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黑白落子
元袭常从元宗林那离开之后，当即便召集了一些家族骨干，做了一些工作上的调遣，而他所排斥的任齐霄，自然没有被列入他的考虑范围。
虽然元袭常没有考虑任齐霄，但留守家中的元文修，还是把任齐霄带在身边，协助他做好后勤上面的工作。
任齐霄对此也没有说什么，任劳任怨的配合好元文修的工作。
然而元文修和元袭常都不知道的是，在元袭常带人离开元家的时候，任齐霄在一个难以察觉的角落，默默地注视着元袭常离开，期间，目光中闪过一丝某种坚定的神色。
两日后，午时
戚家的大本营，戚恒强兴致冲冲的找到戚如龙，并说道：“父亲，元家昨日多个堂口，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清空了多个乡镇的温朱藤，看来池顺泽给我们的消息，确实属实。”
戚如龙闻言，嘴角也忍不住往上一勾，道：“池顺泽这个老东西，确实是令人意外。”
戚恒强点了点头，而后很激动的说道：“我本来还以为，就算是背叛也应该是曲俊义背叛才对，没想到背叛元家会是池顺泽，我估计元宗林怎么也想不到，背叛他们的人会是他吧。”
戚如龙纠正道：“池顺泽这不是背叛，这只是他身为一个生意人的本性。”
戚恒强闻言，忍不住提议道：“父亲，既然池顺泽是个商人，而且这时候又背叛了元家，那我们何不让池顺泽帮我们收集温朱藤呢？”
戚如龙摇头提醒道：“商人无利不起早，你要是真的要这样做，那就上了池顺泽的套了。”
“为何？”戚恒强有些不解的望着自己的父亲。
戚如龙解释道：“池顺泽在这个时候不惜背叛元宗林，想必他一定是嗅到了一个稳赚不赔的商机。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可以跟他做任何的生意，否则吃亏的多半会是我们。”
戚恒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他提议道：“父亲，我听说元家已经派家臣去联系那些小家族，看来元家是打算动用他们几代积累的人脉和影响力了。你看我们要不要稍微抬高一下收购的价格？”
戚如龙闻言，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望着戚恒强意味深长的说道：“凭人脉和在江都郡的影响力，我们肯定不是元家的对手，而论财力，我们占据绝对优势，你这样想也无可厚非。但你必须明白一点，有些人是不会轻易被金钱所诱，不过···”
忽然戚如龙语气一转，继续跟戚恒强道出了其中的利害：“我相信更多的人应该还在张望，在局势未明朗之前，他们不会轻易的选择站边。所以暂时不用抬高价格，派人适当给他们施施压编好。”
但戚恒强毕竟年轻，不如戚如龙这般稳重，即便他明白戚如龙的考虑，但还是忍不住的担心道：
“可是父亲，我们继续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如果是同样的价格下，他们肯定会更加倾向于元家，而以元家的底蕴，我们很快会被甩开的。”
戚如龙见戚恒强还没理解其中的利害，只好以更直白的话语，继续解释道：“这才哪到哪，事情才刚开始，谁先动谁吃亏。何况我现在提高收购的价格，反而中了元宗林的下怀。”
说到这里，戚如龙目光严肃的望着戚恒强，意味深长的说道：“强儿，姜还是老的辣，特别是面对元宗林这块又辛又辣的老姜。”
说罢，戚如龙又接着解释道：“如果我按照你的意思，提高收购价格，虽然会短期内有一定的收益，但是如果我们的收购价格不是绝对的优势，那反而会使江都郡那些散户觉得，我们心里没有底气。”
“可若是价格太高，我们会很吃亏，就算我们一时取得了一定的优势，那之后呢？之后，我们多半会后继无力。这是一场持久战，所以我们手上的筹码不能一次性亮出来。”
戚恒强听完，心中还有一些不解，接着问戚如龙：“可父亲，面对元家在江都郡的影响力，我们只是对那些散户暗中施压，这能有成效吗？”
戚如龙自信一笑，故作神秘的说道：“当然有，但很有限，不过它会给人一种假象”
戚恒强的好奇心，瞬间被戚如龙勾了起来，他追问道：“什么假象。”
戚如龙一脸平静的说道：“我们越不慌，就越会有人觉得我们稳操胜券，那时，看不清局势的人就会越来越多。而看不清局势的人越多，就越多人不敢妄动。”
“反观元家，虽然元家在江都郡的根基很深，但这个时候真正站位元家的依旧只是少数，而这少数人，就算我们抬高价格，多半也无法撼动他们的选择。”
“所以，我们与其现在提价，不如等到合适的时候，迫使元家不得不在价格上跟我们拼一把，而这，正好是元家的软肋之一。”
戚恒强听完，瞬间感到如梦初醒，他赶忙行礼道：“孩儿受教了，我这就下去安排人手去办。”
说罢，戚恒强便准备按照戚如龙的意思去安排；这时，戚如龙突然又提醒了他一句：“不要忘了，把元宗林受伤的事情散播开来。”
戚如龙的这一句提醒，又再一次引起了戚恒强的不解，他小心问道：“父亲，这事不是已经在半年前就已经公开了吗？”
