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灵魂之艺，精益求精（8）
“我死了以后，你该怎么办呢？”
便宜弟弟雪菜的目光悲伤柔和，充满了忧虑。
他们的父亲已经离世了，也是怀着担忧的心情，现在轮到他。
“水芹，我的哥哥，我亲爱的兄长，此刻你看着我。可等到了那一天，那黑色的你的一天，谁又会为你落泪呢？”
如果没有人为你的离开而落泪，那也太可怜，太悲哀，太不幸了。
他看着自己的弟弟，用疑惑的、不赞同的目光。
“我又不需要你的照顾。你为什么认为我没了你就不可以呢？再说了，世界会照顾我的呀。”以祂诡谲而神秘的美妙之处。
等世界放弃了我，死亡也会接收我的。
“我真幸福。”
死亡，是那么令人生厌的事情吗？水芹一直都觉得奇怪。在他的认知里，死亡是他的对手，一个衣衫褴褛、长满虫豸、丑陋发臭的玩伴。
但好在他不以貌取人，死亡可得为此感到幸运。
来吧，让我细看你的模样。
看看是他们的描述过分夸张，还是我一贯的认知有误？水芹噙着笑意。
“杀和死之间的联系与区别，因果什么的，你完全不在意。”
“再说了，杀人和杀兔子、老鼠，在你眼里，有半点不同吗？我才不要这么寡淡地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
“不能用死亡给凶手留下什么刻骨铭心的印记，太浪费自己的一条命了。它很宝贵的。”
？？？
胧一脸问号，骂人的话已经顶到了嗓子眼，就要喷涌而出。
“兔子和老鼠小小的，喜欢打洞，蹿来蹿去，感知到一点动静，就会选择逃跑，很难逮住。人的体型要大很多，力气也更足，还会使用工具和语言脱险，总是群居，跑得没那么快，也不好隐藏。不过，比起老虎和熊，人的皮又要薄不少，还没有锋利的爪子……”
“哇——”这家伙是在认真地思考啊，“你这么一说，显得有点可怕。”
“为什么？”
“简单来说，你杀过人吗？”水芹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奇异的神色，带着若有若无的恶意。
青瓷没有什么被针对的感觉，诚实而平淡地回答：“没有。杀人是不好的。”这是来自杏子和诗的教导。
“我为什么要杀人？我为什么不杀人？”
水芹哼唱起来，像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一样胡乱的手舞足蹈。
“一个人可以成为别人的勇气吗？一个人可以成为别人的智慧吗？一直拖着别人前进，是不是很累呀？”
“放弃吧，无论是思考还是行动。举手投降吧，这样会比较轻松。”
他尬舞了一会儿，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然后，在其他人奇怪的视线中，他若无其事地恢复了正常的姿态。
劝说道：“如果有人要杀你，还是抢先下手，把对方干掉会比较好哦。除非他带给你利益，或者不构成威胁。当然，要是能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地杀死他，不受到任何牵连——那就更好了。”
已经压下火气，恢复了平静的胧皱眉。
她指责道：“你不要教坏小孩子。”
“她？小孩子？她不比你们小，差不多是同龄，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吧。”
水芹笑着反驳：“而且，你们只是侍女而已，别一副夫人是自己所有物的做派——嗷！”
他原地跳脚，连连呼痛。
“好过分。没理了，就直接攻击身体。”
水芹鼓起脸，气呼呼地说：“看在我是个大人的面子上，不和你们这群小鬼计较，但不许得寸进尺。”
说完这句，他立刻变脸。
“如果人没有疼痛的感觉，就会不知不觉走向灭亡。因为疼痛，才能铭记，才能改良，才能避免。”
“但是，对于注定的结局而言，这种疼痛带来的示警，不过是多余的折磨而已。”
医师又变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有区别吗？”
“哈哈哈——”水芹爽朗地大笑，“活着，是很纯粹的事情，不需要建立在实话上的。”
“真正的道理是会害死人的，而且恰恰是因为它的正确和真实。”
“哪怕知道了，大家也不要听不要说，更不能往心里去，这样才可以好好地活下去。要不然，就干脆听了说了做了，一死了之。”
“反正，别犹豫不决，别瞻前顾后。”
“想要站在中间地带，两边都讨好的话，一定会事与愿违，被两边同时厌恶，什么都落不着的。”
这种事情，早就知道。
胧想，自己已经交过学费了，以刻骨铭心的经历作为代价。
“……”
扪心自问，为什么要来发问呢？把秘密带进坟墓，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因为很不安。
最近几天的氛围很奇怪，像是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的大海，难免让人产生“稍不注意，就要倾覆”的错觉。
甚至，连敌人的面目都看不清，就会糊里糊涂地迎来终结。
想要离这样的结局远一些，所以试图知道更多的事情，更好地准备迎接风浪。
但是，就凭这样——
无能的我，真的能做到吗？
胧看着医师充满了阳光的神情，窥不见黑暗真心的做派，颓废地想，哪怕想做什么，自己也只能弄巧成拙罢了。
而就在这时，丽子握住了她的手，一股力量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于是，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了。
……
“对了，夫人，你现在有空吗？”敷衍走那突然开始秀友谊的两人后，水芹忽然开口问。
青瓷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有。”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你，去看一个人。”医师说，“就是那个你经常光顾，取走她做的食物，负责厨房的人。”
“她叫菜菜子。”
青瓷的眼神带上了警惕。
“——你那是什么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