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原罪
9573号街区就像是荒墟的身体上长出来的脓疮。
人人都感到厌恶，但又是组成荒墟身体的一部分。
而且，似乎生活在9574号街区的那些人，神明缉捕司总署、掌控着荒墟命脉的经济署、维持荒墟运转的行政署等等……似乎没有人想过要将这脓疮剜掉。
人们渐渐习以为常。
于是筑起高墙，眼不见为净。
或许有朝一日，会出现一个特级药剂师，来将这些脓疮清理干净吧。
一阵寒风扑面而来，秦渊和叶瑶都不由自主皱起眉头。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得不皱眉的气味，腐肉、污水、血腥、简易搭建的旱厕……各种恶臭交杂。
整个区域灯光罕见，夜色下最明亮的，是在不远处跳跃的幽蓝色鬼火。
“走吧。”秦渊稍稍平复一下气息，目不斜视踏着泥泞往前走去。
两人的出现在街上格外明艳。
路过一排棚户区时，身边忽然响起有气无力的喊声。
“小哥，小哥，等等……”
一个没有衣裳蔽体，只在胸前裹着灰色破布的女人快步走来，拦在秦渊前方，在看到叶瑶的瞬间明显犹豫了一下。
但随后伸出一根手指，低声细语说道：“给我一碗吃的，一碗就行，我陪你，任你差使，想怎么操弄都行。”
秦渊面无表情看她一眼，绕着旁边走了过去。
没想到女人又追了上来，咬了咬嘴唇，“要不您将我卖掉？您是要去往下个街区吧？把我卖在那儿也行。”
下个街区是荒墟矿区，成天生活在那儿的，大多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矿工，常年下到矿井，随处可见性格阴郁、粗鲁、狂躁之人。
女人眼巴巴盯着秦渊，知道他是从前面的街区过来，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秦渊看着女人，好半天才冷漠说道：“被淘汰的掠食者，不配活着。”
女人愣住。
秦渊不再理她，自顾自的往前方走去。
可就在这时，叶瑶大概是同样作为女人，见这女人着实可怜，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压缩饼干递了过去。
秦渊一把抓住叶瑶手腕，“这里不是能让你展现善意的地方。”
“我就是给她两块饼干。”叶瑶笑了笑，挣脱开秦渊的手。
见状，秦渊便干脆听之任之，一脸冷漠的不再理会。
“谢谢，谢谢。”女人双手接过饼干，不住地鞠躬道谢：“您是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叶瑶转身走到秦渊身边，微笑道：“我相信你说的这里很危险，但她都已经饿成这样了，总不至于造成威胁。”
“小姐，要不……您再多施舍点吧，家里还有两个孩子。”
叶瑶的话刚说完，女人又一次追了过来。
这次胆子显然大了许多，直视着叶瑶：“我看您也不像会在乎几块饼干的，不如都施舍给我吧，我一个女人势单力薄，养两个孩子实在不容易啊。”
前一刻还有些兴高采烈的叶瑶，此时蹙眉道：“做人别太贪婪。”
“我不贪婪的。”女人笑着道：“你随便施舍一点，又不会伤筋动骨，是吧？”
秦渊在一旁冷笑。
叶瑶有些生气，“你让开，我们要走了。”
“再给点儿吧。”女人壮着胆子道。
“你再不让开，我不客气了。”叶瑶脸色沉了下来。
见她真生气，女人赶忙让到一旁，两人刚要走，女人忽然说道：“小姐，多谢你的施舍，我给你鞠个躬吧。”
叶瑶心里有了些许安危，转身微笑道：“不必……”
在她转头的瞬间，正好迎上女人目光。
女人的双眼忽然变得明亮起来，眸子里流淌着妖异的血红。
叶瑶感觉自己仿佛被塞进滚筒洗衣机，整个人正在天旋地转，眼前一阵晕眩，身体不受控制，软绵绵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
七八个孩子从两旁的棚户里冲了出来，像一群等待猎食的狼崽子，凶神恶煞的将秦渊团团围住。
“呵呵，小哥生的真俊。”女人将手里的叶瑶丢给旁边的两个孩子，上下打探着秦渊，“是乖乖跟姐姐走呢，还是先和姐姐打一架？”
“不打。”秦渊举起双手。
“算你识趣。”女人笑了笑。
……
叶瑶醒来之后，最先看到的是挂在悬梁上的一盏油灯。
昏暗的光线下，寒风从四面八方倒灌进来，冷飕飕的。
然后她发现自己被捆在一张冰凉的桌子上，几个蓬头垢面的孩子围在旁边，有男有女，年龄最大的不超十二岁。
一个年纪最长的孩子，在磨刀石上磨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
逼仄的空间里，不断响起“欻~欻~欻”的声音。
“哥，她醒了。”
一个小女孩尖声尖气喊道。
所有人都咽了咽口水，目不转睛盯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
“她真的好漂亮啊。”小女孩伸手摸了摸叶瑶的脸，从来没有摸过这样滑嫩的肌肤，让她眼里一阵惊奇。
“漂亮有啥用？”磨刀的男孩扭过头来，“你们难道不想吃了她吗？”
所有人都在摇头，舔着嘴唇，然后异口同声道：“想。”
叶瑶浑身不寒而栗，在桌上努力挣扎着，嘶喊着，喊的是一旁被束缚在破烂椅子上的秦渊。
秦渊像是睡着了一样。
或者说根本就不想理她。
“姐姐，你别挣扎了。”磨刀的男孩站起身来，用手指试了试刀刃的锋利程度，“捆在你身上的是束仙藤……我给妹妹的异能起的名字，很好听吧？”
叶瑶这才发现，屋子里的这些孩子，都已经觉醒了异能。
捆在身上的，正是从尖声尖气的小女孩手上长出来的藤蔓。
“你们……”
“姐姐别怕，我三弟的异能会麻痹神经，你会在不知不觉死去，感受不到痛苦的。”
拿着柴刀的男孩走到叶瑶旁边，没有一丝即将杀人夺命的慌乱，指着叶瑶几个致命部位，滔滔不绝的给其他孩子讲解如何能快速终结性命。
“听懂了吗？”最后，男孩问道。
众小孩异口同声：“听懂啦。”
“去叫教官过来吧。”男孩脱掉身上破烂污秽的t恤，“成为掠食者的终极考试，马上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