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等云雀将床铺掀开，取出压在床板下的书，讪笑这捧给惊鸿，“先生，您看看是不是这本？”
惊鸿接过一看，真是那本《韩公兵略》，书面被压的有些发皱，惊鸿卷起书本狠狠敲了下云雀的脑袋，没好气的说道，我说没用，是因为这是本兵书，对我来说当然没有用武之地，须知对于读书人来说，不论什么书籍，哪怕是张纸片，都会视若珍宝，云雀儿，你可要好好念书识字了！“
云雀低着头道，“先生，我知晓了！”
青玉侧头问道，“小姐，你要送书给顾大人啊？”
“嗯，他是带兵之人，兵书对他来说想必是有用的，干脆借花献佛，当做谢礼也不错，总比拿去垫床板强！惊鸿好笑的看着脑袋都要埋土里的云雀！
青玉又问，“不过小姐，当初那秀才既然说了抵押，可又没说期限，万一哪天真来找要又怎么办？”
惊鸿思索一下，想想也是，若到时候人家来要，自己又拿不出来确是不太好，干脆抄一份送过去算了！
明心进屋回禀，“大爷，西院莫先生身边的青玉姑娘来了，要求见大爷！”
顾柏青很诧异，她能有什么事？道，“让她进来!”
青玉进去时，顾柏青正坐在书案前写着什么，看都没看她一眼，青玉屈膝行礼，道，“给顾大人请安，奉我家小姐之命，感谢顾大人帮忙请了孙大夫替她看病，如今已经好了许多！我家小姐特让我送一份谢礼，请顾大人收下，她还说等过些日子好利索了，再当面向大人道谢！”
顾柏青头也没抬，道，“谢礼就不必了，你拿回去吧，告诉你家小姐，下次要量力而为，不然受罪的是她自己！”
青玉噎了一下，一把将手里的盒子塞到旁边明心手里，说道，“我家小姐说了，这东西她留着没用，想着顾大人或许有用，您还是看看吧！”
顾柏青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盯着青玉，心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真是没规矩！不过他不好跟一个下人计较，示意明心将盒子地上来！打开一看，一本书好端端的躺在匣中，上面四个字筋骨分明！
“《韩公兵略》！”顾柏青讶异非常，忙拿出来翻看，的确是本兵书，不过墨迹却像是新的，诧异之下便问起缘由!
青玉答道，“这书是我家小姐偶然所得，小姐说这书放在她手里并无用武之地，又因是他人暂时寄放在她那里的，原本不好送人，便亲自抄写一份让奴婢送来，希望对大人有用！”
“这是她亲自抄写？”顾柏青曾见过惊鸿写给女儿的字帖，一手簪花小楷很是秀丽，而这本兵书却是用行书，字迹行云流水，颇有笔力，不太像女子所写！
青玉有些不解，但还是回答了一遍，“的确是我家小姐亲笔所写！”其实惊鸿是想着，兵书都是大气非凡的，用小楷未免小家子气了些，这才换了笔迹！
顾柏青随手翻了一页，便立刻被书中所述吸引，他对青玉道，“谢礼我收下了，替我多谢莫姑娘！”前后态度诧异太大，弄得青玉莫名其妙！
这天顾柏青一直未走出书房门，入夜下人进来上了灯，送的晚饭他也没吃，捧着那本书看的入迷，前院的下人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主子，房里的灯火直到天亮时分才熄灭！
顾柏青多年的习惯，哪怕一夜未睡，早上依旧雷打不动，要打一趟拳！大冷的天出一身汗，最是神情气爽！沐浴梳洗后依旧拿起那本《韩公兵略》看，昨夜只通读一遍，便觉得此书不凡，书中有些观点虽略有偏颇，但很多论断，实例却很是精彩！顾柏青思前想后，以往并未听说过这本书，至于韩公此人，也更是未听闻过！也罢，世上有多少奇人异事，又有多少有才能的人，他们并不注重声名，甘愿隐与山野之间！不过到底是有些可惜吧，这样的人才，若是能为朝廷所用，那就太好了！
青玉回去后告诉惊鸿顾柏青的态度，“小姐，你说这顾大人怎么这么怪，我说小姐送的谢礼，看都不看就让我拿走，那气势，吓得我都不敢多说话！等后头见了是本书，眼珠子都挪不开了，哼，看来小姐这谢礼是送到人家心坎上了！”
“你胡说什么呢，嘴上越来越没个把门的了！”惊鸿斥道，“咱们不过是客居在顾府，即便顶着西席的名头，也依旧是外人，送谢礼不过是要让人家知道，你是个识好歹的，可青玉，你这话要是让外人听见了，你家小姐我也就不用在这里再待下去了！”
青玉也知自己说话欠妥，自责的，“小姐别生气，是我说错了话，仗着小姐对我好，失了本分，胡说八道的惹是非，我再也不敢了！”
惊鸿有些心疼，道，“青玉你别这样说，我是把你当亲妹妹的，这些年我们相依为命，只有你能理解我的苦处，这些话再不要提了！咱们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吧！”
