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星期天早上俞煊又和冯宁他们去了几个热闹的地方逛了逛，到中午的时候冯宁说：“你不是还要学习吗，不回去了？”
“不学也行。”俞煊说。
“靠，忘记你过来干什么了？”
“那你俩还挑这时间过来？”俞煊开着玩笑，“你们多久回去？坐高铁还是飞机？”
“订了机票，晚上就能到。”段岑说，“虽然还有两天，但还是祝你生日快乐。”
冯宁：“哦对对，这才是我们的目的，生日快乐俞煊！”
“提前谢了。”俞煊也没和他们客气。
坐上公交车，俞煊隔着距离和两人相望，直到现在他看见他们出现在这座小城里依旧感觉很奇妙，仿佛他已经在这里待上了很长一段时间。
就是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从那边回来后，俞煊径直去了齐殊家。
他现在基本上一有空就去齐殊家补课，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齐殊也没拖沓，两个人很快进入学习氛围，俞煊刷了一遍化学和物理的卷子。
齐殊在给他讲错题，直接在题干上勾出两个圈。
“这一题说自行车是匀减速状态，人和自行车的总质量是70kg，要算出它受到的阻力。算阻力用质量乘加速度，但我们目前没有这个条件，所以要先算出加速度。”
对方的思路很清晰，俞煊脑子不笨，只要跟着走一点就能透。俞煊凑过去，学着齐殊那样在题干上勾出几个必要条件，先对方一步说道：“是不是用消时公式？”
齐殊发出一道短浅的气音，听上去就像在笑：“这么聪明了？都不用我一步步带了。”
“那还用你说，我一向聪明，我感觉下回月考我能上四百三，不对，四百五。”俞煊睇他一眼，“不把我拉上五百你就别想跑。”
“没说要跑。”齐殊终于笑了一声。
俞煊盯着他的侧脸有些出神，突然出声道：“我发现你笑起来也挺那什么的。”
“说清楚点儿，”齐殊说，“想夸我还不好意思？”
“谁要夸你了？”俞煊忍不住跟着笑，“话说回来你昨天当着王皓他们的面夸我——npc，也不怕被当成变态？”
齐殊摇摇头：“说实话罢了。”他说完偏过头，而俞煊在他看过来的那瞬间愣了一下，原本想要说的话下意识吞了回去。
两人的距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这么近了，鼻息间似有若无地飘着那股味道，齐殊身上的气息如同一个诱因，轻易挑起俞煊大脑皮层的兴奋神经。
同时一个不可控的想法浮出水面。
俞煊忽地扯住了齐殊腰侧两旁的衣物，僵了许久的上半身动了一下，有朝着齐殊凑过去的趋势。
齐殊微垂着眼，在不断变得诧异的目光下，两人的距离终于缩到最近。
实际上俞煊是紧张的，从想对齐殊做点什么的时候就开始了，因此当他靠近齐殊时不经意间加重了呼吸。
他歪了下头，旋即把脑袋埋进了齐殊的肩窝里。
而齐殊半靠在沙发上，迟疑了片刻才伸手捏住了俞煊的脖子，指腹有意无意地刮挠着他后脑勺那一块儿，有点儿痒。
这一回是实实在在地贴着皮肤。
俞煊忽然感到一阵踏实。
念头一旦暴露就再也抑制不住，肆意生长般冲破了他的理智。
这一刻俞煊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因突如其来的亲近不断加快加重。
他用力抓着齐殊衣物的手劲有片刻松弛，杂乱无章又夹着一路向上攀高的兴奋劲在齐殊的腰上一阵乱搓。
齐殊从头至尾什么也没说，像是默许着，让他闻味道。
蹭着齐殊脖颈处的皮肤，俞煊把脑袋埋得更深了些——
“馒头，北方老面馒头……”
卖馒头的小贩推着车从楼下经过，熟悉洪亮的声音通过阳台窗飘进来，俞煊的动作倏然停止，神经啪地一下断了。
拉开距离，俞煊看见齐殊有些凌乱的衣领和下摆，下一秒对上他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脑袋“轰——”地炸了。
他一刻也没有多停留，几乎是夺门而逃。
一路跑下楼，扑面而来的风把俞煊吹清醒不少，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到底对齐殊是什么感觉。
他喜欢齐殊。
是想接触，想拥抱，想亲吻，也是“钟意你”的那种喜欢。
