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手机连续震动，齐殊看见“出类拔萃”弹了两条消息出来。
【俞煊：我把合照发群里了。】
【王皓：什么什么？】
下一秒聊天界面里刷新了三张合照，齐殊一眼看出是当时他们在公园拍的。
他挨个点进去看，第一张就吸引了他的视线。
照片中，七个人站成一排。
两边的树荫洒下一片阴影，唯独中间的位置多了一束光，毫无遮挡地投落在三个人身上，而他和俞煊各自偏头侧对着暖阳，相顾而笑。
在这张照片上足足停留了十几秒，齐殊最后只保存了这一张。
同时手机上方跳出弹窗。
【靓仔邀请你视频通话】
仅一秒的时间，对方就挂断了。
【imunreal：怎么】
【imunreal：见不得人？】
最上面的备注从“靓仔”变到“正在输入中”，又从后者变回前者。来回反复几下，最后对面只打了一个字。
-没。
似乎又觉得可信度不高，对方接着补充。
-点错了。
齐殊扬起嘴角，无视俞煊一如既往的轴劲儿，打了视频过去。
那边隔了好几秒才接，直接转成了通话。
“干什么？”俞煊的声音有点闷。他原本只是点进齐殊的聊天界面，在聊天框里删删减减犹豫了很久，最后什么也没发出去，接着就是放空。
等俞煊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给齐殊拨了个视频过去。
“怎么不开视频？”
齐殊的嗓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震得他耳朵麻。
俞煊摸了下后脑勺：“能说话不就行了？”实际上是因为他怕齐殊看出他的异样。
“你想说什么？”
“你今天怎么了？”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愣了一下。
“嗯？”齐殊疑惑了一声。
“没什么，”俞煊说，“就是感觉吃饭的时候你不太高兴。”
齐殊的语气听上去有几分无奈：“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还真是？”
“谈不上不高兴，就是突然意识到了落差，”齐殊说，“我和你之间的落差。”
听见这话，俞煊呼吸一顿，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齐殊说的落差是什么。
“既然知道我成绩差你一大截，那你能不能努努力啊齐老师，”他故意说，“我还等着你带我去北京。”
这声“齐老师”让齐殊忽地笑出声，他说：“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一定。”
“嗯，一定。”齐殊说，“你也别偷懒。”
“我什么时候偷懒过？”俞煊话锋一转，“今天我和我妈说了要去艺考，可能之后一段时间我就不去学校了，要去画室集训。”
“什么时候回来？”
“至少要到下个学期。”
“这么久，”齐殊低声道，“那岂不是以后我就没有同桌了？”
“靠，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了不是还有周末和寒假么。”俞煊故作淡定，实际上一想到这么久和齐殊见不着面也挺难受的。
俞煊说：“不说这个了，你心情好点没有？”
“所以你打电话就想问这个？”齐殊的语气有些意外，还有点微微上扬的意思。
“不然呢，这么久了才听出来？不太行啊齐殊途。”俞煊顺口一叫，后想到齐殊之前和他说过这道名字的来源，下意识啧了一声。
齐殊知道他的意思：“我没介意。”
“哦……那就行，”俞煊试探道，“那我挂了？”
忽地想起什么，齐殊低笑：“按你以往作风难道不应该直接挂断？”
话音未落，耳边响起“咚”的一声，俞煊早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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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箐一直靠效率办事，当天就给俞煊联系好了老师，因此周一上午他直接就去了画室。
画室就开在一中附近，离他的小窝也不远。
俞煊六点半就提早到了，老师是个中年男人，挺着啤酒肚，姓林。林老师说：“来这么早？我们八点才开始。”
他说：“我比大部分艺术生晚了几个月。”
林老师笑了笑：“我看过你之前的作品，基础很不错。虽然是晚了几个月，但你去年也参加过集训和联考校考，还是有经验的，加把劲也能跟上。”
“好。”
和老师简单地打完招呼，俞煊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趁着还没上课，他给齐殊发了条微信。
-到了。
外加一张画室的照片。
不出一分钟齐殊就连发了两条过来。
-我也到了。
然后照片是一中大门。
俞煊在手机上打字。
-从今天起就见不了了。
对面秒回：见得了。
看见这三个字，俞煊下意识笑了一下，正要回过去突然旁边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同学，你是今天才来的吗？之前没见过你。”对方是一个瘦瘦的男生，见俞煊没说话又补充道，“我叫陈守。”
他点头：“俞煊。”
“所以你真是今天才来？”大概是觉得他来得太晚，陈守的表情很不可思议，“你准备考哪个学校啊？我打算去央美。”
陈守很是自来熟。
反正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俞煊毫不犹豫道：“中传。”
“很好的学校啊，”陈守笑了下，“祝你成功。”
俞煊回了一句你也是，觉得这个人还挺乐观。
因为到了集训中期，除了刚起步的俞煊画静物以外，其他人都是画写生的照片。
