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
今天老金一小时一call，不停地提醒金灿晚上的约会，生怕他忘记。
金灿很无奈，但还是不情不愿，像上坟一样，去赴了约。
地方是对方定的，在林荫道的一间高档西餐厅。
餐厅里气氛暧昧，每个桌子上方都挂着盏精美的水晶灯，灯光淡淡投下，堪堪照亮桌上的两个人，柔和的钢琴曲在餐厅里飘荡，增添了一丝浪漫。
来这里的也基本都是情侣，这边桌两人甜蜜低语，那边桌女孩羞赧一笑，只有金灿这桌，跟浪漫搭不上边。
坐在他对面的女人，画着精致的妆，脸上找不出一丝瑕疵。一身漂亮的修身红色小礼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又长又直的头发落在胸前，妩媚勾人。
金灿还是那件白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袖子卷到手肘处，几缕头发散落在额前，散发着浓烈的少年感，但这懒懒的样子更像是被上司□□了一天的小白领，跟对面打扮精致得体的女人形成鲜明对比。
与这环境更不融合的是，金灿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这人间极品，只顾自个埋头吃饭，手里的刀叉碰触餐盘，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女人好像一点也不介意，就那么看着他。水晶灯的光照在她眼里，全是星光，她嘴角上扬，对眼前的男人十分满意，就连他吃饭也像欣赏名画似的。
两人坐下已经有一会了，金灿只顾吃，也不说话，她看着那男人，终于忍不住了，率先开口：“你很饿啊？”
金灿停住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掀眸看了她一眼，拿着刀叉的双手搁在桌上，人没什么情绪地靠向椅背上，“嗯”了一声，然后又倾身去切牛排了，一边切一边说：“你不饿？”
喜欢一个人，那个人的每一句话都会陷入无限的遐想，遐想每一句话都带着对她的兴趣。
女人终于听到金灿今晚的第一句话，欣喜万分，连忙笑着说：“饿啊，”然后就拿起了刀叉，兴奋地去切牛排。
她微微歪着头，一边切，一边说：“我听金伯伯说你很忙，所以就跟他说约在晚上，不耽误你工作。”
金灿掀眸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兴致，继续吃。
这位点名要跟金灿相亲的姑娘是北城庆元家的独生女，殷沫。她是在商业杂志上看到关于金灿的采访，然后就彻底着了迷。
从那以后，她就到处打听金灿的消息，但完全徒劳，这人跟她所在的上流圈子基本没有交集，或者说是那男人故意远离，总之，她没找到一丁点的切入口。
最后还是被她找到了金启明。金启明见到殷沫高兴的不行，恨不得立马让她成当儿媳妇。昨天殷沫去见他时，他普毫不隐藏地把自家儿子全盘托出，给她看金灿小时候的照片，给他讲金灿小时候的趣事，听的殷沫晕乎乎的，上头上的更厉害了。
“吃完饭，我们去看电影吧，我订了最新上映的电影。”殷沫看金灿吃的差不多了，便放下刀叉，拿起桌巾，轻轻在嘴角摁了下，跟他说自己的安排。
金灿抬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情绪地说：“我要回去加班。”然后放下刀叉，望向了窗外。
殷沫嘴角一抽，脸僵了一秒，她完全没想到金灿会拒绝，还是这种可有可无的理由，一个总裁，有什么班要加？殷沫看着他的眼里暗了一瞬。
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林荫道两侧小店的霓虹灯都亮了起来，照在梧桐树上，影影绰绰。人行道上行人来来往往，慵懒的街道热闹了起来。
金灿看着窗外，打了个哈欠。
“太累了吗？”殷沫忘了男人刚才的冷漠，紧张地关心起来。
金灿侧头，看了她一眼，拖着慵懒地调子，惜字如金：“没有。”
就在这时，殷沫身体往前倾了些，胸口贴着桌沿，双肘抵在桌上，抬手撩起脸侧的长发勾到耳后面，又偏了下脑袋，露出别在右边的水晶发夹，她用手轻轻抚了下，浅浅一笑，轻声道：“谢谢你。”
