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我继续活着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这个黄衣的面具人看着罗天说，“如果你的这位朋友愿意接受一个小小的测试并通过的话，圣堂可以破格接收他。”
“什么测试？”幻姬问。
“如果愿意接受测试，那就跟我来，如果不愿意，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幻姬看向罗天，罗天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从这地方再回到净化城不是有地图就行的，倒不如看看这个所谓的测试是什么。
另外，以这面具人的实力，如果真想要他的命，没必要这么麻烦。
二人跟着面具人重新回到尖顶建筑之前，另外几个方向也有面具人带人回来。
这些人里面有坐着星光的韩臻、身体异常放光的眼镜男、一个双目完全漆黑的人，这个双目漆黑的人在看到古天的时候，气息一变，让人感觉十分危险，似乎要不是因为场所不合适，他立刻就要出手杀人一样。
古天也不甘示弱，眼睛与他对视，丝毫不惧。
连带罗天自己，一共有十人，这其中，只有古天一人浑身上下完好无损，如同来郊游的普通人。
罗天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韩臻，你最好祈祷别让我抓住机会！”幻姬看到韩臻，语气冷冰冰的威胁，正是韩臻把腐血兽引到了她这边。虽然韩臻事先不知道她在这边，但幻姬是邪教，她不管这么多。
韩臻只是哼了一声，根本没把幻姬的威胁放在心上。
“安静！”旋涡面具人从大门内走出，扫视了一圈，对着幻姬这个方向问道，“为什么多出一人？”
“这个人要加试，代价净化城教派协会已经支付。”
幻姬皱了皱眉头，但是这时候旋涡面具人已经点了头，她也没再多说。
“圣堂每次只会训练九人，但凡事总有例外，就比如这个人。”漩涡面具人指向罗天，“你们都是各自势力的顶尖天才，但是他，自认比你们都更加天才！”
“七号圣徒，麻烦你来介绍一下。”
罗天身前的面具人点了点头，引导罗天走向大门前石板地中央，此时从建筑上散发出的温暖光芒快速的减弱了，直至变成了类似落日最后的余晖的那种昏光。
这样的光照在人身上，滚烫无比，偏偏在精神上却带来一种阴寒至极的感觉，似乎在这最后一缕光芒之后，就是至暗至寒的无穷黑夜。
直至在这样的昏光照耀下，罗天才发现脚下的地面原来另有玄机，一道道诡异的符号呈现出来，那些勾画出符号的平滑的暗红沟槽，给人感觉就像是有人不借助任何工具仅用手指硬抠出来的一般。
“今天你们要上的第一课，就是要明白，在崇拜力量的这条路上，决定你能走多远的，不是背后的势力，不是当下如何强大，只关乎一样，那就是你们的意志。”
站在罗天身边的面具人公式化的宣读，此时此刻，罗天竟然有种身在净化城霍华德商店下方的那个秘密仪式场所的感觉，不，带来这种感觉的不是环境。
而是身边的这个面具人。
即使是最普通的调查员也不会忽视自己偶然出现的直觉，更何况罗天早已今非昔比，灵感勉强算得上强大。
“难道圣堂和净脑教会有什么联系？不对，圣堂和净脑教会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圣堂明显是有指向性的崇拜某位邪神，而净脑教会据说是通过不断地‘看见’来增强自身的实力。”
“这里面越来越混乱了。”
此时面具人的话也说到了最后，回归到了罗天即将接受的所谓“加试”上面。
“如果这个人能够承受上百年的黑暗与孤寂，那么他就具备了让圣堂破例的资格。”
“等……等等？什么上百年？你们这个加试有人曾经通过过吗？”
罗天听到上百年已经麻了，开什么玩笑，一个测试需要上百年？估计时间没到人就已经老死了，这是诚心不让人通过！
