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张源侧过身，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会议室这会儿嘈杂起来，没人注意到他在笑，只有金灿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的时候微微勾了下嘴角。
“谁啊？”老头怒吼一声，捂着鼻子，弯着腰，后退到了公议桌边，一手扶着桌沿，瞪着眼睛看着门口。
跟着他走的几人立马涌过去，搀扶着，紧张地问：“钱总，您没事吧？”
米开朗感觉推门的时候，是有一股阻力，但她也没有多想，以为是这门的问题，便又用力推了推。
等她走进会议室，看清里面的场景后，才后知后觉，刚才不是什么阻力，是她推门撞到了人。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后面有人。”米开朗尴尬地抿着唇。
“你谁啊？”老头抬头，看着米开朗，征往了。
这女孩一身随意的白色t恤，牛仔裤，头发只是随意地扎了个马尾，也还没怎么化妆，看着平凡，却透露着一股非凡气质。老头估摸她不是什么平常人家的孩子。
还没等米开朗说话，张源就走了过来，对老头说：“钱总，这是我们实验室的研究员，michel。”
“等的就是你啊。”老头又摸了摸鼻子，瞥了她一眼，说：“让我们等的久啊。”
米开朗神情一变，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刚要再道歉，听到金灿的声音：“还要闹多久？”
围在一起的一群人，除了米开朗，都抖了下，作鸟兽散，“轰”地一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老头又看了眼米开朗，没好气地叹了口气，也转身回了座位。
张源极轻地拉了拉米开朗的衣袖，小声说：“等会金总不管说什么，你都不要还嘴啊。”
米开朗看着他“嗯”了声，自己迟到了这么久，肯定要收敛些，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受着。
张源领着她坐了下来，然后走到金灿旁边坐下来，打开话筒，说：“好了，时间紧张，会议开始。”
张源先是介绍了建立实验室的目的，然后把在座的人介绍了一遍。
米开朗随着他的介绍一一看过去，这会才看清屋里的人。金灿应该是最年轻的一个，坐在她对面的有几个应该年长他几岁，然后就是一些中年人，最后是几个老头。
对面的那些人也都在观察她，一道道视线或明或暗地朝她射来，米开朗有些不自在地垂下了头。
米开朗余光瞟向金灿，琢磨起来，不是说这男人讨厌迟到么，但脸色好像也还好嘛，她下意识就松了口气，视线又不自觉地飘了过去。
今天这男人换了件白色衬衫，清朗明亮，少年感更足了，但依旧是一副浪荡肆意的样子。他一手托着腮，低头在看材料，皱着眉，另一只手握着笔在转圈圈，又像没在听的样子。
张源介绍完，就是各个部门的需求汇报，米开朗是最后的环节。
一个，两个，三个部门，轮着汇报，金灿都没有说什么，直到最后中一个部门，汇报人刚说了一半，金灿就直接打断了。
“可以了。”金灿抬起头，看着汇报人，微微一笑，说：“可以了。”
其他人似乎都习惯了金灿，一声不吭。只有米开朗愣了下，看向张源，后者习以为常地笑了笑。
汇报人尴尬地站在前方，投影机的光打在他身上，米开朗看不情表情，只能从他的呆滞的动作判断出他有些不知所措。
米开朗咽了咽口水，在心里祷告等会千万别被强行打断扔出去。
她正着望着那个汇报的男人出神，后方忽然传来金灿的声音。
“michel，到你了。”
金灿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公事公办的意味，但女她怎么就听出了另一番意味，怪怪的。
米开朗看向金灿，正撞上他投来的目光，两人视线交织，金灿眼底闪过一抹不明意味地笑，她愣了下，然后就看到他勾着唇角，双臂环抱，靠向了椅背。