戚如龙不置可否的说道：“但时隔半年，这件事已经少有人提及，我担心很多人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所以很有必要给那些无法站位的人提个醒。而且谣言越多，信的人也就越多，而信的人越多，局势便对我们就越有利。”
“最重要的是，它能帮我们束缚元家的手脚，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以便下一次我们出手时，有更充沛的准备时间。”
明白了戚如龙的用意之后，戚恒强的嘴角也不忍不住露出了一丝邪笑，并朝戚如龙立下了军令状：“父亲放心，孩儿会让元宗林命不久矣的消息，出现在江都县的各个角落。”
戚如龙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并挥手示意道：“去办吧。”
三日后，元家
元文修受到了元袭常的来信，看了信的内容之后，立马来到了元宗林的面前，汇报请示道：
“父亲，袭常那边传来消息，戚家这几日刻意散播谣言扰乱人心，而且我们所接触的那些散户，都受到了戚家的侧面威胁，导致现在收购温朱藤的事情，进展特别的不顺利。所以袭常让我来请示您，要不要动用一些必要的手段？”
元宗林闻言，目光平静的望着元文修，反问道：“你认为有必要吗？”
元文修稍作犹豫后，回答道：“孩儿不知袭常那边的具体情况，所以拿不定主意。”
元宗林不置可否的说道：“那你让袭常不用轻举妄动，我们收购不顺利，戚家也同样不顺利，所以这个时候是与戚家拼耐心的时候，谁先动便是给对方机会。”
元文修点头应道：“是！”
元文修说完，并没有直接离去，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元宗林见状，疑惑道：“怎么了？你还有别的事？”
元文修鼓起勇气，小心的请示道：“父亲，您看我们要不要也给那些散户施施压？”
元宗林很事意外的望着元文修，问道：“袭常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吗？”
元文修闻言，很事不解的问道：“戚家可以对那些散户施压，为何我们不能？”
元宗林没有正面回答元文修，而是反问道：“你知道现在江都郡内，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吗？”
“知道！”元文修低头应道。
元宗林接着问道：“那你知道戚家这么大肆散播谣言的目的吗？”
“知道！”元文修应道。
“你知道？”
闻言，元宗林冷笑了一声，道：“你若是真知道，就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元文修不解道：“戚家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扰乱我们的军心吗？”
“你就看到了这一点吗？”元宗林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他接着道：“我来告诉你，戚家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放不开手脚，这样他们才有更多的时间去准备。”
元文修闻言，顿时感到更加的疑惑。
他问道：“那照您的话，我们什么都不做，岂不是遂了戚家的意愿。”
元宗林闻言，冷冷的笑了笑，而后朝元文修反问道：“遂了他们的意愿吗？你觉得我会做这种事吗？”
元文修听后，怎么想都觉得元宗林不会让戚家如愿，但他又实在想不到元宗林这样做的用意，所以吃吃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元宗林见元文修半天没有说话，便提示道：“文修，我问你，他们戚家能散播谣言，难道我们就不能吗？既然他不想出手，那我们就不能逼他出手吗？他想把江都郡的水搅浑，难道我们不能把水搅得更浑吗？他能准备，难道我们就不能了吗？”
“孩儿知道怎么做了。”元文修在元宗林的一连串的反问下，瞬间反应了过来。
不久后，有关“戚家黔驴技穷，已经只能使用卑劣的手段来收购温朱藤”的消息，便像长了翅膀一样，在短短两天的时间之内，便覆盖了整个江都郡。
元宗林的这一手操作，瞬间把经验不足的戚恒强比如了死胡同，让他觉得继续打压那些散户也不妥，不打压也不妥，一时间陷入了摇摆，只好去寻求戚如龙的帮助。
戚如龙在听到戚恒强的汇报之后，先是一阵放声长笑，而后摇头赞叹道：“元宗林还是那个元宗林，明明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还这么的令人感到头痛。”
戚恒强见状，小心的询问道：“父亲，那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
