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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命中注定,相爱相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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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瓷不太能理解无惨的观念。

    就像她不理解小梦的坚持。

    但这并不妨碍青瓷,从他们身上获取思维的养料——只要不影响她的幸福之果,青瓷完全不在乎,那自由不自由的东西。

    不过……

    产屋敷无惨的想法更难理解一点。

    在青瓷眼里,死亡虽然寒冷空虚又突兀,不在太阳下死去,简直会发霉一样。

    但并不多么可怕。

    习惯就好,不得不接受。

    因为死亡本来便是很寻常的事情啊:冻死,饿死,晒死,累死,病死,被棍棒打死,被风吹死,被野兽咬死……

    死亡就像是一个时不时会互相问候的邻居。

    算不上亲近,但绝不陌生。

    讨厌你熟悉的邻居,正常;恐惧你习惯的邻居,这太奇怪了。

    难以想象。

    但以产屋敷无惨表现出来的样子,总让她觉得——

    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幸运,一种恩赐,一种奢侈,是需要不惜一切去争取,乃至不折手段地掠夺的美好事物。

    青瓷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

    真好。

    谁让他太具有独特的色彩了。

    怕死的人常有,但长期痛苦地苟延残喘,仍然选择挣扎的人,就少了。

    因为产屋敷无惨的这份特殊,所以他身上那些不能理解的特质,也都变成了可爱的象征。

    他像是一个布满了裂缝的、充满神秘色彩的精美盒子,让人情不自禁地猜测起,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装了多少东西。

    要么完全补好,要么彻底砸碎。

    只能一路极端地走到底,没有调和的可能性。

    于是,难以避免地,青瓷被产屋敷无惨迷住了,抛下自己原来的住处,决定要留在这里。

    想和他说话,想问他问题。

    想抱着他攀到屋檐,然后再将他扔向地面,陷入风的怀抱;想将他裹上层层叠叠的衣服,然后埋在厚厚的白雪中;想将他撵到茂盛的树林中,看野兽将他包围,冲他吼叫;想看无数手臂冲他伸去,试图抓住在其中灵活穿梭的他……

    想他体验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有趣之事,然后让他给出自己的答案。

    这样,我就能活得更明白一点了吧?

    青瓷忽然想到。

    她盯着无惨的眼睛亮了起来,露出一个过分灿烂的笑脸,如同发现一只绚丽的蝴蝶停在了自己的指尖。

    ——他可以成为我的拼图。

    而就在这时,那块潜在的碎片说话了:“你在看什么?”

    被青瓷像是注视宝藏一样,紧紧地凝望着,产屋敷无惨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难耐地皱起了眉。

    等等。

    这女人的眼睛是蓝色的!

    虽然差不多半年了,但他的记忆力可没那么差,现在就忘了死亡的威胁。

    要不是忌惮死神,害怕说出口就会招来什么未知的变化,产屋敷无惨早叫人赶她出去了。

    而且……

    从来没有人对他表现过这种神情。

    哪怕是一直为他请来医师,时不时来安慰他两句的“慈爱”父亲,产屋敷的家主,理应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也总爱掩面,隔着远远的距离探望他。

    别人都说他爱自己的儿子,千般好万般好。

    就这种爱法?

    ——仿佛我的身上沾满了脏东西,是一个不能产生接触的下等人似的。

    产屋敷无惨愤恨地想到。

    可是,很多的下等人,那也是可以自由行动,不需要别人的搀扶,也不会总是卧倒在床上,痛苦地、挣扎地活命。

    可恶!

    他们凭什么?!

    每次见到那些行动自如的下等人,无惨的心中难免升起一团愤怒的火焰。

    他不甘心,无比愤怒。

    而产屋敷无惨的心情一旦不好,死亡和苦痛,或许就去拜访了某位他可以处置的人。

    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到底在看什么?”

    “你。”

    面对他充满厌恶之情的质问,青瓷并未如他希望的那般谦卑地低下头,反而定定地、直直地回视着。

    那双澄澈似水的蓝眼睛里荡起了涟漪,片片碧波起伏涨落。

    真让人厌恶。

    她还完整地回答了一遍:“我在看你。”

    产屋敷无惨不禁瞪大了双眼。

    好。

    很好。

    真够放肆的。

    产屋敷无惨并没有因这种直白的话语而害羞,也不因青瓷摆在脸上的“倾慕”之色而洋洋自得。

    他的脸颊一片绯红。

    却是因为愤怒。

    产屋敷无惨是个超级厌恶被反驳和违抗的人,总理所当然地下命令,不在乎让别人为难。

    好在他的身份高贵,不然,早就要被人打死了。

    当然了,要不是出身摆在那儿,在被打死之前,产屋敷无惨肯定先因为缺少缺医少药而死。不过,也可能正是因为身份高贵,所以他才极度反感“不尊重”自己的举动。

    别管对方是有心无心的,谁让无惨并不认同“无知者无罪”的说法。

    半点都不。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自己就是规则,别人要来适应他,而不是他去体谅别人。

    产屋敷无惨是如此相信着这点。

    只有没能力处理对方的时候,才要扯着宽恕的大旗,半是窝气,不得不忍耐着,粉饰太平,半是希望让对方不爽,于是故作姿态地免去对方的罪责。

    退步会死。

    他的观念如此。

    因此,丧失主导权,处于弱势地位,会让无惨觉得极其不安。

    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迫近的死亡吞噬。

    而为了排除这种不安,他不惜一切代价——剥夺别人的一切,充作代价——完全是一种恶毒的生命力。

    作为未婚妻的这个女人,没有对他使用敬语,姿态过于放肆。

    单单这一点,就足够无惨判她死刑了。

    ——她在挑衅我!

    至于未婚妻的身份,在他眼里什么都算不上。除非娶了对方能让他身体健康,而杀了对方又会让他的身体再次衰败。

    那他可能对所谓的妻子稍稍容忍一点。

    否则的话,未婚妻死了就死了。

    呵呵,死了还最好。

    省得碍他的眼。

    “真是粗俗,没有半点女人的样子。你仅仅活着呼吸,就在让你的父母蒙羞。”无惨这么评价到。

    他精致、妖异又苍白的脸上满是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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