米开朗看不出他是什么意思，但自己多少有些因为迟到内疚，干笑了两声，走向了汇报台。
金灿收回视线，看向前方的屏幕。
米开朗一秒没敢再耽误，清了清嗓子，就开始汇报。她逻辑清晰，条理明晰，特别在讲到跨科嫁接时，有人开始讨论，讲到预计成果时，几个高管认同地点了点头。
只有坐在中间的那人一直面无表情，给她一种完全没在听的感觉。
她讲的兢兢战战，生怕他中途叫了停。好在，直到她汇报完，金灿都没有叫停。
米开朗松了口气。
“我的的汇报就到此结束，谢谢大家。”她鞠了一躬，退到了一边。
然后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金灿不说话，就没有人敢说话。他依旧靠在椅背上，只不过一手托着下巴，像在思考着什么，又像在神游。
米开朗也很尴尬，回自己的位置不是，站在这也不是，最后只好站在那，干笑。
金灿动了下，坐直身止，斜睨了眼两边的人，开口：“有什么问题就问呗，别耽误时间。”
金灿话落，两边的人身子同时往前倾，双臂撑在会议桌上，进入跃跃欲试提问状态。
“我先问一个吧。”
米开朗闻声望过去，这人大概是做菜系开发的，四十五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胖的跟大厨一样，圆滚滚的脸，一笑眼睛都没了。
“嗯，您请问。”米开朗微笑着回应。
“照你这么说，我们想要什么蔬果都可以培育？”胖胖男笑着问。
米开朗笑笑：“也不是，不是所有的科类都可结合的很好，所以需要实验。”说完，她又补充：“国外有不少实验成功的案例，营养价值也很高。”
胖胖男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什么问题了。
金灿坐在那里，时不时看她一眼，不知道是在听她说话，还是在神游，看着她的眼全是不明意味。
米开朗被他这一下两下看的有些慌，无意识地舔了舔唇，缓解紧张。
“诶，我有个问题啊，就是这研究不是一时半会就有成果的吧，看到成果要多久呢？”又一个中年男人跳出来提问。
“这些研究其实已经很成熟了，我们在英国主要研究就是这个，如果投入实用，我们计划是一年。”米开朗马上微笑着回答，又说：“毕竟各类物种都有自己的生长周期。”
中年男人“哦”了声，尾音上扬，有点不信她的意思。
米开朗对这种质疑只是笑了下，她没打算再解释，毕竟隔行如隔山，说多了显得有些王婆卖瓜的意味。
她又看向金灿，这下那男人的表情有变化了，只见他挑了挑眉，扯了下嘴角。
这是？？
在质疑她？
她正琢磨着这男人的心思，蓦地，响起金灿清冷的声音：“迟到了多久？”
“啊？”米开朗反应迟缓，恍惚了一瞬。
果然，该来的都会来的。
所有人都抬起头，因为问不出问题在一旁插科打诨的人也来了精神，目光有劲地看着她，像审判似的。
米开朗视线扫过，她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解释起，把自己的惨事说出来博同情？那也不是她的作风。
她抿了抿唇，吸了口气，语气平缓地说：“是我的问题，早上有些事耽搁了，不好意思。”
“是么？”金灿看她一眼，又冷冷道：“什么事比这项目还重要？”
米开朗：……
“一点私事。”米开朗硬着头皮。
金灿眉头一皱，明显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他这会才注意到她的装扮，简单不说，身上还沾了灰土。金灿眉头皱的更深了，就算他金灿再怎么不拘小节，也知道应有的商务礼仪，这女人的装扮，是有多不重视这个项目？
又迟到，又穿成这样，金灿觉得她就是仗着他们只能跟尤金教授合作，才有持无恐。
这种态度，他真看不起。金灿轻笑一声，揶揄道：“您私事可真多。”
米开朗微愣，刚想解释，忽然想到自己就那么点私事全被这男人碰到，还都是他帮忙解围，领悟到他的意思后，她瞬间闭嘴，不吭声了。
见她不说话，金灿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气，胸闷地很，十分不爽道：“那就辛苦下，今天出个报告。”
