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上路
走了五天左右，就渐渐和其他队伍会合了。
会合完毕，带队的官兵，将她们每十个不同村的人，分成了一小队。
分小队并不是让人团结友爱，互相帮助。而是这十个人的队伍，其中一个人逃跑，其他人都会受到那个人的牵连。
逃跑被抓回来了，队伍每个人都要受到鞭打；没有被抓回来，那整队的人都会死。
有人不信，愿意以身犯险，挑战官兵的权威，结果逃跑那人被抓了回来，全队人都被强行脱去上衣，受到鞭打，她们的背被打的血肉模糊。
那个小队行走的第三天，有两个人因为感染死在了路上。其他人都被吓到了，不敢在动啥歪念头。
雅楠向前线走去的时候就在庆幸她有空间，前五天的时候，每个人早中晚都能领到两个土豆，但是现在过去了十多天，就变成了早晚一颗土豆，中午两颗土豆。
雅楠一看这种情况就知道，越到后面食物只会越来越少。
雅楠食量大，发下来的食物还不够塞牙缝，只能趁人不注意，用手捂嘴，包在嘴里的食物也不敢咀嚼，大部分都是直接吞下。
领队的官兵能骑马，而她们只能走路，路上的行进速度很快，对于徭役来说十分耗费体力。
有人想在行进途中憋不住想上茅房时，带队的官兵只会让你尿在裤子上，别耽误队伍前进。
这天队伍走到了一片树林里，明明是中午，应该艳阳高照，天色却渐渐暗了，空气中都可以嗅到那湿润的气息。领头的官兵也发觉天气不太对，带着这些人寻找避雨的地方，这一片都是稀稀落落的树林，又哪里来避雨的地方。
不一会儿，大雨倾盆而下，官兵和徭役都在雨中行走。
大雨又凶又急，就像冲水的花洒，只是这花洒的水冷冰冰的，将每个人都浇得透心凉。
雅楠得身体还算好，没有觉得这雨水冻人，可她旁边的人却被这冰凉得雨水打的瑟瑟发抖。
晚上，雨还是断断续续得在下着，雅楠此时也有些遭不住了，官兵下令休整，但没有一个人像以往一样，立马就坐下或者躺下，地上是泥泞的，坐下或者躺下只能收获满身的稀泥。行进了一天的徭役们真的很累，只好找稍稍干燥的地方坐下。
这时云雨将歇，寒风却一遍遍的吹过树林，夜晚湿冷的寒风侵入肌肤，吹到了徭役的骨头缝里。徭役们都又饿又冻，蜷缩的抱住自己。
雅楠也抱住自己的身体，冷眼看着官兵们从一辆马车上，拿出干燥的衣服给自己换上。徭役们的包裹里面也背着一两身衣服，但全部都被下午的暴雨打湿，毕竟徭役们可没有遮风避雨的马车，给她们装东西。
雅楠以为今晚会睡不着了，半夜却还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早上，被分到了一个土豆后，徭役们又穿着湿衣服向前钱走去。
人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徭役们经过这些风吹雨打，许多人都发热，精力不济。才向前走了一个多月，就有三十个人倒在了路上。
她们这队人也是倒霉，一个月里面经历了三场暴雨，并且每次暴雨都没有找到躲雨的地方。
“咳咳…”
“咳咳…”
赶路的徭役队伍里面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押运徭役的官兵看着这些徭役也满面忧愁，她们至少还有两个月的路程，但是现在才一个月就死了那么多的徭役，在继续这样下去，她们到前线也不好交差啊。
雅楠也不好受，这一路她见到了太多人各种原因死在了路上了，现在队伍里面又有那么多人生病，她就算身体再好，也害怕被人给传染上病毒。
吃饭休整途中，雅楠鼓足勇气找到了管着她们这部分人的一个官兵。
“大人，队伍里大多数人都生病了，很难再继续坚持下去，小民刚好会一些医术，或许可以缓解她们的病痛。”
面对着雅楠的官兵此时却气势凌然起来：“你说的是真的，那为何在登记的时候没有说出你会医术。”
雅楠头低下貌似恭敬的说道：“小民医术浅薄，不值一提。”
经过她们此番的谈话，这个官兵去禀告了她的上官，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官兵将雅楠单拎了出来为其他徭役救治。
救治需要草药啊，雅楠只能在行进的路上寻找可用的草药，但是队伍里面那么多人，雅楠找到的草药是远远不够的。
她只好拿着几株路上常见的治疗风寒的草药给官兵，让她们在路上多注意些这些草药，看能不能多摘一些。
