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古怪少年，倩女幽魂
一个小村子里。
“你是——死神吗？”
躺在地上的少年遍体鳞伤，艰难地呼吸着，在下一刻就死去，也是正常的事情。
他头朝天，看见了树枝上的身影。
于是这么发问。
不过，少年再一细看，觉得自己可能错了。
对方穿着未曾见识过的漂亮衣服，姿态中没有畏缩的感觉，仿佛一位骄傲的贵族小姐。但在这个偏僻贫瘠的地方……
也不该有什么贵族小姐。
无论是居住在附近，还是路过此地，贵女都不可能习惯这里窘迫的环境。
即使出了意外，暂且停留，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最快地离开的，待在众人的环绕和保护中。
而不是独自一人，跑到茂密的森林中，站在高高的树枝上。
如果出现了那样的人，多半就是——
“你……”
“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少年犹豫地问道。
“抱歉。”他表示道：“我并非不愿意帮助你，但我恐怕，也没什么能帮你的。如果想指望我来完成你的遗……愿望，还是放宽心态，别太执着成功比较好。”
“——愿望？”
被关键词吸引来注意力，青瓷终于投下了目光。
“我的愿望，是得到幸福，很多的幸福，超越之前所有人做到的程度。”
她十分坦诚地说，没有半点虚言。
“幸福？”
少年呆呆地复读这个词语，良久，长叹一声。“哎——”
“我帮不了你。”
他们之前没有见过，彼此不含情谊，他也料到了这样的结局，所以只是微微怅然，没有更多的心绪。
“我没什么能给你的，如果硬要收走什么的话，就带走我的这条命吧。”
“这是我唯一拥有的事物了。”
在少年听过的传闻中，完不成女鬼的愿望，不幸遇到她的行人就要付出代价。
青瓷注视着他。
奇怪？
她一跃而下，正要行动，打算日行一善。少年却忍痛爬起，挪动着，抱住了身边的树干：“等等。”
“你、你你你……”
“你是活着的人，对吗？”
“有影子，跳在地上也会发出声音……只是我没见过，并不是人世不存在。”
他看到了对方蓝色的眼睛，却反而更坚信了这个想法。看上去异端，不能被常人所容，这明显的特征——
事实就未必这样了。
少年的语气带上几分肯定之意：“你就是个厉害的普通人，对吧？”
青瓷点点头。
然后，再摇摇头。
“我厉害，但我不是普通人。”她停顿片刻，陷入了思考，“可能，现在还是，但我以后肯定会超脱于此的。”
他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那，我确实不该用刚才的说法，超人。”
“我有想要的东西，你能帮帮我吗？”
不知为何，可能是认为他们是同一类人，少年的态度诡异地热情起来，甚至可以说是自来熟，就提出了请求。
“我想识字，还有其他的知识，你能……帮帮我吗？”
“可以哦。”
“呼——啊——太好了。”
少年晕了过去。
脸上嵌着满足的笑意。
天降的实心大馅饼太沉，砸晕了他。
“我出去散步。”少年丢下这句话，就匆匆忙忙地跑出了家门。
这让他的父母疑惑。
“二娃他这是怎么了？”
“想春呗。”他父亲很有经验地解释，“他也到了该说媳妇的年龄。”
“但咱们家……”
“等他回来再说，要是不敢对我们说实话，哎——”
“那就别是看上了不能看上的女人，会很麻烦的，遭祸。他现在这个年纪，最会惹事，一个热血上头，什么捅破天的事情都敢干。”
“我们要牢牢管着，把他给拘好，才行。”
……
“我来了，你在吗？”
青瓷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了他身后，说：“我在这。”她出现的方式幽诡，但少年没有任何被吓到的表现。
“开始？”
“好。”青瓷应了一声。
她在地上写下了几个字，然后开始讲述这些字的意义和常用词组。
说实话，青瓷也是一个孩子，比他年纪还小一点，实在不是擅长教学的人选，总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不是好老师的做法。
但这已经是少年唯一能够抓住的学习机会了。
她讲了一段时间后，他忽然喊停。
少年的面色，带着隐忍的痛苦，说：“我们定个规矩吧……”
青瓷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
“你为什么想认字呢？”结束了用树枝练字的学习时间后，青瓷问他。
她所见的大多数人，对于文字是没有特殊情感的，像是两条永不靠近的直线，根本无所谓交点的位置，不存在所成的夹角。
少年却如同渴望饱腹的食物一般，无比渴求它。
仿佛文字能拯救他的生命。
“我看见了倒影。”少年说着奇怪的答案，走到小河边，捧起水，洗了把脸。
他指着河面上自己支离破碎的倒影，又指了指河底的石头，解释道：“我的倒影浮在上面，别人的也是这样，前人的，就变成石头沉在河底。”
“时间过去了久，石头慢慢积起来，河水的量就显得越多。”
青瓷摆摆手。
“石头堆起来，抬高的只是河床的水位，不是水量。”她反对到。
“你说得对。”
少年顺着她的话，改了：“我不是单纯在迎合你，是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水量基本是不变的，土地就那么多……”
同一时间段，能养活的人口，也就那么多。
他们并非一直有话在聊。
但气氛很和谐。
“娃啊，有点事情问你，你是不是……”
面对母亲的询问，少年糊弄了过去。生娃，永远是人生中绕不开的话题，但他真心志不在此。
明天，又能学到些什么呢？对了，还得回礼，有来有往，他有什么乡下的好玩事儿能说给小老师听的？
少年抱着对美好未来的畅想，陷入了安睡。
不知道别人的忧愁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