实验都没开始，出什么报告？米开朗茫然地看着他，有点搞不懂要什么报告。她刚要问，张源不知什么时候移到她身旁，朝她使了个眼神，摇了摇头。
米开朗闭了嘴。
“今天就到这，报告明天一早交。”金灿说完，起身往外走了出去。
听金灿这么说，其他人都松了口气，但隐约觉得今天迟到的人，老板并没有太过责备，但也都庆幸小小的星火没溅到自己，一群人收拾好东西，笑着交头接耳地往外走。
一群人经过米开朗身边时，不知是谁挤了下，米开朗往后一退，手肘撞到汇报台上，疼地“嘶”了一声。
之前过于紧张的神经让她忘了自己受伤的手臂，这下撞到桌上，米开朗疼的眉心打了结，额头细汗瞬间渗了出来。
“没事吧？”已经走到前面的高管转过身，紧张地问。
“没事，没事。”米开朗强忍着痛，笑了笑，扶着胳膊直起了身。偏过头，疼痛委屈一下子涌上来，眼圈瞬间红了。
金灿刚走到门口，听到声音，回过头就看到米开朗左手肘一大片的紫红，看着骇人，也不像是碰出来的。
他眉头微蹙，转身朝米开朗走去，站在她身侧，朝着她胳膊抬了抬下巴，视线又移向汇报台，语气不轻不重：“在这撞的？”
“不是。”米开朗侧着身子，扶着手臂，轻声回答。
金灿掀眸，对上她的眼睛，心尖一颤，怎么眼圈都红了？疼的？这么不经碰？
他盯着她，片刻后，憋出一句：“好。”转身就走了。
米开朗：……
这是怕她碰瓷他家的汇报台么？就在他凝着她的时候，她还以为他会说句关心的话呢。
直到会议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她看了眼空旷的会议室，无奈地笑了下，深吸了口气，才转身向门外走去。
她刚一出门就看到从反方向跑过来的张源，气喘吁吁地向她招手道：“我带你去实验室。”
米开朗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两人并排走在走廊上。张源看了她一眼，说：“别太介意啊，金总人其实很好，只是对工作要求很严格。”
“嗯。”他又不给她发工资，好不好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这是我的饭卡，门禁卡也是这张，等会你就先用我的去吃饭，明天你的饭卡，门禁都会下来，还有项目收入，会有一张银行卡。”张源说着，把自己的卡递过去。
米开朗脚步停下来，征愣地看着张源。
张源笑了下，看出她的疑惑，便说：“你昨天不是问有没有工资么？金总安排了。”
“我……”米开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问那话本就故意问的。她看着张源，实话实说：“其实，导师会给我们发工资的。”
“金总知道，他说你们都是外聘的研究员，按正常发。”张源看着她，把手里的卡又抬了抬。
米开朗接过卡，道了谢，两人继续往前走。
“那我们等会一起去吃饭？”米开朗想秘书肯定时常加班，把卡给她了，他又吃啥，还不如两人一起去吃饭。
“不用，我今天可以早些回家。”
米开朗点了点头，没再勉强。
张源因为可以正常下班很兴奋，突然一笑，说：“金总今天晚上有约会。”他说着表情变的诡异，又闷声笑了下，朝米开朗使了个鬼脸，说：“你懂的，约会。”
米开朗脚上一顿，心头莫名滞了下。
张源看她忽然停下来，先是一愣，又瞟到实验室的牌子，马上笑着说：“不愧是研究员，心有灵犀啊，这就是实验室了。”
米开朗一笑，没说什么。
张源推开实验室的门，边往里走，边自言自语，又意味深长地说：“我们金总也该有女朋友了，我也能轻松些。”说完嘿嘿一笑，转身对米开朗说：“那你先看看？有什么需要再跟我说。”
“嗯。”米开朗情绪忽然就低落下来。
她走进实验室，看了圈。实验室配备齐全，堪比她在剑桥的研究室，她感慨：“真好。”
也不知道是说实验室真好，还是约会真好，她只知道她心里像塞了团棉花，呼吸有些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