戚如龙没有急着回答戚恒强，而是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了起来。
戚恒强见到这种情况，也不敢去打扰，静静的等候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道说给谁听的话，突然从戚如龙的嘴中吐了出来：“清风谷具体会在什么时候来要温朱藤，他元宗林知道，而我们不知道，所以他很清楚，比耐心、比准备我们比不过元家。”
说完，戚如龙又沉默了下来。
又会了一会儿，戚如龙突然目光如炬的望着戚恒强，并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跟元家比谁的手段更卑劣好了。你放话出去，谁家有温朱藤敢不卖我戚家的，杀无赦！”
戚恒强闻言，顿时感觉头皮一麻，上前劝慰道：“父亲，这样一来，我们不就应了元家散播的谣言吗？”
戚如龙摇头冷笑道：“你错了，比起元家，我们根基不稳，而且江都郡内谁人不知我戚家是依靠着卑劣的手段才有了今天。反观元家，根基虽深，但是包袱也重。所以”
话音一顿，戚如龙突然将目光死死的注视着戚如龙，吓得戚恒强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而这时，戚如龙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们可以不在乎他人对我们的看法，但他元家不能，而元家不能，元宗林亦不能。”
戚恒强焕然大悟道：“父亲说的有道理，这样一来，就算元家想保人，也保不住所有人，而那些原本倾向元家的人，也会在生死抉择之下，将手中的温朱藤卖给我们。”
戚如龙赞许的点了点头，并道：“强儿，你总算开窍了，但是还有一点你没有说到。”
戚恒强请教道：“还请父亲指教。”
戚如龙面露邪笑道：“元家若是想要庇护那些人，那元家收购温朱藤的力度，必将大幅削弱。”
几日后，元家··
“戚如龙还是这般的不择手段，但不得不说，他掐准了我的命门。”
元宗林从元文修的口中，得知戚家新一轮的举措之后，终于皱起了眉头。
元宗林反复权衡了叙旧，最后目光坚定地朝元文修下令：“传令下去，所有元家子弟，尽可能的庇护那些散户。”
元文修闻言，虽然知道元宗林这样做必有他的考虑，但这一决定对大局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元文修无论如何都无法说服自己，忍不住担心道：
“父亲，如果我们这样做的话，就没有那么多精力来收购温朱藤了，这会不会有些得不偿失啊？”
元宗林斩钉截铁的说道：“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我们能有今日的根基，就是因为我们做什么，都尽可能的去维持家族的在正面形象。若是这个形象垮了，那即便我们这次赢了戚家，也很快会被其他的家族所取代。”
元文修闻言，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顺势游说道：“但父亲，现在州牧大比在即，乃是这几百年来最为特殊的时期，我们可以先赢了戚家，以后再来补救也不晚。”
元宗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后还是摇头否决道：“以后再去补救，这谈何容易啊？一旦我们不去庇护这些人，那这些散户就会对我们失去信心，而一旦失去信心，我们要想维持元家在江都郡的地位，就需要武力来统治。”
“一旦我们走上这条路，那下面的反声就会越大，反声越大，我们就必须动用更加强硬的手段去镇压，长此以往下去，总有一天，当我们镇压不住的时候，我元家必将万劫不复。”
即便元宗林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说的很清楚，但元文修依旧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元文修说道：“父亲，也许是您把事情想得太过严重，我们背后不是还有清风谷做支撑，只要守住了清风谷这个筹码，未来再怎么样，我们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的。”
“说得好！”
元宗林听元文修说完，忽然暴喝了一声，便转头反问元文修：“我问你，他清风谷敢冒着扣上魔门的帽子，杀尽江都郡内成千上万的百姓吗？就算他敢，没了这些百姓，那我们元家在他清风谷的眼中，可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元文修也是个明白人，听完元宗林的反问，瞬间改口道：“我这就让人去通知袭常。”
昨天发现，读者也可以帮忙纠正文中出现的错误，如果有人知道这怎么弄，我能不能请您辛苦一下，看书的同时顺便帮我这个忙，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