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混战
他们又回到了城市中心的幸福广场，周围一片混乱，象一场假面舞会过后剩下的杯盘狼藉。
陈西在前面，许悠和大潘走在后面，身后紧随五名荷枪实弹一脸冷酷的特种雇佣兵，每一个雇佣兵的本事只在他们之上，不在他们之下。
丧尸们并不多，大多数丧尸都去开会了。
在这座城市，这也是陈西第一次走的这么慢，后面的五个人由那个胖子领着。
这家伙看上去一身松驰的肉，两眼贼溜溜乱转，四个雇佣兵唯他马首是瞻。
他们已经过了桂花巷，昨天陈西才离开了这里，他拒绝了郑玩的挽留，由南向北，他要回北方。
但明显他回不去了，此时暮色刚好，斜阳残照，余光洒在许悠些许苍白的脸上，她很少笑，但也不悲伤，人间的哀恸似乎一切与她无关。
但她从心里说，对陈西深表歉意，陈西是为了救他们而陷入绝境，而她，还好些。
在桂花树一漫排开的小街上，桂花还早的很，倒是玉兰花的香气轻盈弥漫，她记起很久之前看到的一句诗: ”世界安静地在你的袖口沉睡”。
她从来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战争的丧乱与死亡早已司空见惯。
对她来说，一切的不正常都可以坦然接受，从小如斯，做到万物不改其颜色，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用其苍白的手指将其生生拨开。
这时他们看到了先知。
先知还站在三层楼的露台之上，它把风氅脱了，老家伙竟然知道了热。
它用那半吊子的语言中间夹杂着嘿嘿哈嘿的音节，正在努力修正头脑，时不时的还会迷糊一下。
健将领着成堆的丧尸在下面瞠目结舌地听着，不外乎是一些征服，战胜，主导一些名词，出现次数最多的就是胜利。
丧尸们似乎已经胜利了，格局决定了它的想像力。人类还没有灭绝，依旧坚挺着，正在赴汤蹈火过来取你的命。
陈西目测了一下，现在离先知还有五百多米，这是一段危险的距离，再往前丧尸逐渐增多，离它的团体中心都是层层的丧尸。
陈西扫了楼上的先知一眼，试着数一下究竟有多少傻呵呵的听众，但很快就放弃了。
许悠站在他的身边，他们不敢多交流，只好通过眼神。
就目前的局势来说，魏啸天就是让他们过来自相残杀，谁能活下来对他都没有影响。
杀过去连火中取栗的机会都没有，身后的五个监视者，他们手中的枪，不指望能杀丧尸，在最后的时刻更有可能爆了自己的头。
留给陈西只有七天的时间，这七天内为稳定期，丧尸病毒还在小心接触他的血液，他们的身体还是试用期。
他走在去往丧尸集团的路上，现在他正处于人与丧尸之间交接的地带，而过不了多久，明日之后，他也可能是丧尸也可能是人。
而最大的可能，他会成为现在那群密密麻麻人头中的一个。
趁意识还未倒塌之前，他会再看看这的世界，除了生命的继承者发生了变故，其他的貌似一成未变。
天空还是那个天空，在过去，建设者们铺的城市快速路刚铺到一半，电闪雷鸣中，他们摞挑子不干了，现在正以嗜生肉为生。
还有什么没有改变的，那就是身旁还有身后的这几个人了。
大潘哼哼唧唧的在唱歌: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每天煮一棵，能长生不老”。
他真的要长生了，却再也没有了以前贫嘴的习惯，变得神神叨叨的，觉得全世界的活人都要来杀了他，眼神犹疑。
许悠觉察陈西看着她，瞧陈西一笑，一切都会好的，笑容逐渐变成凄然一笑，陈西说:”你这笑比哭还难看”。
从他决绝的眼神，许悠能看出一些变化来，陈西不想就这样任人摆布，是生是死，就算今天是生，明天肯定会死。
许悠能猜的到，他想在最后一刻干他一票，他不想跟丧尸们对着干，他想干掉的是身后的那几个人，那个胖子。
陈西忽然停下来，许悠也停下来。
胖子犹疑地望着两个人，大潘继续唱他的歌。
胖子按着手里的枪，一身的赘肉忽然绷紧了，他的四个手下分成半弧形将三人围在了其中。
大潘的歌犹未停止，他换了一副腔调，如鬼畜之声，雇佣兵觉得他唱的太难听了，喝道:”闭嘴”！
暮色中的陈西突然出手，旁边的许悠也开始反击，两个人像是商量好了，陈西几乎顶着一个雇佣兵的身体一个肘锤。
而那个雇佣兵在他似要打到身体的时候硬生生闪出了一段距离，并不与他纠缠，而那边许悠也是一样，他们蹩脚的偷袭就这样结束了。
大潘的歌声继续。
看着神神道道的他挡在陈西与许悠之前，而胖子雇佣兵的枪口正转向他们。