官兵当然不可能去摘这些草药，就分给了雅楠十个人帮她。每当在中途休息的时候，雅楠她们就会熬煮路上找的草药给其他徭役喝。官兵为了避免雅楠她们有不良居心，熬煮好的草药雅楠她们是第一批喝的。
或许是雅楠的草药真的有用，或许是徭役们的身体在风吹雨打中变得更坚强了，路途上因风寒而亡的人减少了许多。
军营里面的军医很稀少，官兵想把雅楠编入军医的队伍，但雅楠却说她一点都不会治疗外伤，只会治疗风寒这一种病。
官兵看雅楠身强体壮的，是个当兵的好苗子，而且只会治疗风寒，进军医队伍也啥大用，也就放弃了。
雅楠长舒了一口气，如果当兵，等到这场战争结束，或者她缺胳膊断腿之类的，她还能回家；但是被编入军医队伍，那她这辈子都别想回家了。
她们行进两个多月的时候，有快马沿着这一路送消息，前线已经开始打仗了，让官兵押送的时候加快速度，能尽快的将这些人送到前线。
雅楠听到这个消息非常惊恐，她以为她们至少会被训练一段时间才会被派到前线打仗，没想到她们这些人不用训练，直接就被拉到战场了。
雅楠虽然身为大凤朝的人民，但是她对这个国家却了解的不够清楚。
现如今的大凤朝，军户甚多，这些军户才是打仗的精锐，而她们只是攻城的炮灰，如果这些炮灰经过三场战争都活了下来，那才算是真正的兵，才会得到重视。
大凤朝如今是周围国力最强盛，经济最繁荣，人口最多的国家。
前女皇是个仁慈守成的皇帝，就算国家那样强大，她也没有对外发动过战争。新任女皇是个有野心的皇帝，在她还是皇女的时候她就一直想发动战争，扩大国家的领土。
现任女皇本来想在她登基第五年，多准备一下，万无一失的发动战争，凌海郡的郡守却向朝廷禀报，她们治理的地方发现了一种叫土豆的高产作物。
女皇看过这种作物的产量后十分欣喜，立马在各个地方推广这种作物，特别是临近前线的那两个郡。就这样，她完成了她的所有准备，提前了两年就对邻国发动战争。
雅楠怎么也想不到，她拿出的土豆，让战争提前了两年开始。
这几天雅楠她们的队伍行进的更快了，几乎是昼夜不歇，队伍在路上被摧残了太多次，这样的强度她们已经适应了。本来应该走一个月的路程，她们二十天就走到了。
到前线的第二天她们就被编进了步兵的队伍，在这里她们也被分成了十个人的队伍，只是这次不只为了互相监督，她们还是队友，她们这堆人被一个叫方强的十夫长管着，上面还有百夫长，千夫长，校尉，将军等高级士官。
刚刚分好队伍，她们的十夫长就拿了剑和盾牌分给我们，剑和盾牌只能选一样，拿了剑就不能拿盾牌。大多数人都想拿剑，但雅楠却拿了盾牌。
小队伍里，五个人拿剑，五个人拿盾，十夫长两两安排，拿剑的配着拿盾的。
方强简单教了一下俩人怎样配合后，就告诉雅楠她们，明天要攻城了，她们就是站在前面的那批人。
‘这不就是炮灰。’雅楠想着
一个长着杏眼，翘鼻，面容稚嫩，肤色蜡黄的少女与雅楠搭档，她的身量有些矮小，足足比雅楠矮一个头，不像一个满了十八岁的人。
“我叫蚊子，你叫什么？”她们训练配合的动作时，女孩低声询问道。
“我叫南瓜。”雅楠回答道
“南瓜，你说我们明天能活着回来吗？明明没有打过仗，却还被安排在前面，很快就会死的吧。”
“别灰心，我们配合好，就不会死的。”
他俩一直练习了一个时辰，十夫长看她们练习的差不多，就放她们帐篷休息了。
帐篷里面住了十多二十个人，帐篷里面没有床榻，全部都是直接睡在泥土和草地，帐篷起的作用是遮风避雨，普通士兵想在帐篷里面住上床，那简直是做梦。
雅楠她们还算来的早的，能住上帐篷，后面到的人连帐篷都住不上，要等她们这一批人被炮灰掉，她们才有机会。
第二天，天还灰蒙蒙的，队伍就被叫起来集合了，她们的是从民间拉过的，集合没有秩序，也没有队形，但是在上面训话的校尉却一点都不在意。
“将士们，你们都是大凤朝的人民，为了我们未来更好的生活，你们需要尽力往前冲，杀死的敌人越多，你们未来得到的奖赏越多……杀敌足够还会升官发财……。好了，现在每人领两个土豆再领一条红巾绑在胳膊上，红巾每个人必须绑，领到东西后去城门下集合。”
雅楠听了这个军官讲的那么好，但是却一点都不相信，她们不就是为那些真正的士兵探路的炮灰吗！还有她们这些炮灰连军营的衣服都不发，只能在胳膊上绑红巾辨识。
所有人都领到东西以后，校尉就将她们这批人带到了最前面。雅楠和蚊子站在一起，一会儿攻城的时候她们配合在一起。
大战前夕，一位声音洪亮的将军在别人的城门下叫阵。
