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谈判
一个故事,逆蝶。
有一个女孩,她生长在南方一个国度。
那时正值第二次南越战争,头戴草帽的南越游击队偷袭了我们二零三高地,当时程植作为西南军区联络官。
他们不惜代价,消耗了两万多发炮弹来炸平那座山头,现在两国在其上面建了海关大厦。
在一个下午,程植率领一队加强排顶着炎炎烈日以及翻飞乱舞的蚊蝇,在战壕间扫荡余寇,那些南越z种,他们私底下都这样称呼。
白天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良善的乡民,到了夜间,他们就埋伏在沟壑密林中,枪口对准每一个共和国的战士。
“我们不杀百姓”。每个士兵都叫喊道,他们甚至贴出了横幅,告诫那些惊弓之鸟。
藏在蔗林下以及热带雨林中的伏击手,他们以超人的忍受力等待祖国的战士落入他们的伏击圈。
在此种情况下,无数战士不是倒在敌兵的手里,而是倒在善良的意念之下。
但你,也不能就此认为这些人就是坏人,他们只是敌人,双方敌对的人,这跟善恶无关。
对每个国家的人民来说,他们所认为的战争己方都是正义的。
剃头匠和手风琴手,他们也许手上握的东西不一样,但到了战争之时,都会化为夺命的武器。
当时已是八月底,双方已经展开最后的和谈,争取在新年之前结束战争。
程植的连队遭到了伏击,许多战士倒下了,但还没有弄清敌人是谁,眼前是遮天蔽日的甘蔗林,覆如罗网一般,阳光从摇荡的草叶间透出几分寒气。
程植他们明知道杀手就在这里,但上面已传达不能毁坏百姓财物的文件,士兵们趴在泥泞的土地上,头不敢抬起,一颗嗖的子弹就能结束一个生命。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一个班副跳了起来,背着火焰喷射器向苷蔗林狂扫,这回那些藏匿者们再无处藏身,火焰迅速蔓延在植物中间,把他们裹挟在其中。
这些盲目而忠诚的爱国者们,为了他们的国土化为了焦炭。
许悠倚在一处墙壁之下,安静地倾听陈西他们的商谈。
对于先知与魏啸天以及他们三方之间的生死之争,郑玩认为趁此机会赶紧跑路。
小妖白了他一眼: “你的意思,许悠姐死了两个弟兄,就算是魏啸天的见面礼了”。
“这只是暂时的调整”,郑玩回答。“当下我们最重要的是联系幸存者为目的,然后伺机而动”。
陈西没有插言,他一向不擅长理论。
“你净说些没用的”。小妖反驳: “现在有幸存者,能听你的,乐天超市那些人你又不是没遇到过。凭我们这几个人就能吸引别的人入伙,吸引丧尸还差不多”。
“什么叫群众基础,谁说的呢,群众都是盲目的,他们只遵从强者,谁的势力大他们就愿意跟谁,像你说的那样,去联合幸存者,到时候不是跑到魏啸天那边,估计就是先把我们解决掉”。
小妖说的倒是很有道理,歌手太理想化,许悠听了微微一笑,抬头望见头顶的一束光,正沿着低矮的屋檐照耀。
那些一去不返的午后阳光,就像曾经阅读过的青春小说,还没有阅读完,就缺失了几页。
女孩站在收割后但青苗又冒出的稻田间,父亲在低头拾稻谷,她抬头便看到红红火焰在青山绿水间熊熊燃烧。
这时她需要抬头仰望,今天所看到的景象将永远定格在以后的痕迹里。
很快一队士兵开过来了,她的父亲继续低头干活,是父亲,但不是她的爸爸。
女孩六七岁,早就学会了如何捆扎稻草,就像眼前的战争一样,有些东西不需要你学习,而是从小的潜移默化。
连续十年的战争,泯灭了纯真与幻想,像猪,在围栏中打滚,看到今天的落日,而不会去想明天的朝阳。
程植的战士们正在向这边走来,女孩看向他们,而父亲却视而不见,在最后一刻,父亲突然从水田里捞出一把ak47。
还没有搂火的一刻,战士们的枪口已冒出火舌,瞬间将他打成了塞子。
这么多年的战争,他终于解脱了,既不是为了自由,也不是为了那些zheng客们鼓吹的意识形态,他只是为了脚下的土地。
如果他是属于别国,那他就会为了别国而战,如果他是属于南越,那他就该为南越而战。
先知让那些丧尸们稍安勿躁,看着那些人类自相残杀,其中几个干倒了另外的几个,这还是挺有意思的。
丧尸们只是啃人,但这种同类相残的事儿还没干过,日后也说不准。
先知便有了一丝隐忧,他不想让这次人类的悲剧对丧尸们形成冲击。
“继续包围”。先知摆手,命令由他的学生健将,传达下去。
小妖与郑玩各说各的,明显小妖的嘴皮子厉害一些,郑玩连扶了几次眼镜框,他们都看到停摆的丧尸们现在又开始行动了,再夹缠不清,大家都得喂丧尸。
“停”!小妖一声断喝。
几个人都看着她。
“我们”,
“跟丧尸谈判!”