心脏砰砰乱跳，可当俞煊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意时，却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慌乱。
忽然这个时候手机响了，屏幕上呈现出“殊途”两个字。
-大爽问我们要不要去回甘吃火锅。
-你想去么？
又回到原点，两人各自护着窗户纸，谁也没捅破。
有点失落又有点庆幸。盯了两秒，俞煊编辑好文字发送过去。
-去。
齐殊早就到了车站，这会儿正在低头玩手机，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
俞煊走过去，对方听见动静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眉宇间有了几分波动：“来了。”
“嗯。”他还有点不自然，但面上不肯表现出半分，故作随意地揣着兜，实际上心思早就一头栽在了齐殊的身上。
两人一同上了车，俞煊看见齐殊在双人位置上坐下，旁边的空位特意给他留了出来，。
俞煊清了下嗓子才开口：“我坐前面。”
说罢他也没看对方，高冷地朝后座留了个后脑勺。
公交车开出去一截，同时手机响了，还是“殊途”发的消息。
-洗澡了？
“”
有种被戳穿的尴尬，俞煊冷着脸打了几个字。
-你不也是？
-衣服换真快。
过了两三秒，齐殊回。
-新换的衣服，味道更浓。
草！
被对方的骚话一时惊得回不过神，俞煊满脑子都是三十分钟前的画面，他倏地关上手机，脸上腾腾升起一阵热度。
顶着良久的沉默一路到站，下车时齐殊率先开了口：“你打算一整天不跟我说话？”
“没，”俞煊装蒜，“我这不是理你了吗？”
齐殊似有若无发出一声笑，没明说，继而转了个话题：“大爽说让我们去买点菜，顺便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肉呢？”
“有。”
“够我吃么？”
“两个你都够。”
一旦有人起头，氛围也就没那么尴尬了。
但俞煊这会儿看见齐殊就心痒痒，但凡有什么苗头要冒出来都会被他原封不动按回去。
喜欢是克制。
他在心里默念。
齐殊不知道俞煊在想什么，他偏过头问：“想吃莴笋尖么？”
“都行。”
这时菜摊旁边的女人看见齐殊，突然道：“哎，你是不是谢芸筝家那个？”
这是遇见熟人了？
俞煊多看了对方两眼。
齐殊半天没接话她也不觉得尴尬，相反自来熟道：“我认识你妈，她和你爸三天两头上我那儿打麻将呢，前天还来了一趟。“
这番话让俞煊眼皮一跳，他不动声色地蹙起眉，接着就听见齐殊冷着嗓音道：“我爸早就去世了，你指的谁？”虽然齐殊表情和平日无区别，但俞煊还是捕捉到他的情绪有几分抵触消极。
女人尴尬地笑了两声，随口扯了几句客套话就走了。
齐殊一直没动静，俞煊找话题：“对了，你家菜摊什么时候摆一次？”
这回齐殊的语气明显好了许多：“没事就来卖，但今年复读后就没怎么摆过。”他中间有一秒停顿，“谢芸筝偶尔过来。”
见话题又绕回来，俞煊不知道说什么了，有点懊恼。
看出他在想什么，齐殊还有闲心安慰：“别多想，我都习惯了。”
“靠，你说习惯才更让人容易多想好么？”
“看不出你这么感性啊，”齐殊有点无奈，“那应该怎么说？我确实习惯了一个人，这么多年以来我都是这么过的。”
俞煊沉默不言，良久后才开口：“以后就不是一个人了。”他蓦地降低音量，口齿不清地说：“我又不会走。”
齐殊愣了愣，而后笑了一声：“好。”
逛完菜市场，俞煊和齐殊各自拎着菜，一边聊着天一边往回甘的方向走。
“你说我们买的菜够不够，这回都有谁？”
“有大爽疯子，霏姐也来，估计就我们五个，够了。”齐殊掂量完，想到了什么又问，“对了，你那个叫冯宁的朋友是不是也叫疯子？”
俞煊惊了，回想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好像没和你说过吧。”
“你是没说过，但我听你另外一个朋友这么叫了。”齐殊说，“难怪上回我给你介绍袁封的时候你看着就不太对劲。”
“我哪儿不对劲那叫震惊，叫不可思议。”
“差不多，反正就是很精彩。”
“啧，我怎么听你说得这么奇怪呢。”
两个人有说有笑，丝毫没注意到前方多了一个人。
“俞煊。”
闻声看过去，俞煊看见眼前的瞿箐登时睁大眼睛，这次是实打实的震惊：“妈？”
“阿姨好。”齐殊也挺突然，很快打了招呼。
“你好。”瞿箐点头示意，转而目光落回俞煊身上，“打你手机怎么没接？”