顾柏青这几次，又是亲自送莫先生回府，又是叮嘱替她请医问药的，其实早就传到顾太夫人耳朵里了！这日周氏过来商议过年的诸多事项，太夫人忽然出声问儿媳妇，“我听说你大哥亲自发话，让请了大夫给莫姑娘看病！”
周氏道，“回母亲，的确有这事，莫先生毕竟是咱们给两个姑娘请的先生，病了好些日子了，大哥也是怕有个什么事，咱们府上名声受损！”
老太太嗯了一声，又问道，“依你看，两人之间会不会有点什么？”
周氏呛了一下，笑道，“母亲怎么会这么想，那莫先生您也见过，您不也说她是个端正守礼的！再说了，大哥您还不清楚啊，最是正人君子，就算那么些个莺莺燕燕都围在他身边，也不见的会看一眼，母亲您就别瞎琢磨了！”
顾太夫人思索道，“道也不是瞎琢磨，你大哥是个眼界高的，难得有入眼的人，我是看着那莫姑娘确是不错，只是家世太差，年纪也大了些，若你大哥真喜欢，娉来做个如夫人也不委屈了她！”
周氏张了张嘴没出声，她在想这老太太也真能想，别说如夫人了，怕是当家主母，这莫先生看也不一定看一眼，这样的人物，若是有心，王妃娘娘都是做的的，又怎会蹉跎至今？这有些人啊，骨子里的清高是抹不去的！不过周氏也不会当面驳斥婆母的话，忙说些别的事情，岔开刚才的话题！
前些日子病的太久，耽误了许多课，是以惊鸿身上一松快，便开始给两个学生上课，想着将拉下的课业补一补，总不能光拿钱不干活啊！所以一直到年二十八这天也没停！
惊鸿正握着顾芙的手纠正她写字，这孩子一撇一捺总写不好，惊鸿亲自给她示范着，门房小厮跑来玉英阁通报，“莫先生，大门外有个书生，说是您弟弟？您看？”
“弟弟？”惊鸿也诧异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可不是人过一个便宜弟弟！李莽不是顾府的客人，这里又有两个姑娘在，惊鸿想了下，便说，“多谢小哥儿，我这就去看看！”
惊鸿极少从顾府正门方向走，绕了半天才来到门口，果然见李莽裹得跟个大猫是的在门口站着，脚边放了个竹篮，远远看见惊鸿，李莽招手喊道，“姐姐，在这里！”
惊鸿莞尔一笑，“大冷的天，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李莽故作委屈，“上次姐姐只说在顾府做西席，可江州城那么多姓顾得人家，害得我好找，还是偶然听到书院学弟说起，才知道姐姐你是在这个顾府！早就想来看姐姐，只是书院前日才放假，今日正好有空，这不要过年了，来给姐姐送些年货！”
惊鸿有些感动，看着笑容真挚的少年，笑着问道，“都是什么？”
李莽笑了，“啊，是些吃食，有自家做的腊肉，还有我婶娘做的糕点，对了，还有烧鹅！”
“烧鹅？”
“就是我叔父养的那些大鹅，我婶娘说我叔父整日不务正业，她养的那些个鹅，定然也是傻的，还不如烧来吃了，我叔父拦不住，心疼的跟什么是的！这不，做了好多，婶娘知道我要来看姐姐，特地让我带来的！还说等姐姐得空，请您上家里做客呢！”
李莽说的有趣，惊鸿想起李先生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顾柏青打马回府，远远的就看到门外立着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女子柔风似的笑声传过来，顾柏青眼里深沉了些，以往相见，她总是淡淡的笑，连唇角的弧度都不明显，从未见过这女人这么笑过！
猛地勒住马，嘶鸣声让谈笑正欢的两人顿住！顾柏青翻身下马，看了一眼李莽，开口问道，“这位公子与莫姑娘相熟何不进去坐？”
惊鸿介绍道，“这是顾大人！”
李莽了然，忙作揖行礼，“小生李莽见过顾大人，我是来看莫姐姐的，给姐姐送些年礼，让顾大人见笑了！”
顾柏青疑惑道，“他是你姐姐？”
李莽解释道，“并非血亲，是之前姐姐去找我叔父修琴时认识的，是我觉得她亲切，所以才认了姐姐！”
顾柏青了然，“即是莫姑娘义弟，何不进去说话！”
惊鸿道，“不必了，李莽是外男，不好贸然入府，我与他说会话就好！”
顾柏青也不走，就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她，面露不快！惊鸿也闹不清楚这人是怎么了，只好作罢，对李莽道，“多谢你来看我，天太冷了，你快回去吧！替我向李先生问好!\"
李莽有些依依不舍，她行了一礼，道，“那姐姐保重，这些东西重，姐姐找人帮你拿回去吧！对了，江州城正月十五那天可热闹了，等到了那天，我来接姐姐去看花灯可好！”
惊鸿没空多想，胡乱点了点头，摆手示意李莽快些回去！转头见顾柏青还看着她，惊鸿问道，“顾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顾柏青一言不发，转头踏进府门，留惊鸿一人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