那面具人扭过头，冷淡的说，“历史上曾有一人通过。”
“七号圣徒，你说的太多了！”漩涡面具人冷哼。七号圣徒用苍白的面具对着罗天的脸停顿了一下，这才离开了石板地的中心。
紧接着，地面上无数诡异的咒文都亮了起来，发出血红色的光芒，逐渐隔绝了光亮，封印感官。
“等等，等等！”
罗天在里面急迫的大喊，他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妙感觉，不是面对死亡，而是他面对恐怕连死亡的机会都没有极端的绝望。
但是咒文听不懂人话，瞬间就将他给包裹，眨眼间广场恢复如常，建筑重新焕发温暖的光芒，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你能通过加试吗？”幻姬自语一样的问道。
石板地上所有人看到中间咒文包裹成的茧，叽叽喳喳开始议论。
“安静！”漩涡面具人第三次说出安静这两个字，瞬间所有人血液不再流动，心脏不再跳动，连呼吸也停止了，他们保持着最后一刻的动作，虽然都还活着，却已经成了不能移动的雕塑。
这是哪里？
一片漆黑，没有自我。
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喊不出。
已经过去多久了？是不是已经有一百年了？不，好像才过去两分钟……
罗天试图沉浸在回忆里面，可是随着时间过去，他的思维变得迟钝，原本很快就能想起的东西，现在却逐渐的开始遗忘。
记忆之中有一团漆黑的东西正在不断地蔓延。
罗天意识到，这是自己绝望，这股绝望会摧毁一切，世界上任何东西都赶不上它的恐怖。
但是能停止吗？绝望没办法停止，因为他仅存的理智在不断的告诉自己，自己还要在这孤寂的世界中坚持一百年，没有时间观念，谁知道一百年有多久？
甚至他早就对自我产生了怀疑，一种最病态的想法从众多胡思乱想中脱颖而出，成为了绝望的尖刀，几乎狠狠刺穿了他的理智。
“或许我本就是不存在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一切空虚。”
罗天的意志即将沉沦，这样的情况一旦发生，就代表他的思维能力彻底泯灭，到时候就算真的熬过了一百年，存活下来的也只不过是一具人类外表的空壳。
在罗天所有的记忆都将被吞噬殆尽的时候，一段记忆爆发出了顽强的闪光。
那是什么？罗天的意志提起最后一分好奇，最后一丝动力，观看了那一份记忆。
那是一道人影，从无尽遥远的宇宙黑暗深处出现，在记忆中一闪即逝，消失在另一边宇宙无尽的黑暗之中。
但是他在这过程中斩出了一刀，那一刀波及的范围甚至蔓延了半个星系，被斩碎的血肉星球被拉扯着形成了一条横亘宇宙空间的物质带。
强大，这是人类所能达到的强大！
一切虚幻如何？一切虚空又如何？
既然虚空让我痛苦，既然强大让我身心激荡，我何苦相信使我痛苦之物？
那一团记忆爆发出顽强的闪光，死死守住罗天的最后一丝理智，奈何罗天觉醒的太晚了，如果理智还有更多残留，或许会坚持更久的时间。
如果时间无可测量，绝望将无可阻挡。
他被泯灭意识只是迟早的问题。
无尽的绝望黑潮在记忆之海汹涌沸腾，罗天仅存的理智此时用怒涛中挣扎的舢板来比喻都不恰当，更像是一块残骸上摇曳的蜡烛火光。
撑住，我还能撑得更久一点！
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我继续活着！
罗天最后的意志被点燃，他再次进入了“心流状态”。
历史上多少被称作天才的人，穷尽一生也没有机缘进入一次“心流状态”，罗天竟然在短短几天时间之内就经历了两次。
但是罗天的意志所剩不多，他的结局很有可能不是被绝望吞噬，而是活活把自己的理智给烧干！
然而就在此时，燃烧的火光稍微照亮一片黑暗，一股微弱的蓝光传出，与火光遥相呼应。
