨与司徒破在战事上一直有这不同的意见，是以人心不齐，在司徒破受伤之后，莫轻书他们非但没能稳定住军中的人心，反倒是让原本司徒破手底下的士兵们起了逃离之心。
军心若是散了，这场仗便一定会输。
司徒风必须亲自去。
杨姮没有阻拦，若是可以，她是想与司徒风一同去的，无论生死，她想站在他身边。
但是如今她身怀六甲，去了屿澜城怕是容易拖后腿不说，这偌大应安城，总得有个可靠的人在背后帮司徒风。
柳如漻已经回来了，但是伤重还没有痊愈，她这几日都是撑着病体在上朝帮司徒风处理一些要紧事物，打压朝廷中那些想要浑水摸鱼闹事的人。
可及时是这样，也会有人将矛头引到柳如漻身上，指责司徒风重用有个女子为官为将，这才会导致桐阳失守。
杨姮得留下，让司徒风安心去前线。
这一点，两人都知道。
一直到大军离开前夕，两个人相处地没有一丝想要分别地样子，太过安静，以至于满春都觉得他们两个人身边的氛围压抑。
离别之日。
天幕未亮，司徒风便已经起身了，他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杨姮，没有喊人，动作轻柔地下了床，将早就已经擦拭干净的盔甲穿在了身上。
等他转身去取清光时，清光却已经被一双素白纤长的手捧在了手中。
司徒风抬眸，撞上杨姮清亮的目光。
“望君珍重，待君凯旋。”
没有眼泪，没有嘶吼，司徒风接过枪，只轻轻点了下头，转身走了宫门。
满春走进屋子里，握住杨姮冰凉的手，说道：“天还早，主子再睡会儿。”
“不了，去别宫，见一见柳大人。陛下走了，如今她与闻人聆监国，今日朝上，必有恶战。”
一晃便是一月已过，司徒风抵达屿澜城后，以强势的作战风格，拦住了魏明北上的攻势，一直将魏明打退到了桐阳。
如今桐阳城，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一半在魏明手中，另一半，被司徒风夺回。
应安城中，自然是有人想趁着司徒风不在的这段时间跳出来作妖，但是在杨姮和柳如漻，闻人聆的联手之下，总算暂时还算风平浪静。
杨姮如今怀孕接近九个月了，满春强制着让杨姮不要操心太多事情，担心杨姮的身体撑不住。
原本杨姮生产便十分危险，丹毒无法拔出，满春也不敢用猛药，只能日日跟在闻人聆后面，给杨姮祈福。
好在柳如漻的身体好了不少，如今已经将大部分的事情都接过去处理了，这日柳如漻刚刚看到桐阳那边的战报，忍不住与杨姮说道：“南方也开始下大雪了，越国的军队最近都没有什么动静，怕是这场仗要到开春之后才会继续。”
杨姮听到，心上也有些高兴。
“算算日子，南方也要过年了。加上天寒地冻，不宜行军，战事应当要僵持一段时间的。”
满春给两人倒了热茶，说道：“那陛下能回宫了吗？”
柳如漻摇头：“虽然战事停了，但是魏明此人心机颇重，最近接连败给陛下，如今没动静，也有可能是故意迷惑陛下，想要趁机反扑。”
杨姮也觉得有这个可能，只是想着便有些犯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柳如漻瞧见，便起身说道：“满春你扶着娘娘回去休息吧，我将这些折子带回去看，要商议的要紧事也已经商议完了。”
满春就等着柳如漻这句话，立刻去扶杨姮。
两人才站起，便瞧见温冬从门外急匆匆跑了进来。
柳如漻皱了皱眉，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温冬：“是陆凝云，她跑了。”
“那么多人看着，她是怎么从凤仪宫跑出来的？”满春错愕不已。
只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温冬也不知道。
“主子，她跑出来了，不过我带着人抓住了她。可是……她不肯走，手中有刀，想要自裁，非要将娘娘你。”
柳如漻：“我去看看，她这会儿死了，前朝陆家那般余孽又要闹起来。现在还不能乱。”
杨姮拉住柳如漻：“我与你一起去吧，她要见的是我。”
陆凝云被看守在藏书阁里，看守的人不敢进去，说陆凝云一直用匕首抵着自己，只要求将杨姮一个人。
柳如漻想代替杨姮进去。
她担心陆凝云会对杨姮不利，杨姮如今和还怀着孕。
杨姮倒也不想冒险，只是隔着一扇门对陆凝云说道：“你知道我不希望你在这时候死，所以想用自己的死来要挟我。可你应当明白，你死了，的确会让朝堂如今的形式变乱，但是我和柳大人也不是没有将朝堂再次安定下来的能力。”
“陆凝云，之前有司徒破保你，如今他不在，你死了，与我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所以，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用自己的命来威胁我？”
