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捕风司
赵文兴在人群当中如游鱼一样涌动，最终停在了锦衣卫官衙的门口。
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中，他将完成一件大事，先后抓走东林党的所有高级官员，并且秘密处决他们。
这很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看这一扇大门了！
他深吸一口气，刚要走进去，却看见骆思恭背着双手慢悠悠走了出来。
“赵百户到了？走吧。”
骆思恭的表情似乎略有些惊讶，不过仔细看去却只能看出一丝笑意和放松。
赵文兴皱眉无言，骆思恭现在有事情要安排给自己？
自己马上要做的事，说实话那便是形同谋反！
私自缉拿，屠戮京官十几位！
而现在，骆思恭竟然还要给自己安排事情？
虽然赵文兴心中对骆思恭多有揣测，但是在看见骆思恭的瞬间，他也放松了不少。
或许，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是！”
赵文兴没有走进衙门，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跟着骆思恭一起走上大街，再次穿大街，过小巷之后，来到那条熟悉的巷子。
“喏，进去吧。”
骆思恭这次没再抬下巴了，而是伸手指了指要赵文兴前往的那个院子。
赵文兴将信将疑，沉默了片刻，大踏步地走进巷子。
事到如今，就算有什么意外，也只是搏命而已。
当他推开院子大门的时候，便看见了一个青年在院子当中站着，抬头看着院子的某个墙角，直到赵文兴进来以后才回过头。
那青年笑道：“赵百户怎么到这里来了？”
赵文兴呼吸逐渐变得沉重，连忙踏步上前，扑噔跪倒。
“卑职，赵文兴，拜见吾皇，吾皇万岁……”
“免礼平身，快快起来。”
朱由校嘴角轻微勾起，也没有搀扶。
赵文兴身轻官微，根本没有学过见到皇帝见到王侯的相关礼仪，一时间已经忘记了到底该说些什么了。
“文兴，怎么看出来我是皇帝的？”
“吾皇……”
“臣子称我陛下就好，不行的话，你也喊我校哥儿？”
“卑职不敢！”
赵文兴想也没想，皇帝开的玩笑，有的可以搭茬，有的最好别沾边！
“哈哈，说来听听。”
“陛下，卑职在家中思索三日之久，满朝文武看似有许多人并非东林党派，但大多难成气候，至于与东林党起了冲突的魏公公，又只是痛恨杨涟一人……”
赵文兴抬眼看了看朱由校，朱由校并没有怎么动弹，反而再次把目光放在墙头上。
“朝堂上下，东林党之大敌，只有陛下一人而已！”
赵文兴语出惊人，却发现朱由校并没有如同自己猜测的一般震惊，心中莫名一颤。
莫非自己说错了？
“文兴啊，这种话以后尽量别提，让邹大人高大人他们知道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朱由校说着说着，轻蔑一笑。
“是，陛下！”
“今日你来了，便是丢了锦衣卫百户的官职，你可愿意？”
“赵文兴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赵文兴听到朱由校这话，二话不说又要下跪，却又被后者拦了下来。
“想当初，那些东林君子们，也都是这样想啊……”
朱由校缓缓叹了口气，世间多少人，都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多少人，在被现实打垮之前，也曾怀有坚定的信念理想？
赵文兴沉默不言，俨然一副忠犬的模样。
“去吧，去江夏。”
朱由校缓缓转过身，赵文兴把头埋得更低。
“去江夏寻找原辽东经略熊廷弼，把这封折子交过去。”
朱由校伸手递过来一封奏折，赵文兴下意识抬手接住，接住的瞬间又赶忙抬起另一只手，两手一起接着。
“告知熊经略，轮休结束了，辽东现在需要他。”
“是，陛下！”
“虽然你的百户没有了，但是我会让骆思恭给你他的牌子，再给你些命状文书，到一地指挥个三五百人还是没问题的，这些你都不用担心，锦衣卫，乃至皇家的虎皮都由着你扯，我只关心事能不能办好。”
“是！”
赵文兴心中大喜，却只能压抑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朱由校的意思很简单，从现在开始，你赵文兴已经成了皇帝的工具人了！
别看只是个工具人的角色，真拿出去竞争，英国公张维贤都得屁颠屁颠跑来要！
“还有，告诉他，这些都是魏公公给的机会，别忘了向魏公公行贿。”
赵文兴一愣，旋即应了下来。
所以，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替魏忠贤索贿？
可是想到客巴巴，再想到东林党……赵文兴不由得掐了掐左手的伤口。
不能再想了！
陛下要的是工具人！
“去吧，快去快回，事情办明白后，直接催促熊廷弼往辽东去，其他的事他会安排的。”
朱由校说完，刚要转身，突然又回过头来。
“对了，赵百户要的东西还没有给你呢。”
赵文兴刚松了一口气，又想起自己之前质问眼前的皇帝陛下能给自己什么，只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了。
“陛下这样说，卑职真是……”
“唉，不用搞这虚的。”
朱由校笑道，从怀里拿出来一块玉牌和一封文书，以及两道圣旨。
“一道是给你的，一道是给熊廷弼的，都拿好。至于这玉牌，看看合不合心意，这是你新官署的腰牌。”
赵文兴拿起那块玉制的小牌子，材质虽然温润，但是上面的字样还有些刮手感，应该是这些日子新打造的。
玉牌背面纹刻着皇命特使，正面则是官署的名字。
捕风司！
“卑职……”赵文兴有些手足无措，玉牌！
陛下这是要让自己做这捕风司的主官？
“放心拿着，好好办事，朕不会亏待你的。”
朱由校心中其实也松了一口气。
为了让这熊廷弼能够安安生生地赶在辽东陷落前回去，他这些日子已经挑选过不少人了。
之前的几个百户，全部都是听完命令后，回家没等多久便要去找那几位东林宿老的，而受命监视他们的骆思恭也只好痛下杀手。
他差点就以为，自己一个可用之人也没有了。
不过还好，赵文兴很识相，而且聪明，身体又很健康，正是做特务头子的好材料。
“此间事先不要对任何人说，朕希望你捕风司的名头，能晚一些再传扬开。”
“陛下，卑职遵命！”
“出去吧，顺便把骆思恭叫过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