“没听见。”俞煊拿出手机，看见瞿箐打了三个电话。
“嗯。”瞿箐注意到他们手上的袋子，“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不知怎么，俞煊竟有种被抓包的心虚，他缓了缓才说：“去朋友店里吃火锅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过段时间我会很忙，趁着有时间就过来看看你小姨他们，也好和你吃顿饭。”
俞煊想起来瞿女士说过如果有时间就一起吃饭，只是没想到对方和冯宁他们一样，挑同一个周末来。
看着手里的菜，俞煊忽然有点难以开口。
这时齐殊说：“没事，我和顾爽他们说一声。”他说着就要把俞煊手里的袋子接过来。
俞煊却蓦地攥紧，对上齐殊微怔的眼神，他说：“你和我一起吧。”
片刻后齐殊才松开手：“你们不介意就行。”
把菜送到回甘，顾爽什么也没多说，十分爽快道：“哦，见家长啊？去吧去吧。”他摆着手赶两人走，眼里的调侃一点没少。
“见家长”这个词让俞煊浑身一麻。
前脚刚确认喜欢齐殊，后脚瞿箐就和齐殊见了面，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齐殊看上去倒是一切正常，推荐了附近一家环境不错的粤菜馆，瞿箐也觉得还可以，就定了吃那家。
走过去的路上，俞煊私底下不忘打趣他：“这么贴心？”
“我怕阿姨吃不惯。”
注意到他微拢着眉，俞煊察觉到了什么，旋即发现新大陆似的道：“你别告诉我你紧张了。”
齐殊偏头看他：“怎么不行？”
“没说不行。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妈气场两米八，怪吓人的？”俞煊很快笑起来，“反正疯子段岑他们都怕，估计也是因为她当了太久的律师，看着就不近人情。哦对，王皓只见过我妈一次都觉得她不好惹。”
难得见俞煊喋喋不休，齐殊的眉宇松懈了不少，接了他的话：“确实有点儿。”
“没事，这不是还有我呢。”
到了粤菜馆，俞煊说：“我以为你说的是上次我被宰的那家粤菜。”
齐殊说：“太远了，而且那家贵。”
俞煊毫不在意：“该吃就吃，不用省。”
这时瞿箐对俞煊说：“俞煊，你看你同学想吃什么。”
齐殊从刚才的对话里回过神：“我不挑，都能吃。”
瞿箐抿了一口茶，闻言道：“现在的小孩很少有不挑食的，俞煊小时候就很挑，现在挑得也不少。”
“”怎么还揭老底。
余光瞥见齐殊朝自己看过来，俞煊装作若无其事地看菜单。
这会儿面对面，瞿箐默默地打量了齐殊半晌，突然道：“你就是上次俞煊视频里的那个人吧。”
俞煊动作猛地一顿，举着视频给瞿箐介绍齐殊是自己男朋友的画面立马就浮现出来了。
“不是。”
“上次中秋节俞煊回来，您和他打过一次视频，当时我就在旁边。”齐殊说。
瞿箐点点头，似乎说的也是这件事，只是有些狐疑地看了俞煊一眼。
“好像是，我记不清了。”差点被吓断气，俞煊不敢和瞿女士对视，喝口茶压压惊。
“你最近在这里怎么样，还适应吗？”瞿箐问，“听说你最近在外面租了房子。”
俞煊说：“嗯，适应点了。那房子离学校近，所以就租了。”
谁知瞿箐说：“如果你当初选择去找你爸或许会好点，他最近有和我联系——”
“不去，”俞煊冷下语气，“我不出国。”
瞿箐没反驳，竟是心平气和地说：“好好学，如果到时候成绩不理想你也只能出国，那个时候你已经浪费了一年的时间，不能再任性了。”
俞煊不吭声。
随着这个话题气氛急剧变沉默，齐殊垂着眼睫，有点心不在焉。
从粤菜馆出来，齐殊和俞煊说：“我先回去了。”同时朝瞿箐微微颔首。
“啊？”俞煊看着齐殊，总觉得他的情绪不太对劲，难不成这顿饭真让他紧张了？
不等俞煊细想，就听见齐殊嗯了一声：“明天见。”
他说：“那好，明天见。”
齐殊离开后，瞿箐若有所思：“你们关系很好？”
“他就是那个成绩好的朋友。”俞煊说着，语气陡然变认真，“妈，我决定艺考。”
“想好了？距离统考你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我有信心，这次一定能考上。”俞煊顿了顿，“如果还是考不上就老老实实做学霸。”
“我知道了，”瞿箐说，“我认识一个以前是美院的老师，在这里开了一间画室专门集训，到时候我和他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