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锦衣
姚善婉大惊失色,“喂你还想不想知道失踪案了,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头发丝,管你什么紧衣卫松衣卫,我爹定不会放过你们!”
说完又朝刘赢投去求救目光,“呜呜呜赢姐,他们欺负我。”
此时喜鹊跟在秦莽身后走过人群赶来,闻言连忙冲了出去,指着刘赢对沈艳道:“你要知道失踪案就问她啊,凶手都是她家抓住的,你绑我家小姐作甚,我家小姐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闺阁女子,你们欺负弱女子算什么好汉!”
“哦?”沈艳微微垂眸,手上长刀微动,“这么说你没什么存在的价值了。”
“啊赢姐——”
“住手!”刘赢上前一步,手握剑柄,警告道,“你若敢动她,我保证你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沈艳抬眸,似是听到了笑话,嘴角微勾,饶有兴致道:“小姑娘,你可知上一个威胁锦衣卫的人是什么下场?”
后面一名属下自动接话,“十二颗蚀骨钉,历经七天七夜骨肉腐蚀之痛,最后全身溃烂而死。”
“啊死变,态,放我下来!赢姐,救我——”
姚善婉剧烈挣扎引得沈艳不快,正在他动杀意时,前方空气猛然波动,伴随着身后属下提醒声,出鞘的长剑反射太阳光打在他眼上。
“老大小心!”
只一瞬的晃神,刘赢已执剑冲到他面前,杀气四溢。
铿!
刀剑相碰,发出微微轰鸣,双方内力竟是势均力敌。
这才是她真正的实力。
沈艳微微错愕,接着认真与刘赢交起手来。
锦衣卫们受沈艳示意没有出手帮忙,喜鹊趁二人交手时救下姚善婉,后者瘫软的坐在地上,还不忘给刘赢助威,“赢姐威武,杀狗官,保平安!”
被沈艳冰霜似的眸子扫了一眼,她才闭嘴躲在喜鹊身后,默默做鬼脸。
喜鹊离开时把刘恒带到了韩慎车厢内,让他们先过骆驼峰到平地上等他们。
两刻钟过去,刘恒见师父迟迟未归,不禁坐立不安,时不时掀开车帘往峰上张望。
书桓也被感染,紧张问道:“公子,他们不会有事吧?”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韩慎一贯从容的面庞染上些许担忧,“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方才那些人腰挂绣春刀,应是锦衣卫,刘姑娘若对他们出手,怕是少不了麻烦…不过秦莽乃官家人,想必不会有性命之忧。”
刘恒走南闯北乞讨多年,对锦衣卫大名如雷贯耳,听韩慎这么一说,惊得霍然起身,就要往外走,“我去找师父。”却被韩慎一把拉住。
扭过头,便见韩慎难得面色肃重,他道:“连你都知道锦衣卫是些什么人,你师父自然也有所耳闻,定不会鲁莽行事,你去了反而会让她分心。”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领头之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沈寸心之子,前世大小昏君接连残害忠良,少不了锦衣卫助纣为虐。
犹记得那时他率韩家军一众将领奉旨进京领赏,满怀期待,却刚入城门就被锦衣卫抓进天牢,带头抓人的正是官至北镇抚司佥事的沈艳。
“圣上有旨,镇北侯涉嫌谋逆,即刻将入京韩家军押入天牢听候发落,违令者杀无赦!”只这一句无凭无据的指控,锦衣卫便将当日入京的十三名将领压入天牢。
那时沈艳面无表情,任凭他们如何询问也不肯吐露半句,全然一副皇帝爪牙嘴脸,后来没过几日,韩家便被灭族,十三名将士无一生还。
“可我听说锦衣卫杀人如麻,手段残忍,他们那么多人,我担心师父被他们欺负。”
韩慎被刘恒焦急的声音拉回神思,紧握的拳头顿时松开,他敛目遮掩眼中汹涌的情绪,沉声道:“传言不可尽信,锦衣卫只为皇上办事,应当不会滥杀无辜。”
虽有些意外大理寺少卿会率先将锦衣卫牵扯进来,也许会造成局面变得混乱不好掌控,不过,所谓富贵险中求,现在这场面正合他的意。
小暴君大概已经因师父的关系对锦衣卫心生厌恶了吧。
就是不知以刘姑娘的聪明才智,这回能否再逃过一劫呢?
