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门联
陈青竹的卤猪下水渐渐走上了正轨，家里的日子也逐渐有了起色，家里三个孩子脸上有了水色。
“我说你家里的孩子怎么养的？你一来这脸都好看了。”邵氏拴着围裙来家里扯了两个萝卜。
“还不就那样，就是吃的饭油水多了点。”陈青竹笑了笑，“嫂子，你多扯些，我们家也吃不完。”
邵氏急忙说够了，要说这陈青竹还是挺会过日子的，把院子里的土翻了来种菜，还伺候得这么好。
当初村里那些说闲话的，可不就打脸了吗？还是自己慧眼识人，邵氏喜滋滋地提着两个萝卜回家去了。
待邵氏走了后陈青竹也把大个的萝卜扯起来，要是老了起了台布就不好吃了。
用丝瓜布把萝卜上的泥土洗干净，然后切成厚片，在厚片上划几刀然后晒在院子周围的篱笆上，以后用来煮汤。
“余家的，你家天茂在家不。”
“在家的周婶子，你有啥事？”陈青竹问，“天茂哥，周婶子找你。”
余天茂听到动静从书房里出来，见周婶子手上拿着红纸，就知道她是来干啥的，连忙把她请进屋子里。
陈青竹也没有管，把院子给收拾了，把萝卜叶子拾掇到一起，可惜家里没鸡，来年等开了春一定得抱几只鸡回来养着下蛋。
让小忠把萝卜叶子抱给王二叔家去喂他家的鸡，毕竟他家的鸡蛋除了拿去镇上卖得，剩下的大多数鸡蛋都进了天鸿和妮妮的肚子里。
“周婶子找你干啥？”
好一会儿周婶子才从书房里出来，还一副高兴的模样。
“这不快要过年了嘛，周婶子请我写一副门联。”余天茂说着手打开，里面躺着一文钱，“这是周婶子硬要给的。”
过年家家户户都要贴门联，镇上的门联得要两文钱一副呢，虽然说余天茂如今连个秀才也不是，可好歹也是读了许多年书的，写个门联不成问题。
得知家里左邻右舍的过年的门联都是余天茂写的，陈青竹立马来了精神。
“我给你找个活，你干不干？”
余天茂微微一想就知道是个什么活：“这样不好吧？”
“怎么不好了，他们去镇上还得走那么久又费时间，还多花钱。”陈青竹说，“就这样决定了，小忠你和天茂去挨家挨户说，天茂哥写门联，一副一文钱，有需要的就来咱们家，红纸自己带上。”
两个孩子一口答应下来，一晃神就不见了人影了，余天茂也只好应下。
陈媒婆正好在别家说媒，听天鸿说了是陈青竹的主意，心里欢喜，回到家时告诉了余大伯。
余大伯嘴上说着不懂事，连乡亲们的钱也赚，可转头就哼起调调来，倒是惹来陈媒婆好几个白眼。
可惜到了晚上，都没有一个人来找余天茂写门联，陈青竹二人也并没有多想，只是余天茂先把余大伯几家的门联写好，让天鸿送去。
第二日午些时候便有人来了，是那个三婶赵氏，去开门的妮妮苦着一张脸回来，说是讨厌鬼来了。
“三婶来了？可是有什么事？”陈青竹也不喜欢这个人，不过也没办法，总归是个长辈，不可能不让人进门吧。
赵氏先是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对陈青竹说是来找余天茂写门联的。
“不过啊，能不能先借用你家的红纸，等我去镇上买着了再还给你。”
“三婶啊，可不巧，我家也没有红纸，还是三婶得先去镇上买着了红纸再来。”
“嗨，我要是去镇上买红纸了，那就不让天茂给我写了，我就让我儿子写了，他也是会写的。”赵氏扭着身子站起来，似乎在等陈青竹挽留她。
陈青竹也站起身：“那三婶就可得麻烦麻烦堂哥了。”
本来写门联这事就赚不了多少钱的，主要是想在村里有个好的名声和维护与大家之间的关系的。
若是补贴了红纸，那这样下来只有亏的，没有赚的。适当占占便宜是可以的，可是什么便宜都想占就让人有些讨厌了。
