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海妖和渔女（18）
银无涯呆了一下，好半晌没有说话。
他定定地看着床边一脸惊恐的珍珠，看着她不断地捶打着自己的肚子，俏脸上尽是恐惧和恨意。
这样的珍珠，会真心接纳他们的孩子吗？
银无涯的目光闪了闪，藏在宽大广袖中的手悄悄挽了个手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仅剩的几分法力，直接打入到珍珠那已经明显凸起的小腹中。
珍珠小腹中的亮光得了这几分法力，光芒大涨，以一种更快的速度成长起来，不过几息时间，珍珠的小腹看起来便与足月孕妇无异。
“啊啊啊！”珍珠吓得浑身都在颤抖，白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许玖转头，看着男人沾染了一丝狠戾的眸子，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讶异，眉头微微皱了皱，以一种笃定的语气陈述道：“你想让孩子现在就出世？”
“只有这样，我才能保证这孩子能活下来，”银无涯扯着嘴角，看着珍珠的目光十分复杂，既有着缠绵的爱意，亦有歉意与失望，几种情绪不断交织，到最后，只剩下悲伤，“为了珍珠和孩子，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去死，但是我不能接受，在我死后，我的珍珠会害死我们的孩子。”
所以啊，让他自私一回吧，不管珍珠愿不愿意，他都想保全他们的孩子。
因着刚才把所有法力都给了珍珠腹中的孩子，此时的银无涯显得虚弱不已，他扶着墙，一头乌发从发根处开始逐渐变白，不消片刻，满头青丝尽成白发，看着倒有了几分可怜。
不过许玖是不会可怜他的，她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副情深似海无怨无悔的模样，心中觉得无趣极了。
银无涯该死，本该被千刀万剐的，如今他是为了救他的孩子而死，倒是便宜了他！
许玖皱了皱眉，觉得这件事情自己处理的不太好：珍珠与银无涯的那点破事儿她懒得管，但是银无涯化作银龙王祸害一方的账却不能这么简单就算了！
“银无涯，你与珍珠的故事到这里结局还算圆满，但是你这些年祸害了这么多人，这笔账又该怎么算？”许玖弯下身，盯着虚弱不已的银无涯一脸认真道。
“轰隆！”外界的雷声越来越响，窗边闪过的闪电有好几次都差点劈到这间屋子里来，看得银无涯胆战心惊的，就怕它不小心伤到珍珠和孩子。
只是他观察了几次之后发现，那些闪电好像是在忌惮着什么，虽然对这间屋子虎视眈眈，却是不敢直接落下。
稍稍一思索，很容易就能想到，这雷电忌惮着的，约莫只有那个中了邪似的夜星了！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什么账？”银无涯眼神闪躲了下，摇头否认道，“我没害过人。”
许玖顿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不要脸，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死鸭子嘴硬。
“你不是银龙王么？每年献祭给你的那些人，你忘了？”许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眸中一片冰冷。
银无涯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又想到这女人身上的诡异之处，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不敢在许玖面前撒谎，老实承认道：“事已至此，我否认好像也没意义了……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银龙王。只是现在我的命都要用来救我的孩子了，这个时候还讨论其他事情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我是替那些死去的人来跟你要债的，债没要到，我却还免费帮你救你的孩子，你是觉得我是个傻子吗？”许玖双手抱胸，靠在墙上静静地看着银无涯，“你债不还清，我可不会救你的孩子，这天罚之雷还有一会儿才会到，你还是赶紧想想怎么补偿过去犯下的罪孽吧。”
“你！”银无涯差点被气得呕出一口血来，咬牙道，“我把法力给孩子之前你怎么不说，你现在说，你觉得现在的我能做什么？”
许玖摸了摸下巴，想了想道：“你虽然命没了，灵魂还在啊！”
银无涯瞪大了眼睛，心里有了不详的预感：“……你想干什么？身体死后灵魂自会消散的，根本就做不了什么！”
许玖笑了笑，双手一拍，道：“我有办法，我要将你的灵魂封印在这片海域，守护海边的村子，任劳任怨，直到这里的村民原谅你，你的灵魂才可以消散。”
顿了顿，许玖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你帮助的村民里不包括你和珍珠的后代，我会施法让你看不见他们，感受不到他们，帮不到他们。”
永远不得与挚爱之人相见吗？有能力保护那些无关的人，却永远不能保护自己最爱的人……
那样的话，他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吗？倒不如直接魂飞烟灭来得干脆！
银无涯苦笑，看着许玖那双干净透明的眼睛，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种绝望，那种痛苦，就像是一根来回拉扯的细线缓缓割着心脏，疼得他想哭。
好半晌后，银无涯才缓缓开口，艰难开口道：“你真是天真得残忍。”
许玖有些不耐，问道：“你直说答应不答应吧？”
“轰——”外边的雷声越来越响，翻滚的黑云彰示着上天汹涌的怒火。
银无涯闭了闭眼，他根本就没得选择，“我……答应。”
许玖轻哼一声，低声道：“要不是为了这孩子，你以为这么简单就能饶过你？……真是便宜你了。”
银无涯喘着气，挣扎着爬到晕倒的珍珠身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高高凸起的小腹，目光中尽是怜爱与疼惜，“孩儿，你长大以后，要好好孝顺你娘亲，知道吗？如果娘亲对你不好，你也别怨她，是爹自私，是爹害了她，你要怪，就怪爹吧……”
珍珠的小腹动了动，银无涯摸过的地方凸起了一小块，看模样是只小拳头的形状。
银无涯笑了笑，伸出手指和它碰了碰。
“轰轰——轰——轰隆！”雷声越来越密集了。
银无涯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许玖，平静道：“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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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休息了没多久，橙子又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