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如风往事
在一个雨天,陈西给许悠讲了一个故事:
他和夏莲要结婚了,对他来说,既没有太多的欢喜,也没有太多抗拒。
婚姻就像行走,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些人,本来并不熟悉,走着走着就走在了一起。
她容貌并不出众,也没读过什么书,其实他也一样,他们都是家庭相近的人,踏实本分,不会做梦。
如果这样一直下去,生儿育女。这就叫幸福的婚姻。
夏莲托人说谋,没有什么波折,他们本身就认识,一切水到渠成。从提亲到结婚,不过三个月的时间。
大红灯笼高高挂,门板上贴着双喜字,玻璃上有红红的富贵满仓剪纸,有人唱着喜歌,这一刻,他真的体会到了幸福。
那一年夏莲二十三岁,他二十一岁。
命运本身就像是一场玩笑,其实有很多时候,你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因为你没碰到想要的东西。
夏莲,继续理发,他在一家厂矿做冲工,闲暇之余,他跟一位师兄学了一套螳螂拳。师兄说,什么时候你能把沙袋抓碎,就练成了。
师兄继续开他的铲车,而他,真的把沙袋抓碎了,他兴奋的去找师兄,师兄说抓碎了,你还是要去做你的冲工。
“你能想像到我以前的世界吗?”陈西跟许悠说:“这和现在,就是拍电影都设计不出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剧情。”
一个做冲工的,最后去打了一场战争,而后又开始与丧尸战斗,你说,我曾经听人说过平行世界,你说,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吗?
许悠给他分析: 其实不光你,现在每个人都不是过去的自己。跑大货的成了狙击手,摇滚歌手成了士兵,开超市的成了暴徒,小骗子在丧尸之战中散发人性的光辉。
他俩相视一笑,小骗子指的是小妖。
如果不是有一天,陈西会觉得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一年。两年。
夏莲说: 我们不能老在这里,你又不是正式工,我有个亲戚在人_事_局,你不能老像一个孩子那样,什么事都这么天真。
陈西不喜欢求人,也没必要求,夏莲喜欢做就让她做去吧。
这种分歧越来越大,终于在某一天爆发了。
那时夏莲刚刚怀孕,他们的矛盾在此时达到一个顶点。
我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
对夏莲,他是心存愧疚的。他踏上了远去的火车,父母都在劝他,为什么。他至始至终没有给出一个理由。
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
杨翻成为半岛势力最大的人,他奇怪也不奇怪。
他们是发小,杨翻字翻,他既不爱翻书,也不爱翻跟头,他喜欢,翻纸牌。
他俩毗邻而居,从小玩到大,他会唱歌,很多人都会唱歌,而且他喜欢唱情歌,喜欢说软乎话,对女孩子。
他善于跟女人沟通。
也许正因如此,夏莲选择了陈西,一个太有女人缘的男人,往往会让女人失去安全感。
杨翻说: 以后没的玩的了,你结婚了,再不能去打游戏了,酒也不能喝,咱们这一帮人,就你结婚早。
杨翻也不上班了,开了一个农特产店,离夏莲的理发店不远,卖一些党参,口蘑,捎带卖牛肉。
没事的时候,他就拿纸牌算命,每次能翻很久,夏莲也喜欢玩这个。
主任和族长和解了,他们都分到了食物,因为死了几个人,分的比以前都多了点。
往东面继续开了一天的车,冬天马上要过去了,尤其在这不安的时代,冬天,总是这么应景。
陈西第一次回家也是这样的季节。
风声寒了,树叶落了,北方落叶总是来的早些。
离家越来越近了。
