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要玩就戴好你的帽子
乌压压的一团丧尸跟在后面,走在前面的是先知,那四个人被裹挟在先知与丧尸大军之间。
它们趟过几道草地,有路就走路,没路也不拐弯。
虽然还不能以完整的人类语言沟通,但一些简单的词汇先知还能领会。
比如小妖说个你们,先知知道是在说它,我们,就是指那些人类。
小妖是沟通天才,她不光能把人类的话给先知讲明白,有一些丧尸们的音节,她也能感觉出细微差别,心领神会,自己嗬嗬几声,先知很满意的点点头。
重要的是,不能丢范儿,毕竟以后他们会在丧尸的世界越走越远,不能让它们认为人类没文化。
丧尸的发音,音节短促,也许人类要通过很多拐弯抹角,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它们嗷的一声就解决了。
遵循就简原则。可能有一天,表达不需要多么复杂,只要对方能明白意思就行。
话多有失,还耽误时间,最直接的解决问题就是几句嗬嗬搞定。
你们觉得怎么样。
嗷!
这就是同意。
吐口水。
这就算拒绝了。
它们,丧尸们,更像是一个原始的ge命团体,胜利的过程太快,以至于一些章程还没有总结到位。
一群嗷嗷待哺的丧尸儿子突然接管了长辈们的世界,嗜血仍是主要的,但温饱之后,总要翻出点新花样来。
像一些武装一样,开始要流血,事情解决之后,就要建立一套秩序,但小妖这些人,肯定没资格参与的。
他们最好的结局,可能就是被圈养起来,作为被保护的衍生品。最后,丧尸们也可能穿上西服,打起领带,但这些还很遥远。
现在,先知就连喷了几口唾沫。
小妖连比划带说,偶尔还夹杂一点丧尸的发音,接着她开始画饼。
在空气中,先画了一个圈出来,用嘴巴咬了一口,这在丧尸世界就是吃的意思。为什么先知要用画饼来表示吃?
因为他的残存记忆里,饼就是吃饭,没吃的,丧尸们也没有动力。
几年以后,丧尸们有了一面属于自己的旗帜,图腾就是一张大饼,上面咬了一块月牙。
先知摊了摊手,小妖把手指飞快缠绕着。
又连续崩出几个音节,把大饼在空气中划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先知若有所思。
小妖继续画,先知开始点头。
小妖继续画,先知连连点头。
郑玩悄悄接近陈西,低声说: “这娘们会不会是丧尸的卧底”?
直到先知大叫了一声:“资源”!
回头看了一下丧尸儿子们,向它们大叫:“资源”!并举着手臂。
小妖嘴了一句: “吃的”!
对,吃的。
这是ge命最基本的底色,先要有吃的,才能笼络更多的加入进来。
世界每一回都是如此反复,开始的变革也是一副金字塔形态,最顶层的那一些,领着下面的。
高屋建瓴,最开始的财富会平均一下,均贫富,一成不变的口号。然后慢慢的财富会向更上层的人手里集中,开始的过程是潜移默化的,当达到一定向数极,就会加快,让你习惯以后,并不觉得这是反常的,而是应该的。
羊群吃草,它不会觉得是为了产生肉,它觉得这就是它们的生活,至于每天都会少一只羊,羊去了哪里,它们看到被主人带走,并不会产生疑问,它们觉得是去享受更好的生活。
如果有一只羊躁动,主人会杀了它,如果整群羊都躁动,主人会妥协,增加一些饲料。
如果是一群人,他们会杀了当初的主人,然后再选出一个新的主人,因为觉得这主人是自己选的,他们也会把自己当成主人。至于到底是不是,时间久了,人都是善忘的。
人和羊群没什么两样。
丧尸和人,时间久了,也没什么两样。
魏啸天有时也在思考这些,怎样才能当好一个主人翁。
如果你想长期当一名领袖,就要时时刻刻让自己像一个领袖。
他算了下时间,胖子他们出门已经一天了,斜阳这时已经落掉,远方暗了下来。
他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又吐出来,烟雾就在他面前缭绕着,散成不确定的形态。
他在等胖子回信。
这些丧尸不好搞,那几个活人也不好搞,那个胖子也不好搞。
但他有点相信胖子的能力,论单挑,胖子一人干他们两个不成问题。何况还有四个一等雇佣兵,每个身手都不在他们之下。我手里还有几打这样的兵,只要精品,不要废品。
在他的桌上,摆着一瓶拉菲。
这是在新都一位投资家的地窖内找到的,上面打着标签1982。
在人类还是正常的时候,这个投资者就已经跑路了,她曾经是一位家喻户晓的女明星,嗯,曾经有这么一个称呼,“中国的女瓦希特”。
瓦希特是谁?他查阅了一下三十年前的资料。
这个女明星如果运气好,应该还在世间,长得很漂亮,她要是成为丧尸太可惜了。其实也不错,拿你的青春,来赌一次长生,你干不干。
“我干,但前提是,要先让我有足够的准备时间,不然,这惊喜会让人迷失”。魏啸天笑了一笑。
至于瓦希特,让他见鬼去吧。
等待真是一件耗人精力的事情,尤其在喝了威士忌之后。
“时刻保持清醒”。他对着墙上的肖像说。“没有谁喜欢迎接意外”。
“如果他们成功了,闹剧开始新的篇章”。
“如果失败了,这个该死的胖子”。魏啸天无法掩饰对这个散漫的wu正府主义者态度上的厌恶。
“胖子,祝你好运”。
他端着酒杯,开始按他的步点跳起一支舞,嘴里哼着爵士乐的节奏。
如果有一天,我们都成为丧尸,哦上帝,佛祖,道君,请把我们按照喜好来归类。
“我可不愿跟这个满头是虱子的老丧尸一起共事”。他看着窗外,楼下一百米。
“这个老丧尸,要玩就戴好你的帽子”。
想到这些的时候,他看到窗外,一群人头正浩浩荡荡,走在滨江大道上,那个老丧尸,踌躇满志地走在前面带队,那个女的,在高举白旗。
这算是人类在向丧尸投降,还是丧尸在向人类投降,有点夹缠不清。
魏啸天搞不懂,这是什么阵势,胖子呢?
