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死亡盛宴的前奏（10）
恶心。
让人不悦。
心情稍好的无惨，看见了她的眼睛，立刻皱起了眉，耐心急转直下。
他将气绝的小藤绞成几块，然后，将以之前经验来看，一般味道较好的部位吞入腹中，其余的残躯，则随意丢在屋子的角落里。
嗯？
无惨皱眉。
原来是曾经打了自己一巴掌的嚣张女人。
吃掉了小藤，似乎激活了无惨大脑的某个区域，让他记起对方的所作所为，还有自己吩咐茶茶的处理方式。
“你瞒着我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真是让人惊讶。”无惨心情阴郁地说。
他最讨厌被忤逆被欺瞒，讨厌事情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如果不是小藤刚刚才惨死在他的眼前，让他出了一口气，无惨可能会更加愤怒一点，或许会一言不发就处置了茶茶。
“已经死掉的人，却好好地活着，甚至就明目张胆地生活在这个宅子里。”
“原本看在你没有功劳有苦劳的份上，还打算留你一命的。”
真是浪费了我一片好心。无惨微微皱眉地摇了摇头，看上去竟有几分识人不清被辜负的纯良样子。
他缓缓启唇，说出了最后的判决：“自寻死路。”
——我以为无惨大人要我处理的是突然闯入，惊扰大人的那位侍女。
先前胡思乱想时规划的狡辩之词浮现在茶茶的脑海里。
啊，我就说，练习还是有用的，或许能押对题的，现在不就是遇到了真相暴露时双方对峙的场景。就是情况有点糟糕，是证据和力量都在对方那边，尤其是力量对比悬殊的糟糕法。
茶茶莫名其妙地联想着。
她笑了笑。
一开始只是浅浅的弧度，接着就前俯后仰，停不下来了，甚至全靠禁锢自由的触手来支撑失控的身体。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真是傲慢，迟早自绝后路。
……
“我就说她不行。年轻人，真是一点都不稳重，像是迫不及待地奔赴光荣的死亡一样动作急促。”
话语的内容是抱怨的，茶茶的口吻是轻快的。
这样的死亡，谈何光荣呢？
无惨的神情更加不耐了。
“‘我不想死。’”茶茶忽然这么说，是在复述某段回忆。
说什么废话，真是浪费时间。他已经很想要动手了，只是对于青色彼岸花消息的渴望，最后还是拦住了他。
但这不能一直生效。
紧绷的弦不松，只是加上缓解的材料，最后依旧会断的。
可茶茶只是平静地抒发自己的感慨：“人要是死在合适的时间点上，就能让人念着她的好，而不尽是……回想起来，只觉得陌生至极，可悲至极。”
“你想说的就这些？”无惨下达通知，“若是如此，便去死吧。”
“我想说，我还想说的。”
茶茶的脸上浮现热切的笑容，仿佛要向他低头。
最后，她却在说：“小藤比我勇敢——我真是习惯了看低别人，犯了同你一样的错误——该说，不愧是年轻人吗？就是有冲劲啊。”
“奔向死亡的冲劲？真是愚蠢。”
迫不及待地自取灭亡，真是蠢人都不会选的做法，只有疯子才会投身于此。
无惨是不明白、不理解那种行为的，只会抱以鄙夷之情。
青色彼岸花。
想到自己的目的，他耐着性子，再次警告道：“不要辜负我对你的善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又在笑什么？因为害怕，所以疯狂了？还是想靠装疯卖傻，苟且偷生？”
强大的力量给了无惨从容不迫的底气。
可惜，他的心急破坏了这份从容的气度。
如果是以前，看到这种不可理解的异常景象，他可能还会担忧会不会危及生命，所以自己持保守态度，命令别人去趟浑水，排除危险。
无惨骂道：“苟延残喘，死皮赖脸，你的样子还真是难看。”
“哈哈哈——”
茶茶继续笑着。
她说：“我笑你无谋少智、自以为是，是个放纵自己的懦夫，还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啊！”
茶茶的笑容张狂，在无惨被彻底激怒之前，又忽地消失不见。
随即，她脸上浮现出一种神圣的虔诚之色，好像出现在眼前的不是妖魔恶鬼，而是某种圣洁又美丽的神迹。
这让无惨相信，眼前的女人完全疯了。
就算再容忍她一会儿，也不能得到有用的消息。
“看来，你是打定主意不说了。或者，你根本不知道，只是来糊弄我的。”
怒色瞬间在他的脸上消散，无惨的神情忽而冷淡至极。
他是不打算多费功夫继续问了。
无惨肯定地说：“你在骗我，一直。”
这结论，背后倒没有什么缜密的推理逻辑，也没有什么试探的意图，只是单纯他想这么认为，就把这个结论当成必然的真相了。
为什么信了青色彼岸花的存在和重要性？
可能也是一种直觉吧。
命运的指引。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事实。”茶茶说，“这里确实有一个人知道青色彼岸花的下落，但那个人是不是我……谁知道呢？”
“又在胡说八道了。”
无惨不屑地表态：“我可不会继续被你愚弄。”
“比起愚弄，应该说是‘弄愚’，这样更为贴切。”茶茶纠正他的用词。
“令人不悦。”
已经到了极限，无惨便不再忍辱负重。
——尽管嘴硬去吧，在那地狱里。
他想。
于是，茶茶话语刚落，腹部就被一根触手贯穿，留下一个可怖的空洞。
身体破了个大洞，兜不住自己的生命之源，全呼啦啦往外流淌，好像还有冷风不断舔舐着伤口。
寒冷想要将她吞没。
这寒冷是如此的熟稔，仿佛在梦里相遇过。
终于，终于。
茶茶想，他比我想的要有耐心一点。明明往日都是三两句话就不耐烦的家伙，竟然在这出戏码里演了这么久的配角。
真是难得。
对更高层次的生命的渴望，就那么能使你让步吗？
明明变成了独一无二的恶鬼，内心却依旧如此庸俗无聊，像用神来之笔修饰的凡物，是口耳相传的故事里不入流的、形象模糊的主角。
买椟还珠。
“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