“洪城郡守，劝你识相一点，开城门投降，我们二十天就灭掉了你们最骄傲的边防城，朝阳城，乖乖打开城门，我们还能饶你一命。”
站在前面的雅楠听了这些话，觉得这些话不是讲给洪城郡守听的，而是专门讲给后方的士兵听的，以此鼓舞士气。洪城现在距离大军还是有好几百米的距离，雅楠不认为洪城里面的人能听到。
战鼓声想起，一声洪亮的“冲啊…”。
雅楠这群炮灰就冲在最前面。
雅楠用着盾牌挡在她和蚊子的面前跑。
蚊子突然说道：“南瓜，别举着盾牌了，这盾牌档着我看路了，我们要赶紧往前冲啊。”
雅楠虚了她一眼，没有理会，继续把盾牌挡在她们面前。蚊子看雅楠不听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也不敢吱声。
才跑了一百多米，天空中就开始下箭雨，还有巨大的石头从天而降。
一个拿着剑跑在雅楠旁边的，直接被箭射中，躺在地上哀嚎。
雅楠看到她的惨状吓的汗毛倒竖，但她不敢乱，也不敢后退。乱，你会被敌军射死；退，你会被用来祭旗。
雅楠举着的盾牌上也时不时有箭撞上，蚊子被这个阵势吓住了，腿软跑不动，雅楠直接用另一只手穿过蚊子个胳肢窝下，单手夹着蚊子向前跑。
“蚊子，坚持住，如果你不往前跑，后面的人就会认为你想当逃兵，很可能抓你祭旗。”
蚊子痛哭流涕道：“南瓜，我没想当逃兵，我只是害怕。”
雅楠夹着蚊子躲过了箭雨和石头。箭雨停歇，城门开了，敌军从城门里面出来与大凤朝的士兵厮杀。
雅楠用盾牌挡住了敌人的迎头一击，突然，攻击雅楠的敌人被人一剑刺中了喉咙，剑抽出来的时候，喉咙喷出的血溅了雅楠一脸，雅楠低头往下看，发现蚊子用双手将剑刺进了敌人的喉咙。
蚊子此时脸上还有泪痕，但是面色坚定，“南瓜，我不想死。”
雅楠放下了她，蚊子也立马站定，没有刚才腿软的迹象了。雅楠捡起尸体手中的剑，稍稍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后也开始厮杀起来。
雅楠一边抵挡她的蚊子的攻击，一边时不时的刺剑，雅楠杀人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刺敌人的脖子。
城门口源源不断的有人从里面涌出来，雅楠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一直在杀人，她都不知道她手中有多少亡魂了。
雅楠杀人是机械的，麻木的，她不敢多想，她害怕想多了她会直接在战场上崩溃。她还有家人在等她，她现在不能崩溃，也不能死。
她们一直与人厮杀到傍晚，在这期间她们没有休息，也没有食物。蚊子厮杀到中午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要不是雅楠护着她，她早就成为了别人的刀下人。
到了傍晚，洪城城门关上了，没有来得及回去的人也被关在了城门外面，被大凤朝的人追着杀掉。为了掩护那些逃进城门的人，城墙上面也开始射出一连串的箭，许多没有防备的人又在这次箭雨中被射死，雅楠护着蚊子在这场箭雨中幸存下来。
将领让剩下的士兵撤离，撤离的时候还让幸存人去捡兵器，能捡多少捡多少。雅楠伴着夜色捡了许多刀剑，还趁人不注意将几只箭收到了空间。
回到军营，徭役和士兵们就要将捡到的武器上交。
这次幸存下来的徭役都分到了五颗土豆，对她们这些徭役来说，是难得一次拿那么多食物。雅楠很饿，她一直再与人厮杀，根本没有时间偷吃空间里的食物。
雅楠好似对土豆很珍惜，每次都只吃一小块，但其实她是借着土豆的掩护，往嘴里面放着生黄米嚼着吃。
雅楠空间里面几乎都是生的食物，生肉，生米，生土豆等等，也有一些熟食，但雅楠一点也不敢拿出来，对于徭役这群人饿久了的人来说，馒头都能被闻到香味，跟别说其他的了。
在雅楠被押送的路上，她就偷偷吃了一点麦芽糖，结果差点被那群鼻子比狗还灵的其他徭役发现了，往她身上使劲嗅，当天晚上她还被几个徭役按住搜身，包裹也被翻的乱糟糟的。确定啥都没有，那群人才放过了她。
这之后，雅楠偷吃东西都直接嚼生米了，她牙口好，胃也好，这样吃对她来说没有问题，只要能吃饱就行。
吃多了生米容易口渴，雅楠就到军营里的水缸哪里要了一牛皮袋的水。害怕被人投毒，水缸都派人守着。
夜晚，睡在满是汗臭和脚臭的帐篷里，雅楠的第一场仗才算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