金灿看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有些懵，以为她哪里不舒服，正想说不舒服就回去休息，他正好可以结束所谓的约会。但殷沫突然一句谢谢，他懵了，茫然看着她：“什么？”
殷沫脑袋又微微一偏，水晶发夹全部露了出来。发夹在水晶灯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刺到了金灿的眼睛，他下意识闭了闭眼。
“金伯伯说这是你送我的礼物，所以我今天戴了，你看好看吗？”殷沫抚着发夹，微笑着娇声问。
金灿：……
这老金做事……真的是醉了。
金启明知道他压根就不会记得买什么礼物，便自己买了，昨晚以金灿的名义送给了殷沫，还跟她说自己儿子害羞，不懂得跟女孩相处，让她别介意。
金灿看着那个发夹，心里轻笑了声，这么明显的金启明审美，他怎么就没发现。他在心里又把老金嫌弃了几遍，但又不好拂了人女孩的面子，只好一笑，模拟两可地糊弄过去了。
殷沫被金灿的一笑扰乱了心，认为笑就是表达好看的意思，她脸一红，捂着嘴巴羞赧笑了起来。
金灿看她一眼，没说话，偏头又望向窗外。
忽然他眼睛一亮，望着不远处的树下，愣了一瞬，身子不自觉地坐直，往倾了点。直到树下那个女孩从阴影里跳出来，攀上朝她走去的男生，金灿才垂眸，低笑了声。
他居然会看成米开朗，他是有多病？
想到这，他又想起自己下午的口是心非。在看到米开朗的伤口时，他是想问她疼不疼的，一开口就变了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
殷沫就偏头喝了口水，再看过去时就看见金灿看着窗外，眉头蹙了下又松开，神情凝重一瞬又释然。
她看着金灿，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就看到树荫下一对相拥的情侣，男孩宠溺地亲了下女孩的额头。
殷沫垂下头，抿着唇笑了，心想，这男人还真纯情。
就在这时，金灿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下。
金灿目光移过去看了眼，是他和陈宇，祁阳三人的小群，群里有人他。
他拿过手机，看了起来。
陈宇：【小仙女还好么？】
金灿还没来得及回复，祁阳就跳了出来。
祁阳：【小仙女怎么了么？】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米开朗就成了这两人口中的小仙女。金灿眉心一皱，不知道是哪里不爽，往手机屏幕上重重地摁：【跟我有什么关系？】
殷沫盯着金灿，见他拿起手机就皱起眉头，又关心地问：“你不高兴啊？”
金灿掀眸，神色淡淡：“没有。”
呃。
眉心都快夹死蚊子，脸也黑成了炭，没有不高兴？
殷沫脸一僵，只好说：“没有就好，”她开始努力找话题，又问他：“你平时休息的时候都干什么啊？”
金灿视线又回到了手机上，看着陈宇和祁阳在群里蹦跶，根本没听到殷沫说话。
陈宇：【人家追着跑，还跟你没关系？】
祁阳：【有人欺负她？都走开，我来！】
陈宇：【小仙女真可怜，哭脸jpg】
祁阳：【已经提着我两米的大砍刀赶来了！】
金灿：【闲的……】
金灿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眉头越皱越深，他懒得得在群里瞎扯，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对面接的倒是超快，开口就跟骂负心汉似的：“别跟我装啊，小仙女都受伤了，还往你那跑，你到是心狠，说跟你没关系？”
陈宇和金灿十几年的好朋友，还是第一次看到金灿对人漠不关心到近乎冷血，他都为米开朗感到不值。
“你到底在说什么？”金灿很不耐烦，心说你在群里瞎叽歪，不清不楚的，反倒还怪起他来了？莫名其妙。
陈宇静了一瞬，再开口，满是不相信：“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啊我？”金灿今天本来就烦躁，现在更烦了，压低声音轻吼了句。话落，忽然想起米开朗胳膊肘上的伤，还有衣服上黏着的土，又联系起陈宇的话，心里泛起不好的预感。