和在家里时的氛围不同，在画室里更容易集中注意力，耳边只有铅笔芯蹭在素描纸上的“唰唰”声。
即使很久没画画，俞煊也能在最开始就进入状态，保证自己不掉队。
早上画了两张素描，十一点半到一点是午休时间，陈守叫俞煊一起吃饭。
同行的还有一个女生，跟陈守经常打闹，两人很熟，基本上一有空就黏在一块儿，俞煊默认了两人的情侣关系。没时间做电灯泡，俞煊提早回到画室开始练速写和色彩，中间停下就喝点水或上厕所，一点空闲都没有，排得很紧。
画室晚上十点半下课，回到小窝俞煊也没闲着，把速写作业画完这一天才算真正结束，这个时候已经凌晨一点过了。
这一坐就是一天，俞煊动一下感觉浑身都酸，手也跟木了似的。
他活动了一下手指和手臂，这会儿才有空看眼手机。
齐殊那条消息他还没回，下面又接了一条早上的新消息。
-见得了。
-画室在哪儿？
俞煊把地址给齐殊发送了一份过去，不料对方过一会儿就回了。
-才结束？
懒得打字，俞煊发语音：“你绝对想不到我今天居然画了十一幅画，靠，我死拼手速才赶上去的，结果我旁边那位兄弟画了十五幅。”
齐殊也回了语音：“你这才第一天，没赶上别人也正常，好歹比你早来了几个月，要是一次性被你追上多没面子。”
“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俞煊说，“不过你这么晚怎么还没睡？在写作业？”
齐殊：“嗯，没同桌有点不太习惯，没人卷了效率也低了。”
“谁说没人了？我这不是在画室卷么，”俞煊没忍住乐了，“再说我这一走，郭嘉延肯定追着你给他讲题，你还怕效率低？”
“不一样，郭嘉延不用我多说一点就悟，你的话还有点思考空间。”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瞧不起人？”俞煊乐完，最后给他发了一条语音：“不说了，你赶紧写作业。轴桃。”
他说完就把语音发了出去，也没解释最后一句粤语什么意思。
直到两秒后对方模仿着他的原话，用相同的语调回了一句：“轴桃。”
第二天，俞煊依旧是最早到的画室。
和昨天一样，他拍了张照给齐殊发了条微信过去，齐殊说：我还没出门。
“今天这么晚？”他说。
“起晚了。”齐殊说完又接了一条语音：“轴沈（早安）。”
听见最后一句粤语，俞煊颇感意外：“谁教你的？”
齐殊回。
-无师自通。
俞煊扬唇一笑，给对面发了个表情包过去。没有聊太长时间，俞煊和齐殊说了一声就关了手机，专心练起了速写。
和昨天的流程基本一致，素描色彩轮着来一遍。从进了画室那一刻起就如同和时间赛跑，俞煊没空想别的，连早上十分钟的聊天都成为了奢侈。
晚上吃饭的时候俞煊问陈守：“我们画室放不放十一？”
陈守想了一下：“之前林老师好像说过一次，说是要放，但具体几天不知道，应该是三到五天吧。”
闻言，俞煊点点头，接着就看见女生走过来，满脸忿忿不平：“陈守！你吃饭怎么都不叫我！”转而对上俞煊的视线，她友善地打了声招呼。
“不是，我……你……俞煊他……”陈守支支吾吾。
俞煊见状莫名有种破坏两人感情的愧疚，没再打扰，端起没吃完的晚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突然有点食不知味，俞煊拿起铅笔，接着画自己没完成的作业。
林老师进画室看到这一幕，叫了他一声：“俞煊，你不去吃饭？”
“吃了。”
林老师一眼看出他的状态：“你的作业我都看了，线条和调子都把握得很好，你是有天赋和本事在身上的，不要太紧张。”
他说罢，又在俞煊的画上针对几个问题作出了调整，然后随和一笑：“再好好练一段时间，把以前学的东西重新掌握好，联考对你来说不是问题。”
俞煊长吐一口气：“好，谢谢林老师。”
画了大概二十分钟，已经临近上课时间，大部分人都已经吃完饭回到了教室。
陈守看见他旁边的剩饭，瞪大了眼睛：“你没吃饭啊？”随后他又小心地朝女生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对俞煊道：“你甭理她，她就是矫情。”
“没。”俞煊又补充道，“我没想法。”
突然这时俞煊身后的窗子响了一声。
砰。
砰、砰。
连续了几下。
俞煊闻声看过去，就看见他背对的那扇窗上接二连三地有石子砸上来，像是有人在扔小石头敲窗。
很快他看见王皓的脸出现在窗后，见他看过来惊喜地挥了挥手。
接着是旁边的郭嘉延。
在看见两人身后那道模糊的人影轮廓，俞煊立马在脑海中牵扯出一个人的身影。
几乎是瞬间就站了起来，陈守问他：“马上上课了，你去哪儿？”
“厕所。”扔下这一句俞煊就匆匆出了画室。
来到画室背后的小庭院，俞煊听见王皓叫了他一声：“煊哥！”
俞煊先是看见王皓和郭嘉延，果不其然又注意到了两人身后的齐殊，在对方看过来的同时，他朝三人跑过去，疯狂上扬的嘴角压根控制不住：“你们怎么来了？没上晚自习？”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我们寻思着翻墙出来给你过生日。对了，原本第一名也要来的，但是她一个女生不方便，我们就没让，她就说让我们给你带句生日快乐。”郭嘉延说。
“对对对——”王皓连说好几个对，“生日快乐煊哥！”
俞煊特意打开手机，日期明晃晃挂着9月29日，连他自己都没注意今天是他生日。俞煊心里止不住高兴，在画室里积攒的压力在此刻荡然无存：“那怎么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告诉你了那还能叫惊喜吗？”王皓迫不及待，“快快快点蜡烛！”
到现在俞煊才看到齐殊手上提着一个蛋糕盒，他蹲下身把蛋糕取出来，接着把上面那对“19”的蜡烛点亮。
在摇曳的烛光下，齐殊的瞳孔映出星火，浅浅笑意把他的眉眼都衬好看了不少。俞煊没想到，齐殊的那句“见得了”这么快就实现了。
“靓仔，不止是生日，以后都要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