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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悖逆人伦,何不跪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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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立光深吸一口气。

    他想,女儿的面容有瑕,那双异于常人的蓝眸如此明显。

    算是无法隐藏缺陷的残次品。

    居然还能被相中,嫁给那样高贵的公子,进入那样崇高的家族,成为延续荣光的桥梁,哪里不是好运爆棚?

    ——简直是幸运得都要上天了!

    还不得谢死为她操碎了心,用尽各种操作拉关系的老父亲?

    我真棒。

    泉立光在心里自夸道。

    那位古古怪怪的神官说得挺准——他忘了自己之前,抱怨过神官轻下定论的各种话语——自己的这个女儿虽然邪门,但果然还有点富贵之命。

    这样最好了。

    泉立光讨厌吃亏,更别提白养闲人十多年,还在她那里受过不少气。

    造孽。

    假如那神官当时的话是在唬人,他可要气得发疯,怄死了。

    当然了,对某某大人的巨额供奉,那可不能叫吃亏,是日后的福报呢。

    能给得起自然要给。

    尽管女儿那待定的未婚夫,那位尊贵的产屋敷公子,身体不大好,没什么美名,甚至还有一些不好的传闻。

    但也正是如此,才有了他拍马眼前这位贵人,抢下这份大好姻缘的机会啊!

    要是对方条件太好了,想要结亲的人家一多……

    泉立光自认为,未必出得起亮眼的价钱,让这位奈原大人高看一眼,还亲自光临寒舍问候。

    必须得感谢公子自身有缺陷。

    不然,怎么有他捡漏的机会?谁能说这不是天赐良机?

    哪怕是天上掉了馅饼,也要有那个眼光和气魄冲上前,勇敢抓住机会,才能吃到饼。

    不愧是我。

    这么自傲地想着,泉立光连嘴角的笑容也扩大了几分,再度俯身行礼,求道:“请大人赏脸,一观小女。”

    他内心挣扎了一下,又补充说:“如有不符合之处,也只能怪小女福薄,没那个运气。”

    姿态恭敬,语气恳切。

    连那份迟疑和艰难都恰到好处,更显出他的诚心和卑微。

    而随着这些话都被自己的父亲说出,青瓷的归宿仿佛也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

    是赠是留,全看贵客的意思。

    可以说,这一番人情往来,完全忽视了当事人的意见。

    似乎她是一块垫桌子的不起眼的石头,一个能随意揉捏雕刻的泥坯,是没有感情没有思绪的存在,是只能任人处置,被随意摆弄转送他人的死物。

    虽然他们如此表现,但青瓷的脸上并无愤怒之色,心里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从来如此嘛。

    弱者的狂言,不值得多思。

    她和贵客随身携带的那位仆人空竹一样,目前为止一直保持着沉默,倒显得有几分乖巧和沉稳——至少从表面上看。

    不过……

    真的是这样吗?

    世事难料。

    作为一个屋顶散步爱好者,爬树攀墙小能手,认为目之所及皆为自己领地的野小孩,青瓷可不会专门避开有人在内的场所,也不在乎偷听别人隐私的不道德性。

    而且,她这么干已经好几年了,也没见别人不愿意。

    万一被发现了,大家都会表现得十分兴奋,飞快打成共识,尖声惊笑,热闹无比。

    于是,青瓷多少也算见识广博,不能说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

    类似此刻的场景,她自然也有所印象。

    简单形容一下,就是在嫁人前,女方与男方派来的使者进行会面和交谈的场景。

    只是,当自己成为他们话中“重要角色”的时候,一个仅仅被讨论、赠予和估价的对象,青瓷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一点都不好玩的。

    为什么在那些女孩的脸上,会浮现疑似激动、担忧或欢喜的神情,红了脸或红了眼呢?

    这事情明明无聊透顶。

    甚至让人想打一阵绵绵不休的哈欠,立刻闭上眼,翻了身,紧紧捂住耳朵,大睡一觉。

    在这种烦闷的心绪中,青瓷微微垂首,沉默地观察地板的纹路。

    意兴阑珊。

    她的父亲则因为知道礼数,不敢直视贵客。偶尔瞥几眼对方仆人的神色,以作参考。

    至于客人的面容,大半都隐在了风雅的扇面后,看不清神情。大抵是心不在焉的游离状,又带着几分嫌弃与烦躁。

    这一切都被她尽收眼底。

    而另一边,收到泉立光满怀情感的请求,奈原尚仁却并不急着开口。

    没必要。

    有意无意地,这位贵人用手指敲着扇柄,发出规律的轻响。

    跪坐于他身后的空竹神色微动,变得更加严肃了,使得瞥见这一幕的泉立光又俯下身子,伏得更低了。

    等待结局的他,额上滑落了紧张的汗水,身形微颤。

    好像是一根被雨淋湿,被风吹倒的野草,可怜兮兮。

    但泉立光弯得再服帖再彻底,也不会显出高雅之意,更不会被上等人施以赞赏的目光。

    只是还有点用处,暂且留着罢了。

    奈原尚仁漫不经心地想着。

    终于,他开口了:“起来吧。”连说话都有规矩,听着慢吞吞的,节奏调子都不寻常,颇有种拿腔作势的感觉。

    “我看,你的女儿还是……”

    泉立光正激动而期待地等着贵人的判决,就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不玩了。”

    “不对,是换我开始玩。”

    原来是另一位旁听者不乐意继续配合了。

    他说话好磨蹭,人也冒着讨厌的气息,我为什么要巴巴地等着?一种莫名的烦躁冲上青瓷的心头。

    于是,在陌生客人话语未尽之际,青瓷忽然眼前一亮:她决定闹闹。

    别管那么多了,就是玩呀!

    “轮到我了。”

    ——是我的回合。

    当心里升起这种放纵念头的时候,父亲和客人们都变得渺小了,仿佛墙上乌糟糟的苔藓,是讨人嫌,却不需要正经在意,随便抠掉就可以重新净化视野的那种东西。

    而她自己,则如同在无限地膨胀,往上升,散发出驱散迷雾的光芒。

    顺着自己的心愿就好了,一个声音这么说。

    “……这是天理。”老师的谆谆教诲回响在耳边。高处就是天。

    没错了。

    我即天理。

    天理的意思,就是无论做什么,都是自然而然的。

    何须力量涌出身体,才会后知后觉地,感到信心的存在?

    力量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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