”开枪吧，开枪了我们就有机会一起永生了”。大潘一付浑不吝的样子，他怕死，可惜他更怕没人性的活着。
他挡在陈许二人前面，并同时扑向雇佣兵，与他们绞缠在一起。
陈西和许悠趁这阻滞的瞬间，分头跃向一面障碍物。
“呯”的一声，一个雇佣兵搂不住火，大潘被攒射得摇摇晃晃，胸口往外冒着硝烟，他最后一句话:“孙子咧，明天我还会来找你的”。
陈西躲在一个死角，他能看到许悠在对面，二人双目相向，雇佣兵们每个人占据了一个方位，堵死了两人的退路。
胖子也是很着急，枪声会引来丧尸，这有点丢人，这些人类本来是要共同去取丧尸命的，没想到中途火并了，让丧尸看了笑话。
雇佣兵们在向二人持续逼近的时候，丧尸们开始有了动作。因为谁瞧大潘开的那一枪，先知停止了演讲，它把头拽过来。
五百米的距离，并不能让他看清楚一切，其实它生前就是个老花眼。
但它从丧尸外围传过来的信息，在广场影影绰绰的人形，属于正常人类。
它们最恨这些属于正常的人，就像没有水的沙漠中看到一片绿洲被人独占，这水就是界限。
先知瞧健将咕噜咕噜讲了几句，健将回了几句，这是一种正在形成的独立的语系，而后先知彻斯底里咆哮了一声。
这是人类的语言: 吃掉他们！
胖子雇佣兵们看到摇摇晃晃如潮水涌过来的丧尸，有些犹豫了，当前形势下无论进攻还是防御都是自投罗网。
可是夹在人与丧尸中间的陈西和许悠更是两难抉择，等下去丧尸会把他们吃了，冲出去也会被雇佣兵打成筛子。
前无退路，后有丧尸。
在陈西许悠二人与雇佣兵对峙的时候，小妖已偷偷的赶到附近。
她和郑玩一直没走远，在江滨路与城市中心呈直线徘徊。
因为丧尸群体聚会，小妖的家暂时回不去了，要找一个栖身之所。双子星大厦附近是人和丧尸的缓冲区，小妖觉得这里安全。
开始张罗生存所需的物件。
她的感觉敏锐至极，当她听到了枪响，就感觉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陈西和许悠。
她看到那些丧尸掉头，陈西和许悠被压制在一个死角，小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和郑玩悄悄埋伏在雇佣兵的身后。
胖子在那天吃的是胡萝卜烤牛排，吃了五份，意犹未尽。当时以为一夜无事的时候，魏啸天交给了他三件任务。
活捉老丧尸，杀掉那两个男的放跑那个女的，最后在幸福广场有一株风铃草，把它拿回来。
他一直自鸣得意，他有一把老式的双筒卡宾枪，十分珍惜，在多年前，他还是个杀手，抢了一架飞机，他开着飞机降落在自然大厦的顶楼，警察围剿了全城，没有找到他。
一战成名。
当小妖瞄准他的时候，扳机响了一下，就这点响声，让他觉出了异样，用余光一扫，想也不想回身放了一枪，枪弹爆裂。
轰的一声，把小妖打了个跟头。
子弹并没有击中小妖，光是冲击力，就把小妖掀了出去。
小妖缩在一截台阶之下，拿起她那把f46隔空一阵乱扫，她的运气一向不错，冲锋枪响处，胖子两个手下被击成了马蜂窝。
胖子也不含糊，在小妖的盲射之下，趴在一座掩体后面，听空中的子弹嗖嗖乱飞，有几颗从陈西的耳边擦过。
对于这种不分敌我的一视同仁，各位只能自求多福了。
枪声暂时停了下来，众人都舒了一口气，胖子骂咧咧的: ”你这个妖妇”。
人类的火并也差不多了，远方的丧尸成了看客，先知下达命令，停止前进。
在前方人类的舞台上，杀手之王胖子还在惦记明天的牛排，他藏身的范围之内，摇滚歌手正潜伏在那里。
他本想用刀秒了他，但掂了掂双方的份量，自己未必是胖子的对手，而且，枪从来都是最有力最直接的解决方法。
他看到胖子同时，胖子也看到了他，胖子看着他，想起了什么: ”你好像是那个唱情歌的，香格里拉的牧羊女”。
“我特么是唱摇滚的”。郑玩很碎碎念。
“你就是唱情歌的。”胖子举枪就射，郑玩赶紧隐蔽，觉得被他耍了。
胖子趁此机会，呲溜就滑出了枪击的范围，旁边有条小巷，他钻了进去拔腿就跑，跑的比贼还快。
形势很快扭转了，剩下的两名雇佣兵，正欲向小妖与郑玩射击，突然伸出一把小刀切入了其中一人的颈动脉。
许悠的刀。
而另一个，陈西一个扑越，拿起胖子摞下的卡宾枪，推出弹铗，上子弹，动作一气呵成，枪火喷射，打了个透心凉。
“大家又见面了”！小妖兴高采烈的爬了出来，搂住了陈西与许悠，并向远方的先知竖起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