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最后的时间
张仲的卧室内,张仲望着情绪低落的任齐霄,摇着头叹道:“现在你应该知道我的状况了吧?”
任齐霄有些失神的点了点头。
但依旧心有不甘的任齐霄,岂会轻易就这样放弃。
很快任齐霄又振作了起来,无比坚定的朝张仲说道:“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我一定会帮前辈找到办法的。”
说完,任齐霄便急匆匆的冲出门外,拉着一脸茫然的孟老三,在孟老三的陪同下,回到了悬崖边上。
此时,星空之下的碧水泽,依旧显得格外动人,但任齐霄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欣赏美景,打开草舍的房门,将甘璋今日所作的画拿回了小院。
当两人回到小院的时候,张仲和甘璋已经回到了各自的房中。
任齐霄见状,朝着孟老三示意道:“三哥,你先去休息吧。”
孟老三此时也已经哈欠连连,见任齐霄开口,当即点头道:“你自己也别搞太晚了!”
说完,便在院中的凉棚内呼呼大睡起来。
任齐霄见状,担心会打扰到众人的休息,便独自拿着烛台和画,来到了一旁的角落,苦苦思索起来。
这时,一直在等待两人归来的张仲,悄悄来到门前看了一眼任齐霄。
看到任齐霄的举动之后,忍不住叹了一声气:“老夫想了十年都没有想到办法,短短一天的时间,又能想到什么好办法呢?”
张仲没有去劝说任齐霄,因为他看得出,任齐霄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所以现在不管他怎么劝说,都不会有任何的作用。
“但愿,皇天不负苦心人吧!”张仲独自摇了摇头,悄然的回到了房中。
一夜的时间过得很快,任齐霄都不知道加过几次灯油,根本就没有考虑时间的流逝。
直至鸡鸣声响起,任齐霄这才意识到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清晨的鸡鸣声,将凉棚中的孟老三吵醒。
孟老三艰难的睁开双眼,见到任齐霄还在熬着灯油,便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一晚上都没睡吗?”
愁眉苦思的任齐霄,听到孟老三的问话,简单“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孟老三见状,来到任齐霄的身后,问道:“那你想到办法了吗?”
任齐霄很是虚弱的回答道:“还没有!完全找不到一点头绪,这画不管我看几遍都没有用。”
孟老三闻言,忽然看到任齐霄面色苍白,而且在一旁的地面上,还有一堆显目的鲜血。
显然,被时间压得喘不过气的任齐霄,也想心急地去强行解读画中的秘密,最终跟昨日的张仲一样,遭到了画的反噬。
孟老三虽不知道这些事情,但看到这一摊血迹,一时也很担心任齐霄的状况,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还吐血了?”
任齐霄自然不会把实情告诉孟老三,所以很是敷衍的回答道:“我没事!”
孟老三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一时间,也是关心则乱。
情急之下的孟老三,打翻任齐霄用来照明的烛台,而后抓起任齐霄的衣襟,怒声质问道::“都你他摸的吐血了,还跟我说没事?你当我是傻子吗?”
任齐霄见孟老三发飙,赶忙解释道:“三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昨晚看画的时候太心急了一点,等会休息一下就好了。”
孟老三闻言,当即大喝道:“那你倒是去休息啊!”
任齐霄摇着头,坚定的说道:“现在还不行!现在留给我们和少爷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要在这个时间之内,找出办法来解开张仲前辈的心结。”
孟老三反驳道:“那你也不能把自己小命不当一回事啊!”
见自己说服不了孟老三,任齐霄只有苦苦哀求道:“三哥,我心中有数的,求你就让我再坚持一下吧!”
孟老三摇着头,语气坚定的说道:“还坚持什么,赶紧给老子睡觉去。大哥那边我帮你去解释,如果他非要怪你,我来帮你顶着。”
说着,孟老三直接将任齐霄推向凉棚。
“不行,我不能再让你因为我而惹少爷生气。而且这事,本就是少爷交代给我的事情,不管结果如何,我必须尽力去把他做好”
任齐霄见状,心中感到无比的急切,接二连三的朝孟老三解释。
可不管任齐霄怎么解释,但依旧没有将最主要的原因告诉孟老三
那就是元文修并不信任他,他必须借用这一次的事情,获得元文修甚至整个元家的信任。
任齐霄非常的清楚,他只有得到元文修的信任,才可能在元家站住脚。
而只有他在元家站稳脚跟,孟老三才不用像初来江都县那样,夹在他与元文修的中间难做。
否则,长此以往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拖垮孟老三,甚至影响到孟老三与元文修之间的关系。
但此时,孟老三根本就听不进任齐霄的解释,在他看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让任齐霄去休息。
而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张仲,从房中走了出来。
张仲听到两人的争吵,也多少知道一些原因,更知道任齐霄现在处于一种什么样情况下。
于是,张仲制止孟老三道:“就让他去做吧,不然他是不会甘心的。”
孟老三闻言,一口回绝道:“老爷子,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齐霄是我的兄弟,你当然可以不心疼,但我心疼啊!”