一根虚幻的蓝色藤蔓延伸到了罗天的意志之火上面，成为了替代的燃料，有了燃料，火光越烧越大，照亮了更多的空间，照出了更多的藤蔓。
谁说星星之火，燎不了原！
罗天的意志在咆哮，在向绝望的黑潮宣战，他愈烧愈盛，直直黑潮退出记忆世界过半，一道门框的边角显露了出来，那些蓝色的发光藤蔓全都是从这门框上蔓延而来。
意志之火顺着藤蔓点燃过去，直接引燃了这一个门框的边角。
瞬间！
绝望的黑潮沸腾了起来，一道燃烧着火焰的门框从其中树立而起，整个记忆世界充满了火焰与燥热，所有的记忆片段都焕发了全部的活力，在欢呼，在跳跃，似乎要跟着一同燃烧起来。
外界，所有人都还保持的僵立的姿态，但是有一人，眼珠忽然爆裂，两丛触须一般的畸变体挣脱束缚在空气中蠕动起来。
被禁锢只是次要的，更加难熬的是建筑上发出的昏光，越是被照射，畸变的欲望就不断在心底滋生。
旋涡面具人冷哼一声，那人所在的地方一道强光闪过，他随之消失不见。
“怎么连半个小时都坚持不了？”
其余人只是被禁锢，感官都没有被封锁，看到这一幕，都吓得心惊肉跳。
“近些年好苗子越来越少了，光靠着修炼快，短期的强大，等到了高阶，说不定连人家的一个眼神都挡不住。这些势力的眼光都有些差劲了，真怀念过去的时光。”
漩涡面具人叹息不已，对近年来邪教挑选人才和培养人才的手段失望无比。
“或许那些老家伙们都死绝了吧，也保不准有些意识被腐化，丢人的成了一只邪物。”想到此处，他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不过就在此时，尖顶建筑的光芒竟然出现了变化，光芒越来越暗，也越来越热，就像是太阳即将落下，最后的热量想要全部释放出来。
“难道？怎么可能！”漩涡面具人惊诧的大叫了一声，然后瞬间狂喜不已，挥手解除了所有人的禁锢，甚至没注意到挥起的手臂都激动地颤抖。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是佩戴苍白面具的七号圣徒却是清楚，这家伙一定开心死了，这次真是走了狗屎运，遇见了万年难遇的天才。
石板地的中心处，聚拢成一道大茧的诡异咒文开始解散，又各自漂浮到原本的位置，显露出了被原先被包裹住的人影。
正是罗天。
他看起来与之前并没有区别，毕竟对于其他人来说，时间不过刚刚过去半个小时而已，所有人都仔细观察，不敢遗漏丝毫的细节。
“他出现了。”
“看起来并没有两样，难道圣徒对测试夸大其词了，也对，时间也才刚刚过去半个小时而已。”
“我看也是，半个小时过去一百年未免也太夸张了。不过不管如此，他经历的测试一定极为恐怖，能扛过去，也算是一个狠人！”
石板地的四周，剩余的几人低声交流，这次漩涡面具人没有让他们安静，或许是因为他正在看着罗天，感觉越看越顺眼，甚至无暇他顾。
“罗天，罗天！”幻姬有些激动地大喊，但是罗天闭着眼睛，没有动静。
一段时间之后，所有人都感觉不对劲了，七号圣徒走到旋涡面具人身边说，“是不是要宣布加试不通过？”
“等等，如果没通过，他应该直接被祭文给吸收了才对，一具空壳不可能重新出现在圣堂。”
漩涡面具人挥手，一股无形的气流穿过了罗天的身体，他瞬间感知到罗天的身体机能一起都正常，不过就在这股气流要进入罗天的脑海之时，忽然一股热浪窜出，竟然直接将这股气流给冲散了。
漩涡面具人不惊反喜，对七号圣徒点了点头道，“加试已经通过了。”
七号圣徒立刻宣布道，“罗天加试通过，获得圣堂第九个名额。”
刚才淘汰了一人，名额立刻就不作数了，罗天就排在了第九。
韩臻看着万众瞩目的罗天，本来这种殊荣只能有他获得才对。“你等着，我一定要击败你，再把你的本源吞噬干净！”
另一边，眼镜男闪烁着光亮的眼睛盯着罗天，表情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