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沈艳
“啊呜呜呜女侠,赢姐,我家小姐从小到大就您这一个实心好友,您也知道我家小姐多么娇弱,万一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姚家可怎么活呀,求求您就带上奴才吧——”
“小姐可是为了您才离家出走的,便是不在身边也为您出财出力,专门把奴才留下帮您查……”
客栈门口,喜鹊抱着刘赢的小腿鬼哭狼嚎,顿时引来不少注目,有人对着刘赢指指点点,说她是心机女,骗人感情不说,还骗人钱财。
刘赢及时捂住喜鹊的嘴,黑脸道:“不是跟你说过,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喜鹊瞪着大圆眼,既委屈又不忿,眼神中透着威胁,如果刘赢不带上她,她就把她之前用小姐身份做的所有事情都抖露出来。
无奈之下,刘赢只能先让喜鹊上马车。
喜鹊坐在马车内侧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用得意的口气道:“奴婢就知道刘姑娘是个讲义气的女侠,也不枉我家小姐从小就在你身上砸钱,等找到了我家小姐,奴婢定好好为你美言几句。”
刘赢本就心情不佳,此刻又听她阴阳怪气,顿时冷下脸,“听你这话倒像是我欠了你家小姐,等你和姚四见面时大可以仔细问问,我到底欠她多少。”
喜鹊动作一顿,想起小姐临走前特意嘱咐她要把刘赢当成小姐本人对待,不由偷偷撇了撇嘴,垂着脑袋没有接话。
正想着死缠烂打也要让刘赢帮自己找自家小姐时,却见刘赢忽然凑过来,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我此行要玩命的,你若想让姚四乃至整个姚家随我冒险,大可以四处去宣扬她是如何帮我打掩护的,其实我也不介意多些助手。”
她的声音很轻,甚至很平静,却十足骇人。
喜鹊一瞬间汗毛竖起。
刘赢很快收回身子,靠到车厢上,这才有些不耐烦地警告她,“我只管带你到清河县,之后不许再跟着我,否则将你打断腿装麻袋送回姚家去。”
“……”喜鹊怂了,但又觉得刘赢就是怕麻烦不想去找四小姐,于是敢怒不敢言地哼一声别过头去。
两日后午时到达骆驼山,越过两道山岭再行半个时辰便到清河县,上第二道山岭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
马蹄声渐近,刘赢睁开眼,见喜鹊掀开窗帘伸脖子往外看,正要出声提醒,却听喜鹊大声惊呼,“小姐!”
“姚四?”
约莫六七匹马从马车旁奔腾而过,刘赢只来得及看到他们的背影,却未见有姚四的身影。
喜鹊却十分笃定,心急如焚道:“我家小姐被捆在那领头的马上,奴婢绝对不会看错,那群人一定是马匪!刘小姐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奴婢求您了。”
喜鹊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还给她跪下了。
刘赢皱皱眉,二话不说拿起剑便要出去,只临走前嘱咐喜鹊照顾好小恒,然后便骑上喜鹊从姚家带出来的快马掉头追去。
一个月之前大理寺收到来自清河县的孩童失踪案案宗,少卿大人从中发现端倪后特意进宫与皇上密谈,当今皇上沉于美色与长生丹药,一向对朝政民事不太上心,这回不知为何对此案颇为重视,特意派北镇抚司镇抚使沈艳亲自前往清河县调查。
清河县是穷乡僻壤小城,而锦衣卫凶名在外,太过招摇,沈艳此来清河县特意换上便衣,秘密调查,就在追捕一名重要线索人物时被姚善婉搅了局,一番审问下,从她口中才得知贺章县也发生孩童失踪案。
沈艳在锦衣卫多年,喜怒不形于色,眼神冰冷,饶是长相俊美,在见识过他手下杀人不眨眼的行径后,姚善婉丝毫不敢心生旖念,为了保命立刻把所有她知道的交代了出去。
不过姚善婉也不傻,故意留了一手,说她手下的人已经掌握重要线索,就等她回贺章县再汇报,便要求沈艳带她回家,想着回到父母身边,晾他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沈艳正愁缺乏线索,又见她一个弱女子早被吓破了胆,想必翻不出什么花来,警告威胁了一番后便决定带她回贺章县。
姚善婉被捆起来挂在马脖子上,早已吐得昏天黑地快要不省人事,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只在心里诅咒身后这个该死的男人以后穷的裤衩都穿不上。
越过一道山峰后,下属忽然出声提醒,“老大,后面那人好像在追我们。”
沈艳眼珠子都没错一下,冷声道:“找麻烦的就杀了。”
姚善婉更不敢说话了,因打横趴挂在马上,她一偏头就能看到后面,奈何眯着眼瞧了好一会儿,只能看到沈艳手下那些人的马腿,并未看到是谁在追他们。
她花钱雇的保镖都在昨日被沈艳给杀了,难道是家里派来找她的?