赵氏原以为陈青竹是余家新妇，像余天茂一样不好拒绝自己这个长辈，哪承想油盐不进呢。
“我说青竹啊，你家天茂知道你不孝顺长辈吗？”
“三婶说笑了，虽然我家公婆不在了，可是我对我公婆的亲兄弟可是一点差错没有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一个隔着辈儿亲戚有什么孝顺不孝顺的。赵氏虽然脸皮厚，爱吹牛，可也听得懂话，很是不高兴地走了。
“嫂嫂，她可讨厌了，以前经常来我家借东西，都不还。”等赵氏走了，妮妮迫不及待地说。
“以后遇到这种人，可以不借。东西是我们的，想借就借。”陈青竹轻轻拍拍她脑袋，“可是，心里的不高兴不能摆在脸上。”
妮妮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
赵氏走后陈媒婆就来了，她是在家院子里瞧见赵氏往这边来，猜想到家来了，想过来看看。没想到陈青竹三言两语就把她给打发走了。
“我们这辈的妯娌没人喜欢她的，可是有时候看在你堂三叔的面子上，也不好说什么。”陈媒婆拉着陈青竹说，“当初家里老奶奶在的时候，总说一家人吃吃亏就过去了。”
陈媒婆嘴里的老奶奶是余大伯的祖母，岁数活得大，熬过了儿子儿媳。
她在世的时候家里没有分家，因为赵氏，那些年余家总是不清净，还是后来老奶奶去世了，余家最大的站出来做主分家。
现如今，当年余家的大宅院已经作为余家祠堂了，也是余家清明会一起吃饭的地方了。
陈青竹明白，这是在告诉自己有些事情也不能做得太过了，毕竟都是余家人，外人听了也不好。
陈媒婆笑着点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一点就通。
两人正说着话呢，就来了其他人，是找余天茂写门联了，陈媒婆见状也就回家去了。
一个下午，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拿着红纸来余家，都是找余天茂写门联得。有人些一副，有人些两三副的，像两三副这样的人家，陈青竹就送一对窗花。
陈青竹剪的窗花样式好看，好些妇人看了喜欢，都想买。陈青竹便一对一文钱卖给她们。
特别是小姑娘和小媳妇们，几乎每天家里都热闹，连带邵氏也带着自己的女儿来凑热闹。
“小姑姑，你看我剪的。”
邵氏的女儿妞妞只比妮妮小上两岁，看着陈青竹剪窗花，也喜欢。便教她剪了只兔子出来，那模样和真兔子没什么两样。
“嫂子，你家妞妞可真棒，这剪得多好啊。”
“还不是你这个师傅教得好。”邵氏也惊讶呢，这是妞妞第一次剪。
陈青竹之后便教妞妞剪其他小动物，妞妞一学就会了，这可把邵氏给高兴坏了。
有人来买窗花的时候，孩子吵着要妞妞剪得兔子，大人没办法只好花了一文钱买了下来。
陈青竹想着在村子里窗花都这么受欢迎，那镇上肯定也有人喜欢，于是便让妞妞剪些兔子啊小狗啊这些窗花。
她每日去镇上送卤猪下水的时候就带去镇上卖。不过妞妞太小，每日只让她剪几个就不准她剪了。
正是因为剪得少，所以在镇上就是卖两文钱也有好些人想买，还买不到。
这样陆陆续续一段时间，直到过年前两三天妞妞的窗花每天都不愁卖，每日都能得到十来文钱。
“嫂子，你快拿回去。”
“就是一些糖果，给孩子吃，再说了快过年了就当是我为了新年给孩子们的。”邵氏说着又推了回去，“妞妞赚了钱，我这个当娘的可不得好好谢谢你，你要是再不收，我可得生气了啊。”
陈青竹也就顺势收下了邵氏买来的糖果，并约定好了二十八那天去余大伯家吃饭，因为那天余大伯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