殷沫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知道这男人怎么突然就发起火来，只好装乖不吭声。
陈宇确定金灿是真不知道，便在电话里把他今天在派出所门口碰到米开朗，又把他了解到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他问金灿：“小仙女去找你，不是上你哪求安慰的？”
上他这求个屁安慰，赶着来开会而已。金灿整张脸已经冷成了冰渣，没再搭理陈宇，直接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就陷入深思，金灿呆坐着，目光涣散，没有聚焦地看着桌面，过了好一会，倏然起身，就往外走。
“诶，”殷沫愣了下，跟着站了起来，她想问他怎么了，要去哪。
金灿忽地转身，语气冷淡：“今天就这样吧，我有事先走了。”说完就转身，迈着大长腿向外走，刚走两步，又停下来，转身说：“钱我付了。”说完，没有留下一丝表情，迈着大步走了。
殷沫话都没说完，微张着嘴，脑子一片空白，等她回过神，金灿早已消失在餐厅门口。
她望着餐厅的大门，摔坐进椅子里，整个人耷拉下来，刚才的欢喜劲全都消散尽殆，她恍惚着望向窗外，又看到金灿的背影。
殷沫一愣，够着脖子去看着他的背影，不自觉地站了起来，然后就看见那男人上了车，几乎没有时间差，人一进车，车子猛然就冲了出去。
什么事要这么急？
殷沫想着，又坐了下来，双眼盯着对面的空椅子，眼圈逐渐染了红。本来她今天计划两人吃个饭，聊会天，再去看部电影。她都做了功课，找了上好的餐厅，订了好看的电影，结果不到一小时结束了？
她盯着对面空位的眼神越来越阴沉，突然冷笑了声。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她不是感觉不到金灿的冷淡。她以为通过金启明，会让自己加持不少，谁知这男人对她完全不上心。
她正想着，西餐厅店员端着一份小甜品过来，店员把甜品放在她跟前，热情地问：“小姐姐，这是我们店新出的甜品，免费送给大家品尝，您要不要试试？”店员说着，把甜品往前推了推。
殷沫倏地抬起头，一双带着火星子的眼睛甩过去一记眼刀，瘆得店员一抖，僵着身子默默挪开了。
店员还没走远，她像想起什么，一把抓起包，推开店员就跑了出去。
金灿一上车，一脚油门下去，车是飞了出去，人冷静了下来。
没钱就去买表？还能傻到被抢？为了按时开会也不去医院？是命重要还是项目重要？这女人有病吧。
而且解释很难么？被他强制加班才高兴？
哪里来的这么倔的女人？
金灿有点气。
他还觉得自己像虐待弱小员工的黑心老板，忽然有些过意不去。他想着，叹了口气，想起什么，调转车头，往自家火锅店去了。
金灿讨债团成员之一张妈，正站在火锅店门口，老远看到他走过来，兴冲冲向他跑了过去。
她一跑过去，就拉过他的胳膊，朝他背上就是一巴掌，开心的眼角挤出层层褶子，打趣道：“老金说你去相亲了，怎么这么早回来，不跟人姑娘看个电影？”
张妈见到他就叨叨个没完。
“您轻点，是真疼。”金灿扭着身子，一边把手够到背后抚着，一边往店里挤。
听他这么说，张妈又抬起的手就悬在空中，顿了下，落下，又是更重的一巴掌，接着嗔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就知道，这次又没感觉？感觉，感觉，你们年轻人都说感觉，感觉有什么用啊，两个人还不是过日子？”
张妈在金灿家工作至少二十年，从金启明开火锅店时一直到现在。她看着金灿长大，跟金家父子就像一家人。
金灿还小的时候，特别是在他母亲去世后，金启明忙着生意，也没时间照顾他，火锅店的员工每天轮着给他做饭，他就在店里做作业，吃饭，在店里长大。
“张妈，老样子，两个菜。”金灿看着叨叨的张妈，截断她的话。
张妈看他一眼，身体快于脑子，一边往后厨走，一边心疼道：“还没吃？”
“吃了，给别人带。”金灿说着这话，神情一变，语气也软下来。
张妈过来人，一看金灿这表情就不对劲，又凑过去问：“给小姑娘带的？”
金灿一笑，倒也没有否认，挠了挠后脑勺，“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