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死亡盛宴的前奏（11）
茶茶的面容柔和。
好像感觉不到自己正遭着逼供的酷刑。
让人恍惚间升起疑惑，那些盘着她伤口处，将她的皮肤与血肉的连结撕开，像卷被子一样往外卷着的东西，是否真实存在着。
突如其来的意外过于惊悚，但因为这份过于，而显得有些苦涩的美妙了。
真是诡异的心情。
我难道被某人传染了？
品着这份奇异的、翻滚的念头，茶茶积压已久的郁气一扫而空。
疼痛，仿佛一场洗礼。
抱着怨愤而死去，她是拒绝的——死亡，该发生在一切崩碎的时候，无论是美好的、残酷的、丑恶的，都在瞬间碎裂，暴烈地消散。
成为祂的陪衬，昭显祂的宏大，映出那不为所动的绝对庄严。
“你真可怜。”
茶茶笑了，实话实说：“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青色彼岸花，只是那家伙不合时宜的玩笑，戏谑之言而已……他还真中意你。”
无惨听完了她的狂言，不信。
他说：“我倒要看看，你这张伪善的皮下，养着什么怪物。”然后，继续进行扒皮的行刑。
事实上，茶茶确实不知道真相。
毕竟是水芹看见疑似彼岸花的幻影后，一拍脑袋，随意编出来的，然后又什么解释都没留下，就离开人世。
她只是凭借自己对医师的了解，做出的判断。
但被拉扯了好几次，无惨已经彻底丧失相信茶茶的意图。
他不认为这会是真话，只以为这与之前话语矛盾的新说法，是另一个新的把戏。
休想再戏弄我。
欸，早知如此，就先拔掉她的舌头了，省得听些无聊的妄语。
想到这点，无惨皱了皱眉，有些懊悔地开始进食。
去掉皮，是不是会不太油来着？口感确实有点不一样了。还有别的处理方法吗？他无聊地琢磨道。
但比起让人不悦的言语，身体不断涌出力量的满足感，完全能够覆盖这种厌恶。
还有一件事……
“不是产屋敷无惨，是鬼舞辻无惨啊，蠢货。”
在作为食人恶鬼重获新生的那一刻起，人类时期的所有东西，就都被无惨抛之脑后，完全舍弃掉了。
产屋敷？
不值一提的无聊玩意儿。
养育成人的恩情？
那是什么？有这种东西吗？废物一个，还没去找他们算账，他们倒先委屈上了。
鬼舞辻无惨期待从茶茶的头脑中得到新的情报。
可惜的是，即使吃了她，也没有得到任何有点价值的信息，更别说是最重要的，关于青色彼岸花的内容。
藏得真好。
甚至，无惨有点泛恶心的症状。消化不良？
“呕——”
真是个让人反感的女人。
鬼舞辻无惨没有选择为难自己，果断不去忍受那种不适，将已经被消融了大半的女人残躯吐了出来。
连带其它的杂物。
“咕噜噜……”
肚中一空，反倒激起了他的食欲。有点饿了。
可能是因为变出了巨大的触手，消耗颇多，一个小藤不顶饱，一个茶茶倒赔能量，饥饿很快加速奔来。
他望向室内的其他人，目光中透着食欲。
还不够。
到了新一轮的进餐时间。
“假的……”熏低声说，不可置信。
只要我闭上眼睛，之前发生的事情就不存在。她这么想，死死闭上了眼。
兰草、紫苏、六茅、小蝶……小藤、茶茶姐，他们都没有死！
那么多人，怎么会在一日之内就齐齐凄惨地死去？
连尸体都无法保存，就沦为恶鬼的口粮。
明明就在不久之前，他们都还是活生生的，平静地生活着，和往常没有什么分别——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绝不相信这是真实，熏想。
鸠则瞪大了眼睛，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环顾了一周，现在屋里还活着的，总共有九人。某种不知名的直觉告诉她，事情还没有结束，远没有。
因为，事情结不结束，事实可不可以被接受，都不由他们说了算。
大家……
大家都会死在这里吗？
鸠的视线再度变得模糊。是干涩不堪的眼睛中又涌现了眼泪。
——不、不要！
鸠狠狠闭上眼，又睁开。眼皮挤压之下，一部分积蓄的眼泪流出，让她的视野变得清晰了一点。
她微微低头。
看着捆住自己的触手。
鸠能感受到，那滑腻的、恶心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强有力的触感。
那花纹似乎有着古怪，看久了，她的眼前便一片晕眩。
闭上眼睛，不要去看。
理智在哀鸣着示警，鸠的视野都震荡起来，糊成一片光怪陆离。继续看下去，全盘接受，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有个声音说：“快闭眼，要保持沉默。”是情真意切地劝慰，是为了保护她，善意的告诫。
我知道。
鸠这么想到，却没有顺从内心声音的指示。
她一狠心，对准最近的一根触手，恶狠狠地咬了下去。
一股铁锈味直冲鼻腔，嘴里仿佛吞了带硬毛的活虫子一样，感觉又腥又滑，还刺刺的。
那鲜艳到扭曲，毛茸茸的外壳顺着喉咙中流下——不，是对方自主地往深处钻，是它故意的，有生命的——让人惊惧。
“嗯？”
无惨察觉到了鸠无礼的动作。
虽然不痛，也不能造成什么伤害，但他还是被激怒了。是因为权威被挑衅而感到愤怒。
鬼舞辻无惨恨恨地想：怎么到处都爬出来这种不知尊卑的臭虫？这宅子是究竟是什么藏污纳垢的地方？茶茶这女人果然该死，怎么管的？
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