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今日除夕，大街小巷早早都挂上了红灯笼，连+顾府里也不例外！顾柏青作为顾家长子，带领着全家老少入祠堂祭祀！一家人齐聚一堂，连平日多有严肃的顾柏青都缓和了许多，孩子们叽叽喳喳的打闹，他也不曾说什么，顾二爷顾柏峰，以往是有些怕兄长的，今日见兄长似乎心情不错，便也不拘着，多喝了两杯！
顾太夫人看满堂儿孙其乐融融，甚觉欣慰，在看看形单影只的长子，和略显小心的大孙女，又心里叹息起来！
惊鸿一早起来便亲自写了对联和福字，青玉和云雀将它贴满院里院外，一向冷清的西院也觉得热闹了不少！
傍晚时分，天刚擦黑，便噼里啪啦的想起爆竹声！顾府早早让人送了一桌席面，反正也没外人，惊鸿嘱咐早早关了院门，主频三人一遍吃年夜饭，然后一道守岁！青玉给惊鸿倒了一杯屠苏酒，道，“小姐，今天高兴，准许你少喝些”
吃过饭，惊鸿在一旁灯下看书，看着青玉和云雀玩翻绳玩的不亦乐乎，唇角也染上笑意！到底喝了些酒，有些头晕，过了半晌，青玉抬头见惊鸿略有疲累，便说道，“小姐，要不你去睡会，我和云雀守着就行！”惊鸿摇摇头，“没事，我熬得住，明日可以多睡会！”
子时刚到，震天的爆竹声响起，爆竹声声辞旧岁，新的一年又到了
一大早青玉捧来一身新衣，道，“小姐，今日十五，李公子昨日又来传话，说今日陪咱们逛花灯的，咱们换身新衣服吧！您那件都旧了！”
之前李莽说这话时，惊鸿并未当回事，谁知这人当真了，昨日又特地过来告诉青玉，说午后过来接他们！惊鸿本不想去，一来人多闹得慌，二来正月十五，多是年轻男女相约，她都一把年纪了，不想凑这个热闹！
青玉挺想去的，她撺掇惊鸿，“小姐，听说等会很热闹的，咱们去吧！”云雀也在一旁使劲点头，满眼的渴望
惊鸿没好气的说道，“行吧，去吧！不过衣服就不用了换了吧，我这件才刚上身！”青玉只站着不走，也不说话的盯着惊鸿，惊鸿无奈，“好好，姑奶奶，我换还不行吗？”
青玉这才高兴起来，服侍惊鸿换了衣服，一边说道，“不是我说，小姐你在穿衣打扮上也太不讲究了，平日除了青就是白，好歹过节，咱们也喜庆些，您瞧，这衣服衬的您多好看！”
这是一件月白色撒花罗裙，配一件淡粉色绣花短袄，领口还镶着毛边！青玉早前亲手做的，当时惊鸿还嫌粉色太鲜艳，她很少穿这种的，让青玉换掉，被青玉一口否决了！青玉左看右看，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思索一下，拉着惊鸿坐到铜镜前，利落的替她挽了一个时下流行的发髻，在惊鸿妆盒里挑挑捡捡半天，总算找出一只白玉海棠珠花步摇来替她插上！
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手艺，青玉满意的点点头，道，“这样才对嘛，小姐你平日里就是太素净了！”她倒是没敢说，自家小姐明明长得很美，孝期也早过了，却还总弄得像是给谁守寡似的！
惊鸿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也恍惚了一下，还记得小时候，总嫌珠花不够漂亮，簪子不够时兴，衣服不够好看，自己该有多久没仔细打扮过了？她自匣子里挑出一对红珊瑚耳坠戴上，这怕是自己最值钱的首饰了，还是母亲的遗物，从来不舍得带！又提笔在额头点了朵海棠，轻轻沾了些胭脂，拿指腹涂抹于唇上，惊鸿施施然站起身，对着青玉和云雀问道，“怎么样？”
青玉点点头道，“嗯，不错，我的眼光果然很好！”而云雀儿眼睛早直了！
青玉跟云雀也换了身新衣，云雀是真的高兴，以往连饭都吃不饱，如今不但能吃饱穿暖，而且莫先生和青玉姐姐对她又很好，过年除却府里给下人的定例，莫先生还给她也做了新衣服，嗯，莫先生真的是人又美，心又善！
今日顾府的主子也要去灯会，本来周氏也相邀惊鸿一道，不过惊鸿可不会不知趣的凑上去！到了约定的时间，主仆三人自西门出来，见李莽果然早就等在门口，见惊鸿的打扮，李莽眼睛都直了！“姐姐，你今天好漂亮！”
惊鸿捂嘴发笑，“我还不知道你是如此的油嘴滑舌，难道见了别的姑娘也是如此？这可不好，有喜欢的姑娘定要真心相待，不然人家定会打你！”