门后的陆凝云安静了些许，突然打开了门。
杨姮望向陆凝云，发现陆凝云虽然是被温冬他们在藏书阁抓住的，但是形容并不狼狈，看上去一点也不紧张自己被抓了回来。
陆凝云：“杨姮，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宫中那么多的地方我不跑，偏要舍近求远跑来这藏书阁吗？”
一旁的柳如漻皱眉不解，杨姮心中却一跳，伸手便抓住了柳如漻。
“先出去！”
柳如漻不解，一旁的温冬和满春却反映过来，一起看向了陆凝云背后，藏书阁的那些书架中间。
藏书阁是有地道的！
“你想从地道逃出去？你怎么会知道藏书阁的密道？”
满春忍不住说了出来，可是旋即有觉得陆凝云并不知道密道才对，知道的话就不会被抓住了……
不过，当初宫中的密道被魏明封得七七八八，也许陆凝云是发现密道都是死路才会被抓？
柳如漻：“密道，藏书阁有密道，通往哪里？”
杨姮却不回答，而是喊道：“先传，让侍卫进来搜一遍……”
杨姮的话音未落，背后藏书阁的门却突然被关上，而门外的侍卫也相继倒下，鲜血溅染在门窗上，连一点挣扎的声音都没能发出。
一道瘦削的身影犹如鬼魅，从书架之中缓缓走了出来。
那人抬手取下斗篷，露出了一双泛着艳色的狭长桃花眼，眼眸中点点的癫狂，让那双眼睛愈加夺人心魄。
杨姮一下子僵住。
所有人都被忽然出现在面前的魏明震惊到了。
“来人，来人！”
柳如漻当即拦在了杨姮面前，想要呼喊侍卫，转身却想起方才守在门外的侍卫已经被杀了。
温冬上前阻拦，满春和柳如漻护着杨姮想要从藏书阁闯出去，门外魏明的人阻拦，满春毫不犹疑从怀中掏出药粉就扔了出去，然后踹开了挡在门口的人将杨姮带了出去。
柳如漻断后只能用藏书阁里的书全部丢了出去，陆凝云倒是根本没有阻拦，她早就躲到了一边，然后打开藏书阁的衣衫窗户，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满春带着杨姮从藏书阁逃出来，远远瞧见有人过来，两人高呼，可等那些人近了，杨姮才发现这些人竟然也不是宫中的侍卫。
杨姮咬牙，带着满春往御花园跑，沿途便瞧见几个人从御花园的假山中钻了出来，正在与巡逻的侍卫搏斗。
“避开我们之前知道的所有密道，他们是从密道进来的。”
杨姮抓着满春的手，两人要回甘露殿去，那里的侍卫是最多的，密道的出口大多在偏僻之地，甘露殿附近是没有密道的。
可是还没有跑到甘露殿，杨姮便觉下腹坠痛，脚下一软便摔在了地上。
满春吓了一跳，立刻向将杨姮拉起，可是眼角瞥见杨姮的裙角，整个人如坠冰窟。
“主子，你，你羊水破了。”
杨姮自然知道这是要生了，便只得咬着牙对满春说道：“凤仪宫，这里离凤仪宫最近，那里应该有宫人。”
杨姮说完，整个人便痛苦地差点晕了过去。
满春看着脸色惨白的杨姮，用力将杨姮从地上拉了起来，可是这几日本就大雪，御花园的雪虽然宫人已经打扫过，可是这会儿已经又积了薄薄一层，满春带着杨姮跌跌撞撞走了没多久，脚下一滑，两人便齐齐摔倒在了河边的桃花林里。
这会儿周围全是枯树，杨姮生下已经全都是血了，满春知道她根本来不及带杨姮到凤仪宫求救，便立刻将杨姮拖到了一处还算干燥的树下，然后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针袋给杨姮扎针。
杨姮还有一个月多月才到生产的时日，满春和司徒风提前准备了很多救命的药材，还找了好几个太医稳婆研究了许久如何帮助杨姮顺利产子的同时压制住杨姮体内的丹毒不发作。
可如今什么都没有！
魏明带着人杀过来的时候，便只看到了跪在雪地里一边哭得稀里哗啦一边在给杨姮扎针的满春，还有杨姮身下，被鲜血染红的雪地。
满春抬头，看到错愕的魏明，恨恨地咒骂道：“王八蛋，你非要害死我们主子才甘心吗？”
魏明怔怔看了半响，才连滚带爬到了杨姮身边，满春一巴掌就打了上去，恨不得立刻就拿手里的针扎死眼前这个人。
“她，她怎么了……”
满春冷笑：“你眼瞎了吗？主子因为你早产，一尸两命，你如今可满意了？你是不是就像带着主子的尸骨回去？”
魏明看着面无血色的杨姮，一把抓住了满春，吼道：“你救她啊，这里是皇宫，你们去把太医院的太医都给我抓过来！你不是医术很厉害，你救她啊！”
满春手里的针掉下来，看着杨姮身下的血，哭道：“我怎么救，早产血崩丹毒发作……神仙也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