刘赢内力雄厚却无太多实战经验,身上新伤加旧伤,本就身体情况欠佳,若非之前与两个死士交过手,此刻对上手段毒辣经验老道的沈艳,怕是连三招都抵挡不住。
饶是如此,沈艳也很快占了上风,只是他似乎并不急着结束战斗,倒像是餍足的老虎逗弄撞到眼前的猎物,不急着弄死,也逃不出他手掌心。
刘赢察觉到这点,心中大怒,越发加快攻势,不料气血攻心,一口血涌上喉头,手臂微颤,发生几息迟缓。
沈艳观察入微,瞬间发觉她的异常,便不再逗弄她,绣春刀再次向她脖颈袭去。
不过这次的刘赢却没有轻易束手就擒,立刻调整状态,以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气势还击。
沈艳一愣,有片刻以为她是个死士。
就在他以为刘赢不想要命时,两旁绿林中忽然射出数道暗器,目标直指锦衣卫。
“老大,有刺客!”
不容沈艳怀疑刘赢等人跟刺客是一伙的,以姚善婉为首,他们竟默契地趁机跑路。
刘赢是最后一个逃跑的,因刺客主要目标是沈艳,射向他的暗器也最多,以至于她临走时还帮他挡掉不少暗器。
“如果你有命活下来,真想知道答案的话,就到鲁阳来找我!”
刘赢留下这句话后策马离开,待她越过骆驼峰靠近停在草地上的两辆马车,立刻跳上无人的那辆,招呼书桓快走。
“不等秦大哥么?”书桓疑惑道。
“他死了。”刘赢先一步驾车前行,沉声道,“不想死就快点,进城后再说。”
书桓闻言哪敢多嘴,连忙驾车跟上。
马车内,刘恒总算松了口气,师父平安回来就好。
进城后,考虑到这里是韩慎的家乡,刘赢立刻将选择藏身地的重要任务交给他,没来得及说明情况,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已舒舒服服躺在厚实柔软的床上,房间干净整洁,装饰清雅,并不像普通客栈。
“小恒?”
声音刚落,刘恒就冲了进来,关心道:“师父,您哪里不舒服?”
随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圆脸小丫鬟,先是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眼,而后细声细语道:“姑娘醒了,这里是县令大人内宅,您放心歇着便是,药马上就煎好送来。”
“多谢,请问韩公子身在何处?”姚善婉逃跑方向是贺章县,此时应该已经回家,那么她们能住进县令宅内必是韩慎的功劳,想来他也出身不凡,只要她尽快离开此地,锦衣卫应该不会找他麻烦。
此时夜已深,刘赢先让小恒回房睡觉,然后提着灯笼按照丫鬟的指示朝另一个院子走去。
县令内宅就在衙门内,格局并不大,没走一会儿就到县令夫妻所住正院,院子里传来阵阵说话声。
说话之人似乎喝醉了,言辞略显含糊,却也难掩激动。
“贤弟啊,我就知道你最讲义气,你放心,你们只管在这住好,管他什么锦衣卫,哥哥我还不放在眼里。”
“哎,每每看到贤弟,我这心里就难受啊,你说,你这样的人,本该从小万众瞩目,何以就遭了难,被那等愚民磋磨成这副模样。”
“老天不公啊,天妒英才啊——”
说着说着竟然痛哭起来,接着便响起一道女声,听起来像是县令夫人,先向韩慎道几句抱歉,待得到温声谅解,才好声好气将县令劝回屋里去。
院门外,刘赢怔怔琢磨县令方才的话,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来之前的想法有多蠢。
韩慎是从小被人虐待长大的,何来出身不凡一说?
听那县令的意思,韩慎本该受万众瞩目,因遭遇歹人才造成如今这番模样。
他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呢?
尚未容她暗自猜测一二,韩慎便自己转动轮椅从院中出来,身后并无书桓的身影。
“姑娘醒了?”韩慎温润的声音略带关心,“见你白日紧张似有大事发生,小恒又说你提前备好了药,在下便未请大夫为你诊脉,姑娘可觉身子有何不妥之处?”
他倒是想的周全。
刘赢见他自己转轮子挺费劲的,于是走过去推他,“我没事,韩公子费心了,先回屋我再与你说。”
两人进了韩慎的房间,刘赢忽视对方略显忐忑的目光,大致讲述了今日发生的事,但没再提要走的事,而是反问他的意见。
“你与县令有交情,想必比我了解朝廷和锦衣卫的事,如今我已然惹上他们,你觉得我该如何是好?”
韩慎没想到做事喜欢特立独行的刘赢会这般虚心向自己请教,短暂的沉默后,他先是谦虚道,“韩某一介草民,不敢自称了解朝堂。”而后面色有些严肃,“不过关于锦衣卫,坊间的确传闻甚广。”
韩慎并未直接说锦衣卫多么专权霸道,滥杀无辜,而是讲述了几个民间流传甚广的案例,比如某位卖豆腐的大婶,本来安安分分做着小生意,就因无意看到一宗命案嫌疑人逃跑的背影,就被锦衣卫抓走严刑拷问,最后死在了狱中。
桩桩件件,无不表明锦衣卫草菅人命,目无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