下了第二道山峰后,刘赢的快马已越过锦衣卫奔向前方,看出对方个个腰间带刀,姿态挺拔,必是练家子,她没有轻举妄动。
先是驾马到前方安全距离,而后扭头查看,直到确定那领头人马前趴着的女子身形衣着的确像姚四,才勒马停下。
“敢问各位好汉可是要护送姚四小姐回家?”
“刘赢?!”姚四猛地抬头,见到一袭黑衣的刘赢单枪匹马挡在前方不远处,顿时委屈爆发,哭喊道,“赢姐,救命——”
韩慎勒住马,抬手阻止下属出手,而后朝姚善婉喝了一句,“闭嘴。”
姚善婉立刻止声,但还是忍不住一抽一抽的。
赢姐快快宰了这些王八蛋,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神!
刘赢没收到姚四的眼神,视线落在沈艳身上,一眼就看出此人非比寻常,但从其容貌来看,她第一反应是姚四调戏美男踢到铁板,可能是人家要带她回家算账?
“你是何人?”沈艳冷声质问。
考虑到可能是个误会,自己又不方便动武,于是刘赢笑道:“我家小姐生性顽劣,有得罪之处还请阁下见谅,待我先将小姐送回去受家法,改日定登门道歉,如何?”
闻言,沈艳以为她是姚家侍从,便没再多问,“前面带路。”
刘赢没有动身,正要再周旋一番,却见喜鹊从岭上跑下来,边跑边喊,“小姐,是你吗小姐,奴婢来救您啦——”
韩慎眉头微皱,平静地吐出一个冰冷的字,“杀。”
“不要!”姚善婉立刻开始剧烈挣扎,愤怒大骂,“混蛋王八蛋,你要是敢动喜鹊老娘跟你拼了!”
韩慎冷眼看她做无用地挣扎,“留她,杀你?”反正他只需一个带路之人,这个女人坏他公事,又曾对他露出那样恶心的垂涎目光,早就该死。
沈艳话音刚落,忽然眸光一凛,视线定在姚善婉脖子上被她挣扎掉落出来的玉坠,正要伸手去拿时,前方传来一股杀气。
身体最先做出反应,拔出腰间长刀,抬眸间便已旋臂出刀。
刘赢纵身一跃,脚踩刀面借力而上,率先扔出匕首击中那个正要去杀喜鹊的人的马。
接着翻身向后,落至距离沈艳两米远处。
高手过招,转瞬见真章。
沈艳一刀未中,瞬间飞身离开马背朝刘赢攻去,刘赢剑未出鞘,抵挡几招后便被抵住脖子。
“我再问一遍,你是何人。”沈艳目若寒霜,就像一头逼近眼前的野兽,浑身散发出着不容敷衍的威压。
能躲过他方才第一刀的人可不多,对方竟然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可赞,更可疑。
他这才开始正眼打量眼前的女子。
姚府的马儿似也察觉到危险,不安地小幅度来回踱步。
方才交手时刘赢看到秦莽及时赶到救下喜鹊,又见沈艳没有立马抹了自己脖子,微微一笑,大方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女子名为刘赢,贺章县内再普通不过的平民百姓一个,有幸与姚四小姐相识,今受其家人委托出来寻人,阁下还有什么要问的?”
沈艳盯了她片刻,随后收刀回鞘,冷笑道:“对我不敢出剑,可是知道我身份?”
刘赢摇头,“不知。”
下一刻就被人卡住咽喉,只见眼前的男人目露杀意,“世人皆知唯锦衣卫用绣春刀,你竟说不认得?”
刘赢狠狠皱起眉头,忍不住心里骂娘,强撑着一字一句道,“原来这就是绣春刀,民女见识浅薄确实第一次见,不过,锦衣卫就可以随便杀人么。”
话音一落,曲指成勾,正欲与对方拼了。
锦衣卫后方忽然传来秦莽的喊声,“请沈大人手下留情——”
刚才派出去的下属上前汇报几人身份,并递上秦莽交上来的身份证明。
沈艳收手,目光凉凉地瞥了眼刘赢将将放松的手,“受了伤还敢出手,你倒是不怕死。”
刘赢眸光微沉,假笑道:“人活一口气么,总不能窝囊而死,谢大人手下留情啊。”
沈艳没再理她,转身回到马上,扫了眼神情绝望的姚善婉,皱了皱眉,下命道:“继续赶路,全部带走。”
刘赢退了几步让到一边,开口拒绝,“既然大人们是锦衣卫,必会安然送小姐回去,草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沈艳目光一冷,半抽出刀往前送去,抵住姚善婉雪白的脖颈,“看来你并不在意她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