余下还有很多年的时光,多到数都数不完。
先知对一条路很熟悉,起伏的记忆中,他曾经多次走在这条路上。
桂花巷。
那时他牵的是一条狗,还是一只猫,记不清了,年代太久远,长到生与死的界限。
他顺着这条路去与他的第二个情妇相会,但随着他被内退之后,在这些女人面前,他彻底成了陌生人。
再往前数十几年,那时候他正踌躇满志,希望能往上面的拳利中心争取一席之地,对着镜子反复练习挥手的姿势。
现在不行了,现在没有人能理解他这挥手的意境,墙壁上的白灰早已剥落,又下了多少次的雨,才有了石阶的累累青苔。
身边的随从个个摇头摇脑,得到一点就知足常乐,这些畜牲货,你们不能因为一点成绩就消极怠工,阳光还会升起的,而我们需要的是极夜。
它看着锦色花开,露珠打转,感到一层危机,只要美好的诗意还在继续存在,我们就要去毁灭它。
他忽然意识到,这些都是新世界的敌人,“只要还剩下一个人类”!
“那就让五十亿丧尸为他送行”。
可能事件发展总不会以个人为中心,总会出现纰漏,以它们,丧尸们无法揣测的预知出现。
比如现在,人类扛起了一面大旗。
一面白旗。
小妖抱着旗杆,向前沿阵地舞动着。
先知已从三层楼走了下来,他看着白旗,这是一种善意的体现,一般来说,挂白旗意味着敌方已经俯首称臣。
这不意外,我们本来就是强大的一方。
这些人衣衫褴褛,面色黝黑,常年营养不良。跟我们一样,但是我们人多啊。
先知觉得还差点意思,这种优越感没有尽情释放出来,它想起在三层楼抽屉里有一个精致的小箱子,放着十二支大烟叶子,正宗的哈瓦纳雪茄。
它派丧尸拿下来一根,大嚼了一口,熟悉的的味觉。从此以后,在很多的场合,它都会大嚼雪茄。
小妖抱着旗杆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参差不齐的三个人。
旗杆上白旗飘飘,被风掀出哗啦啦的声响,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今天风和日丽,是个投降的好天气。
先知让健将主持受降仪式,健将想上些牌面,把丧尸排成一排,但怎么排也排不好,最后一个生前卖苹果的丧尸出来。
把长得好看的一些丧尸拉到前排,让面目还算娇好的女丧尸们位列两边,先知从中间走出来。
”乌拉”……
不知谁高喊了一句,自此丧尸的群体里面又增加了一个名词。
在双方距离五十米的时候,小妖停了下来,”当心你的嘴巴”,郑玩在其背后善意的提醒,既怕说错了话,又怕其降低了人类的尊格。
小妖想了想,这是人类和丧尸之间第一次双方面谈,谈吐要有礼貌,举动要带品味。
这些难不倒小妖的,丧纪元之前她就是干这行的,跟着老大行走在各大会所,他们的工作就是用天花乱坠的创意来争取老板们的投资。
难免其中虚构一些故事,隐瞒一点点小真相,小妖最讨厌诈骗这个词了,为一个精美的创意买单,难道编故事不需要脑子吗?
偏偏丧尸没有脑子。
”你好,我叫小妖,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小妖习惯性的掏了下兜子,想找几张名片。
谈判要领,姿态动作对谁先掌握先机至关重要,当注视对方时,目光应停留于对方双眼至前额的三角区域,形成直视。
可是,当看到先知那肿胀硕大的脑袋,小妖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先知也在注视着她,还有后面的人。多年来,他算是第一次正式的见到人了。
这些人面目完好,眼神却有一丝慌张,曾经自己也是他们的一部分。
而现在,尸斑满脸,青筋暴起,嘴里的牙因为有一次误啃天灵盖,崩得稀碎。它曾经也是萌大叔一枚,而现在面目全非,一瞬间,那些羡慕嫉妒恨涌上心头。
小妖还想补充。先知向她大吼一声,身边的丧尸也跟着嚎叫,吓得小妖连忙躲到后面,喊道: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先知让丧尸们稍安勿躁,小妖又上前。却看到先知举起了拳头,高喊: ”胜利”!
于是所有的丧尸都跟着斗志昂扬,小妖只好又退回来。等骚动渐停,又上前。可是仪式还没停,先知又举起拳头,高喊: ”崛起”!
小妖一脸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