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顺风投
朱由校原本还打算去找来魏忠贤一起出城上皇家庄园里看一看自己的未婚妻们，可是天色实在太晚了，骆思恭和王盈不惜磕头劝返，朱由校不得已，只好作罢。
回到皇城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来回奔走了一天的朱由校也感觉有些疲惫了，刚打算直接回去休息，没想到内阁韩爌还没有走，而且似乎有什么要紧事，正在等着朱由校召见。
韩爌现在还是很趁手的，朱由校也不想冷落了忠臣的心，当即决定让人去打了盆水洗了洗脸，接见韩爌。
“阁老，这么晚了，什么大事啊？”
看着门外走进来的老人，朱由校笑着问道。
“陛下，此事颇为重要，陛下是否将几位尚书叫来共同参议？”
韩爌手里拿着一封题本，看上去似乎是加急送来的。
“什么事情？”
朱由校神色也凝重了，看上去好像真的有大事要发生。
“陛下，建奴欲与我国议和。”
韩爌轻描淡写，言语却像一块巨石丢进深湖。
朱由校有些惊诧，努尔哈赤这是搞什么飞机？
历史上可没有这一幕，大明腆着脸去找人家议和倒是有。
而且还议和失败了。
“拿来我看看！”
朱由校不敢轻视，连忙接过来韩爌手里的题本。
这是孙承宗递交过来的，毕竟算起来他现在是辽东的最高长官了。
朱由校粗略一看，题本上主要还是描述了努尔哈赤要议和这一件事，以及孙承宗的看法。
随题本而来的还有努尔哈赤以金国为名的国书，看起来纸张好像是从朝鲜抢来的。
努尔哈赤的议和简单来说，就是把朱由校当成了一个胆小怯懦的孩子了。
议和的第一条条款，就是要把曹文诏马祥麟熊廷弼等等耽误两国之间友好关系的罪臣给送往金国，斩首示众！
看到这一条的朱由校非常奇怪，这场仗努尔哈赤赢了吗？
没有啊！
他在浑河这边丢下了旗人随旗人那么多尸体，回去以后内部矛盾不知道得有多大，为什么写国书还能这么硬气啊？！
其后种种更是离谱的过分，要求大明每年赠送金国近一百二十万两白银的财粮丝器，要求大明送一批官员过去帮助金国建国。
而议和给大明的好处，那就是金国从今往后俯首称臣，愿为大明藩属。
朱由校气极反而变得平淡，把题本递还给韩爌，揉了揉眉心。
孙承宗的意见很简单，先答应，再图谋后面的事。
孙承宗作为老牌腹黑人，他的意见很中肯，也确实符合朱由校的想法。
那就是答应，但是物资不给，人不派，先稳住边疆，顺便还能给金国压一个藩属国的名声。
只是这样一来，在有心人的运作之下，袁中道的学术派系可能会遭到比较大的打击。
天天尊崇皇权，结果呢，辽东战死那么多人，皇帝现在要议和了！
虽然上层知道是要积攒力量，以绝后患，但是百姓们可不管你这个，尤其是士子们，不喷死你算人家功夫不到家。
“爱卿，你的看法呢？”
朱由校想了想，开口问正在等着朱由校询问的韩爌。
“陛下，此事重大，臣以为，需要多找几人共参。”
“不要踢皮球，朕问的是你的看法！”
“这……”韩爌微微抬眼，发现朱由校也没有多生气的样子，大概是真的在询问。
“臣以为，贼酋虽不识天道，不尊王上，但一场血战之后，双方都需要与民生息，陛下，大明百姓千万，建奴不过数十万人，况且国书之上不违祖制……”
韩爌极为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那就是议和之事不妨考虑一下。
休养兵力这一方面，大明要强过金国无数倍。
辽东一战死个几万人，从山东浙江河北山西抽调一下，几乎能迅速恢复出几万兵力继续奔赴辽东。
可是努尔哈赤死的那些人就金贵得多了，那些本就是满人精锐，努尔哈赤还能掏出来几万精锐？
此消彼长之下，大明一定更快缓过来。
只是韩爌的看法需要建立在两点基础上，一就是，他需要担保大明内部无忧，能够继续以全国之力供给辽东。
而朱由校知道，未来几年很快就会进入小冰河时期，更别提大明内部即将遍地燃起的烽火！
朱由校的所有改革都不出京畿，虽然京城周围的百姓们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但是把视角放到全国，改革的影响并不算太大。
二是要保证努尔哈赤不会变得更加强大，而这一方面，朱由校知道历史。
八旗可不止满八旗，蒙八旗汉八旗都是人！
谁也不敢说这样休养下去是谁先翻过来身，在韩爌看来板上钉钉的事情，在朱由校看来基本上就是要赌国运了。
“阁老不必畏惧，国事便是要有一说一，你若是顾忌朕的想法而不敢说实话，那才是欺君。”
朱由校揉了揉眉心，开口道：“阁老，今日且回去休息吧，明日咱们再商议。”
韩爌本来心里还暖洋洋的，一听后半句脸直接拉下来了。
“陛下，此事关乎社稷，岂可容人等候？”
想当懒狗？不可能！
“阁老误会了，朕不是不想议论，而是不能。”
朱由校摊了摊手，“最了解辽东的人，现在还在刑部大牢里面呢，你还要令他星夜入宫？”
韩爌一开始还思索是谁，想了想才发现是熊廷弼。
他还没有习惯把武臣纳入决策层的现实，下意识以为几位大臣商量一下定个章程就好。
“陛下所言甚是，臣草率了。”
韩爌连连颔首，也打算回家。
今夜显然是讨论不成了，现在还留在皇城于事无补，还不如回家歇一歇，甚至回家找人先说一说。
虽然后者几乎是不可能得了，如今朝局诡谲，他也不敢乱说话，既然陛下决定要让熊廷弼参与进来，那他就打算听朱由校的。
韩爌前脚刚走，朱由校便敲了敲椅子把手，眯起眼睛。
他不在乎什么囚犯深夜进宫，他是要给汪文言时间和机会。
“可不要让朕失望啊，汪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