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软硬兼施，束手无策
这几日，这栋宅子里时常冒出少女喜悦的笑声。
青瓷一派活泼灿烂的样子，仿佛一个玩到了新游戏，心生满足的天真孩童。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
“废物！都是废物！”
泉立光频繁陷入暴怒的情绪，毫不留情地鞭打着那些不中用的仆人们：“你们这么多人，都是成年大男人……”
“连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都抓不到，难道是只会吃饭的饭桶吗？”
“我花那么多钱养你们，还不如喂条狗，有没有羞耻心的！”
没抓住那不孝女，他恼火至极，手上愈加用力，恨不得把人当场抽死。
但是，没打了几下，泉立光就选择停下手。
是他体力不支了。
泉立光努力平复着自己紊乱的呼吸，顺带美化了自己的行为：“这次先饶了你们，还不感谢我的大恩大德。”
“要是换个心狠的主人家，非得把你们这群吃白饭的废物活生生打死——哼，才罢休呢。”
他自吹自擂道，仆人也纷纷应是。
其实，就算泉立光自己没力气了，也不是不可以让等级最高的仆人代替自己，对剩下的家伙进行惩罚。
建立层层阶级，这样还省时省力、规矩分明一点。
只不过，他生性多疑，不喜欢把惩罚家仆的权力下放给任何一人。
要是真这么做了，泉立光怕他们欺上瞒下，也难免会产生对方可以取代自己的危机感，担忧自己的将来被下克上——泥腿子更懂泥腿子，知道怎么裹挟他们。
因此，每每遇到较大的惩罚和奖赏场面，他必须亲力亲为才安心。
一定要将这个权柄牢牢抓在自己手中，谁都不可以流露出觊觎的意思，“分忧”都是野心家的谎言。
而被责打的仆人们，内心也挺委屈的。
都怪小姐她底子太好，身手十分灵活，又百无禁忌，他们才逮不住人的。
谁家的女孩，竟能长得比他们中的大多数都高挑，包骨头的皮下还存着不少的肉，结结实实的呢？
太奇怪了吧！
除此之外，她还吃着主人家最好的食物，有时也拿这些珍贵的食物喂小动物，日复一日。
这不是乱糟践东西吗？
但也没办法，谁让主人不管呢。
其实，泉立光也想，这不是做不到？之前他也没下定决心，凑合着呗，就懒得管了，干脆眼不见为净。
仆人们抱怨，要是主人早一点意识到这件事情会带来的严重后果……
及时制止，而不是当成小事，总忍耐或放任。
只懂得责骂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的错处，也没有及时采取有效措施。
呵呵。
看到结果了吗？
要他们说，早点狠下心，把小姐这种挥霍食物、储存物资的习惯戒掉，就不至于将她养得那么好，力气、体能十足。
而且，在她刚开始践踏布景，乱扔宝物的时候就该狠狠处罚。
至少让小姐得个教训，不敢再犯才行。
她敢肆无忌惮地在宅子里破坏，他们可不行——为了自己的小命，他们必须得小心避开，极力地挽救那件珍贵物件。
如果打破了那些宝物，泉大人会说“情有可原”，然后放过他们吗？
搞笑。
这么一来，怎么可能追上对方呢？
主人家，多少有点自作自受，完全是吞下了自己养大的苦果。
泉立光或许不是没有察觉他们内心的想法，但是他知道……
他们想得美。
自己没管好女儿，不是仆人们的错误吗？
要是他们先逮住人，他当然会进行严格的管教。而且，青瓷之前又没闹出这种大动静，他们也没说过，他怎么知道会这么难办？
都是他们懒散无能的错！
知情不报。
要他们有什么用？
而仆人们的怨念也不止如此：小姐不止在气力上占了优势，还有那双诡异的眼睛。
想到这里，他们不禁颤抖了下。
“如果与她四目相对的话，会失去清醒，自己糊里糊涂地跑到河里、湖里，被水淹没了，也不知道自己死了。要不是被湖水染了颜色，怎么会有蓝色的眼睛呢？”一个女人溺死在河里后，有人这么说。
“还有还有，被她看到的人，会割下自己身上的肉，供她食用，否则可没法长这么富态。”
“……”
谣言是越传越离奇。
虽说背后议论主人的女儿这样做不大对，但仆人们也无法停止传播流言，甚至因为涉及贵人，他们反而传得更起劲更隐秘了。
尤其是关于那双与众不同的蓝色眼睛。
对于同自己不一样，又有几处共同点的事物，他们充满了惊惧的猜想。
每次，当青瓷拿那双奇怪的蓝色眼睛，死死地盯着一个人时，仆人们出于害怕的心思，必然要侧头，避开对视，以免被她诅咒，不得好死。
——除了我以外，还有那么多人呢。
这么一想，他们就没有拼了命去抓人的决心。早死不如晚死，自己死不如别人死嘛。
谁知道最后会成了这样？
都怪其他人偷懒。
“算了，和你们这群废物计较什么……”
发泄完怒气之后，泉立光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对策。靠蛮力硬抓人，看来是抓不到青瓷了，必须想个合适的法子。
从那以后的第二天起，粗手粗脚的仆人们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群纤细柔弱的侍女。
她们捧着难得一见的漂亮衣服和各种精巧的饰品，站在非常显眼的位置，身上还抹了一点香香的粉。
似乎是专门向某人展示这些东西的魅力，想要引诱她落入甜蜜芬芳的陷阱。
如果女孩伸手拿起这些东西的话，侍女们就会团团围上来，用软语温言、莺声燕语捆住她。
女孩子嘛，总是爱俏的，怎么能忍住这种诱惑呢？
他想得简单。
不过，泉立光完全猜错了青瓷的心思。
她根本没有爱美的意识，甚至没有多少审美的观念。
审美的能力，可能是人天然就具有的，但没有遇到外界的干涉，就要符合社会的主流，也有点不切实际了。
而泉立光选择的那些东西，在青瓷的眼里，远不如山林湖泊与走兽飞鸟更有吸引力。
它们更加鲜艳多彩，还会动呢。
既然华服诱惑没有起效，这位父亲只得忍着不耐，又换了个新法子，找人说了很多故事。
有关于“父亲冷漠外表下，满是火热的爱女之情，要是被忽视和辜负也太可怜了”，“不被娘家人重视的女子，出嫁后会活得很悲惨”，“吃喝都靠家里养的女孩，理所当然也要为家里付出，这样才公平”这些话题。
但青瓷仍旧是我行我素，没如他的愿。
在这栋宅子里跑腻了，就窜到外面的世界去。
天地广阔，何处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