沿途他们碰到了几个人,但丧尸不多,丧尸都在赶路呢,没有官方,曾经的防御措施仍在不同的地域每个人口口相传。
没碰到死人,便算是最好的消息了。
和碰到的大多数生存圈子一样,这边也是实施军事化管理,但是因为海上发身寸架的存在,半岛袪除城市化,田垄基本就是全貌。
小富即安的思维充斥当中,那就是各自为战,以家族为单位,利己主义泛滥。
人口不是很多,丧尸也便少了很多,但并不代表这就是人类的胜利,相反,猜忌,掠夺,杀人或越货,都是这个区域的特性。
这是很难缠的,因为这样,你就会有无数个敌人,你不知道谁会在你的背后,谁又会在他的背后,今天你们是朋友,但明天,因为一块馒头,又开始拔刀相向。
陈西要见一下杨翻,很好找,他所领导的集体位于半岛东南。
这里半面依山,山势自西往东,呈斜插方向一直延伸至海边,山丘将半岛分成两个部分,陈西的家在山的另一面。
他们半路上便看到一群荷枪的民兵,正在对一些住所逐一盘查,在这里,不允许个人私藏物品,食物更是大忌。
当看到四个陌生人,他们简直吓坏了,已经有几年没看到陌生人,因为直到现在,他们还是处于阝鬲離的状态。
不许人员四下聚集,一是容易造成恐慌,二是人多了,哪怕私藏夹带一只丧尸进来,他们就完了。
人都到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地步。
活着真不容易,想要更多的自由,就要承受更多的危险,但粮食又不好搞,人人都不好过,想抢都抢不到。
唯有,从内部挖掘,总会有那么一小撮人有点余粮,在这块集体之内,粮食都要上缴的,私藏粮食,就是犯罪。
对付这些民兵,对四人来说,随时都可以搞定。
但现在不是时候,他们自称也是逃亡的人,民兵们把他们控制住,准备押到权力中心,请执行官定夺。
执行官,这是他们对杨翻的称呼。
士兵们正在围住一间草房,有告牜密者说这里有私藏的物品,他们敲开门锁,里面的嫌疑人正在瑟瑟发抖。
但他们不管这些,开始翻箱倒柜,搜查有没有不被集体允许的私藏之物,还好,连一粒米都没有搜出来。事实证明,这只是告牜密者发泄私愤。
领队的以前是种甜瓜的,有着农民的憨厚与狡诈,他看出在被搜查者身上挖不出什么来,便要在陈西他们身上做做文章。
他们想搜小妖和许悠的身,小妖柳眉倒竖,许悠深不可测,这让民兵们有点忌惮,想想还是算了。
便开始对郑玩和陈西下手。
在郑玩身上,有人摸出一只银子打的小乌龟,他一直带在身上。
队长神色捉摸不定,把小银龟拿在手里,纵使是在这乱世,金银的保值已不起作用,但贪欲仍促使他想占为己有。
“这是不属于私人的,我要带回去。”队长就要往兜里揣。
“这可不行。”郑玩一把给夺了下来。
“这个又不能吃。”
“你们要懂规矩,凡是有用的都要上缴。”
“我自己的东西,你有个球用。”郑玩把他拨拉到一边。
已经很少有人敢这么惹他了,民兵队长要给这几个人一个下马威看看。
他的棍子还没抽出来,郑玩给别了回去,反手拧住他的胳膊: “把你那套收回去,不是每个人都听你瞎摆话。”
“我们要见杨翻,你们最好收敛点,这个人脾气不太好,挨打可不要后悔,”
陈西让郑玩把民兵队长松开。
这四个人从内陆一直杀到这边,民兵队长又不是傻子,这不是,是个人就能做到了。
民兵队长只好领他向山坡上走去。
山坡上的建筑,以前是一座小庙,地理位置很好,杨翻很会挑地方。
陈西走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杨翻,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桌子放着才发出一半的纸牌。杨翻正在对着纸牌愣神儿。
他感觉情况不对,一抬头,便看到了陈西。
“陈西!”他惊诧道。
“是我。”陈西的视线绕大厅一周,还是跟从前一样的感觉,只是人老了一些。
“你还是喜欢玩牌。”
陈西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