李莽讪笑道，“哪有别的姑娘，就只有姐姐！”后面那句话声音太小，没人听得清楚
李莽从小生长在江州，对这里很熟悉，一应行程早已安排妥当，道，“时辰还早，我先带姐姐们去望江楼，那里地方虽不大，做的酥鱼却很地道，到了晚上等会才热闹，等咱们吃完饭，时辰刚刚好！”
望江楼虽名“望江”，却其实不过依着一条小河，也比不得周围大酒楼，今日十五，即便是小茶楼，都是人满为患，李莽能订到雅间着实不易！李莽带惊鸿一行上楼，一遍解释道，“这家酒楼啊，是我一个同窗家所开，还是托他的关照，才能提前定了位置，姐姐请！”
这望江楼的酥鱼果然不错，小菜也炒的清爽，托李莽这个便宜弟弟的福，惊鸿今日也算是酒足饭饱！天色渐暗，街上一下子热闹起来，青玉道，“小姐，点灯了，我们也去吧！”
众人起身下楼，相约走入人流灯海！她并没有注意到，街旁三楼一扇打开的窗户后，有一人自人群中注视着她的背影！
顾柏青今日与人在如意楼吃酒，多喝了两杯，便想打开窗户透透气，却没想到看见惊鸿与李莽有说有笑的走在街上！今日的莫惊鸿有些特别，印象中素淡的颜色一扫而光，头上的步摇闪动，又让顾柏青想起那个月夜下，她耳畔摇曳的玉珠！
今日的街上花灯林立，光彩夺目，前边不时响起焰火，火树银花，照亮半个夜空，忽的又燃烧殆尽，暗淡下来，如此反复，与远远近近的喧闹声交相呼应！
路边有卖吃食的，有卖灯笼等，吆喝声不断，平明百姓的生活就是这样，乘着过节，也能多赚些银钱度日！青玉跟云雀玩的不亦乐乎，两人一个挑了盏莲花灯，一人挑了盏鲤鱼灯，而李莽将一盏兔子灯塞到惊鸿手里，可可爱爱的白兔，惊鸿也高兴起来，这些年还从没有人送过她灯笼，尤其是男子，即便李莽比他小了许多，惊鸿也还是有些羞涩！
惊鸿道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要不姐姐也送你一盏灯吧，你喜欢什么样的？”
李莽自然高兴，他笑着说，“这些都没意思，那边有猜灯谜的，不如姐姐替我赢一盏如何？”
惊鸿道，“你好歹是白云书院的学子，猜个灯谜还要别人代劳？”
“那哪能一样，姐姐要送我灯笼，自然是要姐姐亲自猜来才算！”一张娃娃脸笑的灿烂，惊鸿自是没脾气！
城中有坐状元楼，门口灌满了各色灯笼，好看的紧，这些并不是拿来卖的，谁能猜中谜底就可以将灯笼拿走！李莽指着高出一盏走马灯侧头跟惊鸿说道，“姐姐，我要那个！”
这模样活像小孩子找大人讨要玩具时的幼稚！惊鸿莞尔一笑，看向谜面，“落花满地不惊心！——打一人名！”惊鸿略一思索，便开口答道，“落花满地不惊心！谜底是东晋名士谢安！”
有人猜中谜底，老板也很高兴，道，“这位姑娘猜的不错，谜底却是谢安！”说着将灯笼取下，递给惊鸿，这是一盏画了美人图的走马灯，做的很是精细，惊鸿将灯交给李莽，道，“弟弟拿着吧，姐姐祝你早日寻到如这画上一般的美人！”
李莽，“”
忽然前方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原来是一支舞龙队，长长的两条金龙变换着形状，高高低低的在半空中飞舞！人群一下子拥挤起来，惊鸿多少年没见过这场面了，一时不慎，被冲散开来，眨眼间便见不着青玉李莽几人，心里有些焦急，一不留神更是被蜂拥而至的人群挤向街边
顾柏青一把揽住即将跌倒的女子，看了眼紧张的玉容，出声问道，“可无事？”
惊鸿也没料到会碰见顾柏青，她连忙站好，道，“多谢顾大人了，您也来看灯吗？”
顾柏青轻轻捏了下手指，并不回答她的话，只说到，“你的婢女走散了？可要我派人去帮你寻回来！”
惊鸿摇头，“不必了，之前已经约好，若是走散，便在河边桥下等着，他们一会应该就找过来了！大人自便，我先去那边”
顾柏青打断惊鸿的话，道，“走吧！”，看惊鸿还愣着，难得解释一遍，“你不是要到桥边去等吗？还不走？”
一路无言的跟在后面，索性离得不远，刚到一会，青玉便找了过来，见顾柏青也在，连忙行礼问好！李莽从善如流的作揖道，“没想到能碰见顾大人，多谢您帮忙照看莫姐姐！”
顾柏青皱了皱眉，说道，“不必！”看了惊鸿一眼，只说一声“莫要在外头逗留太久！”，便转身隐入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