不是让你们把丧尸都带来,而是把丧尸头子带来,就行了。
对先知而言,生前他都是在别人目光下为别人活的,现在,他终于可以自己来上一票。
为了不再被别人奴役,不用再见风使舵,为了终于的自由。
“我自由了吗”?
是自由了,这随风渐长的脾气,以及百毒不侵的免疫力,还是这不生不灭之身,这头脑,都是我中的彩票。
老先知摇头晃脑。
小妖在后面悄悄对陈西说: “这个老梆子越来越有官僚的牌面了,这样下去,我们不如跟了他吧,弄个官当当”。
陈西没理她,他在数心跳的鼓点,心率还算正常,但明天不知道。
那些人和丧尸簇拥着的,这些丧尸的荣光之下,它们一如既往的坚定与糊涂。丧尸爸爸从乌压压的阴影里脱颖而出,正在向他,魏啸天走来。
还有必要准备鲜花与果盘吗?
现在人类并不重要,在这数量极具压迫感的丧尸堆里,那几个充数者,许悠,陈西,还有那个小姑娘和那个唱歌的,一脸的乌七嘛黑,没有人能认出他们是人。
魏啸天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在他此后无法复制的时光内,他总是无法对这场遭遇做到释怀。
先知在大厦前停下脚步,他手里夹着一根哈瓦那,是小妖放在了他手里的。他大嚼了一口,浓烈的气味是真上脑。
先知挥挥手,大批的丧尸开始往大厦里面涌入。
它们才不管这里到底谁是主人,先知下了死命令,见物就要抓,见人就要啃。
而魏啸天的兵可禁不起这么消耗。
跟过去出境旅游的人们一样,丧尸们争先恐后涌进江州市最豪华的五星酒店,参观那些顶流的生活。
那些高档家具,鳄鱼皮沙发,锦缎的窗帘,过去他们只能艳羡地摩挲,现在它们一改作风,恨不能把每件皮具都撕成粉条。
大厦的士兵再也控制不了局面,他们有的加入了丧尸的队伍,加不不了的,纷纷往上层撤退。
魏啸天破口大骂,但一切于事无补。
他攀上了直升机,机冀刮起的旋风把丧尸队伍中的大旗卷得四下摆动。
健将接过了大旗,试图用旗杆去捅那架铁鸟,跳跃了几次总是差之毫厘。
丧尸的队伍从一楼漫上了三十三层,凡楼梯所至,皆为丧尸的国土。
在空中俯瞰,魏啸天看到从二环开始,一直到这里城市中心,所有道路,密密麻麻全是它们。这才是丧尸的力量。
人口红利,那个老丧尸赚到了。
魏啸天阴鹫一笑,他突然想了一种很有趣的玩法。
他在向下面打招呼。
“陈西,你的承诺没有兑现,作为立约者我很生气,不过我还是为你兑现了这些”。
他从随身背包内,掏出三管细瓶子,红色的液体随机身摇晃。
“呼,那是血清”。许悠猛吸一口气。
“不错,这个世界,能够挽救人类的只有我”。
“可是,我对拯救界并没有什么兴趣,反倒对崩塌后,这个充满随机性的世界,心之神往”。
说着他已把这三管装有血清的瓶子抛向丧尸的头顶。
一支落在玻璃窗上,啪的碎裂,血清被风吹得不知所踪,一支碰砸在了墙体上。剩下仅有的一支,好巧不巧,正落在老丧尸的头顶。
老丧尸停住了。
世界好像也停止了。
先知的眼珠打着转,它知道头顶的这个是好东西,那几个人都是冲瓶子来的。
而且这还是仅有的,瓶子在它头上,它一动不动,看着陈西,脸上的表情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