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借据
一匹狼，怎么可能改邪归正不吃羊。
常延寿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一盏茶的功夫，苏氏医馆的人走了大半。
小绵羊李熙搓着小手，面色绯红站在她跟前。
苏纤纤颇为意外，看着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按照他的智商，不应该是第一个跟随常延寿离开的吗。
李熙：“苏馆主，可否借些小钱钱给在下救急。你放心，在下身体健康，福运双全，绝对不会突发急病，或者突发意外的。”
苏纤纤莞尔一笑：“可以啊，但你要说明这笔钱的用处，如果是用来购买常延寿手里的药材，抱歉，爱莫能助。”
坏了，苏馆主和常馆主杠上了。
可是他急需要这批药材，救助青云村身患时疫的村民们，所以只能在心里对苏馆主道一声对不起了。
李熙揣着袖口，老实巴交，磕磕巴巴撒谎道：“我，我家，我家房子塌了，对，我家房子塌了，需要银钱修补屋顶”
有没有人告诉他，他不适合撒谎。
苏纤纤无了个大语了。
席郎中：原来还可以这样啊。
坐在一边，丧着张脸的席郎中开了窍，咻的一下冲到苏纤纤面前，一屁股挤开了心虚状态的李熙。
“苏馆主，不知可否也借我些银两。”
苏纤纤想也没想就掏钱了。
收了新鲜出炉的借据，对着未干的墨汁吹了口气。
一个转身，迎面撞上气呼呼的小绵羊。
“苏馆主，你可以借给别人，怎么不可以借给我呢！难道我和你的交情，还不如席郎中吗？”
小绵羊的怒火只燃烧了三秒钟。
“也对，是在下一厢情愿了，以为和苏馆主是患难交情，原来还不如一面之缘的席郎中，终究是错付了。”
小绵羊每巴拉巴拉两句，幽怨委屈的小眼神就会一个接一个的飘过来。
苏纤纤：“”
有种出轨被控诉的感觉怎么回事。
相比席郎中，她更喜欢和心思单纯的李熙接触。
正是如此，她才找了个借口，把他借钱的念头挡了回去。
因为她不想让李熙吃亏。
当今天子对时疫的进展极为关注，没人敢冒着诛九族的风险搅弄风云，触动天子的逆鳞。
可常延寿做了，明目张胆垄断了市场的药材。
这叫什么，与天子作对。
这件事要是捅到圣上面前，便是有常贵妃的庇护，常延寿也别想善了。
常延寿不会没想到这一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见他是有十足的把握应对。
低价出售给各大医馆药材，肯定是吃亏的。
他冒着风险垄断药材是为了赚钱，那么他怎样在低价出售给各大医馆药材的前提下，还能保证不亏损呢。
用脚趾想想就知道这其中藏有猫腻。
凭她多年跑江湖看人的经验，常延寿绝非善类。
第一次见面，常延寿给她带来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好似面对的不是人，是一只会吃人的怪兽。
哪怕是面见皇帝，她都没有这种感觉。
不过这些都是她的猜测，没凭没据的事情，总不好盲目下结论。
苏纤纤硬着头皮道：“你还要给你妹妹攒嫁妆呢，借了钱，拿什么还。”
即使李熙怨她，她也必须这么做。
别人的钱也就算了，小绵羊的钱可都是血汗钱，一笔笔辛苦攒下来，给妹妹添做嫁妆的。
李熙斩钉截铁：“要是我还不上，来你苏氏医馆做个挂名大夫，拿每个月的月钱抵，直到还清债务为止。”
糟糕，心动了。
这么个有医德，有天赋，好心肠，善良单纯的小绵羊郎中收入麾下，如虎添翼啊！
苏纤纤勉为其难道：“一千两够不够，难道要两千两，好叭好叭，满足你。”
李熙：我只想借两百两。
一炷香的时间，李熙揣着钱袋子，心满意足离开了。
鸾香殿。
景泰兰的冰瓷盆，装满了降暑冰块。
铜制香炉，袅袅升起天子御赐的芍凝香。
颗颗圆润晶莹的珍珠串成幕帘，极品红珊瑚的摆件随处可见。
真丝绣鸾屏风是苏州绣娘耗时十年的佳作，地面的波斯地毯是外邦进贡价值连城的皮货。
保养得宜的常贵妃，姿态慵懒歪倒在奢华镶金的紫檀木软榻之上。
两个貌美宫婢，一左一右为她打着扇。
一个宫婢小心翼翼剥了葡萄，喂到常贵妃唇边。
一个宫婢毕恭毕敬跪在脚踏上，拿着和田玉制成的小锤子，为常贵妃敲击玉腿的穴道。
也难怪皇后不顾正室身份，跟她斗了数十年。
在宫廷嚣张跋扈横着走，宫内奢靡华丽极尽享受，又深得官家宠爱的贵妾，容得了一天都算是生母玛丽苏附身了。
常贵妃美眸瞥了眼厚厚的银钞，懒洋洋翕动红唇：“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该出现在医馆坐诊的常延寿递了牌子进了宫，话不多说，五万两银票恭敬奉上。
常贵妃：很难拒绝啊。
深得皇帝宠爱的常贵妃也有不为人知的窘迫，比如手里头没银子。
皇城是个什么地方，吃个豆腐都要一两银子打点过去。
膳食，奴仆，哪个不需要银子打点。
大把的银子撒出去，才有内监宫婢心甘情愿为她卖力气。
当然了，皇后就没有这种顾虑。
出身百年贵族世家，又是从正宫门抬进来的掌宫皇后。
一百二十八担嫁妆，足以让皇后挺起腰板，不惧风雨了。更何况皇后的母族，年年都会在皇后寿诞的时候，明目张胆送银子。
她的母族是指望不上了，不问她要银子都算阿弥陀佛了。
好在皇帝宠她，暗中贴补不少。
饶是如此，每逢节气，总要犯难的。
犯难是一说，要是收了不该收的银子，那就是另外一说了。
常延寿来这一遭，便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打消常贵妃的顾虑。
毕竟常家能风光无限，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靠常贵妃撑着。
要是常贵妃倒了，他们常家，常氏医馆，都将会是暴风雨中的小野草，风往哪吹就得往哪倒。
谁都希望常贵妃倒，唯独常家不会。
“贵妃娘娘请放心，臣拿来的这些银子，都是医馆的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