张仲见孟老三听不进去,指着快急坏了的任齐霄,再问道:“可你看他现在的情况,你觉得你能阻止他吗?”
孟老三板上钉钉的回答道:“大不了把他绑起来。”
孟老三这话刚说完,任齐霄便连忙躲到了张仲身后。
张仲见状,无奈的说道:“你看,就算绑住了他的人,你也绑不住他的心啊!”
孟老三见状,一时间也无计可施,便问道:“那你说这事怎么办!”
张仲回答道:“好好看住他就行了。”
孟老三听后内心有些犹豫,忍不住追问道:“那他要是再吐血怎么办?”
张仲想也不想的回答道:“只要你看住他,不让他贪功冒进,那你担心的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
“好,老爷子,我相信你的判断。”
见张仲说得这么肯定,孟老三也暂时压下了心中的担心。
听到孟老三让步,任齐霄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事后,几人又再一次来到后山的悬崖处。
张仲对着甘璋的画又尝试了几次之后,依旧一无所获的他,选择换一种思路来寻找其他的办法。
于是,张仲便与甘璋开始讨论画画技法上面的事情,所说的都是一些内行人才听得懂的一些术语。
听到两人的谈话内容,本就是门外汉的任齐霄和孟老三,就像是在听天书一样,没一会便哈欠连连。
而一夜没睡的任齐霄,听着听着,眼皮子便打起架来。
没一会儿,任齐霄靠在一块石头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张仲与甘璋这两个画画的行家,也没有在意两人,开始谈论别的办法。
但不管两人怎么讨论,依旧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办法。
在这样的情况下,甘璋决定找找张仲的问题根源所在,便提议道:“先生,要不你画一幅画,我们看能不能从你的画中找到一些问题。”
“说的有道理。”张仲点了点头,当即开始准备纸笔开始作画。
经过这么多年的绘画,张仲对碧水泽的整个形态已经了然于胸,对周围景色绘画,几乎达到一种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的地步。
但唯独画到了湖泊的地方时,张仲便开始举棋不定,怎么也下不去手。
观看到张仲整个绘画过程的甘璋,由衷的感慨道:“看来这些年,先生的画技非但没有退步,反而到达了一种返璞归真的地步。”
张仲闻言,一脸自嘲的叹息道:“那又有什么用呢,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连一幅完整的画,都画不出来废人罢了。唉!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甘璋点了点头,道:“我从先生这幅画之中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但湖泊没画,确实少了一些灵魂。”
张仲闻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望着熟睡的任齐霄叹道:“唉!恐怕今日注定要让这位小友失望了。”
甘璋闻言,也朝着任齐霄望了一眼,沉默了一会后,接着又提议道:“这样,我临一遍先生的画,看看能不能帮先生找到一些问题。”
张仲点了点头,道:“如今看来,可能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见张仲点头,甘璋当即开始临摹起来。
甘璋这一画,直接就画到了日暮黄昏。
张仲见甘璋画好之后,便开始观摩甘璋的画作。
但他所看到的,只有他画画时的心境,所收获的,也不过是帮助他找到自己在技法上存在的问题,而对他画出碧水泽这件事,并没有实质性的帮助。
张仲从甘璋的画中脱离出来,无奈摇着头说道:“还是不行!算了天色已经晚了,还是先拿回去再慢慢研究吧。”
甘璋点了点头,收拾好三幅画,正要离开的时候,看到还在酣睡的任齐霄,忍不住将目光望向张仲,道:“要不我们还是等任兄睡醒再回去吧?”
张仲闻言,望向任齐霄。
只见,任齐霄此时嘴角隐约流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迟迟不愿意醒过来。
看到这一幕,张仲忍不住笑道:“甚好!甚好!”
与此同时,在众安县的百艺斋内外,无数的桌椅摆满了百艺斋以及半个月影湖,桌上尽是众安县的特色佳肴和美酒。
近千名着装各异的文人雅士和达官贵人聚集在此,与同桌的雅士把酒言欢、谈天论地。
而在宾客满座的百艺斋内,戚恒强坐在二楼长廊上,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下面人群谈论的事情上,而是注视着门口位置,等待着某个人的出现。
忽然,百艺斋中热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站起身,不约而同的望向门口的位置。
只见一名鹤发苍苍的老者带着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众人见到这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站起身,并为两人让出一条路。
老者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给人一种很和蔼的亲切感;虽然他杵着一根檀木雕琢而成的拐杖,但走起路来,还带着一些微风。
其身子骨,可见不是一般的硬朗。
可即便如此,在老者身后的中年男子,依旧很小心的搀扶着老者,生怕老者有半点磕着碰着。
这两人正是郭家的太爷郭玄文,以及郭家之主郭长德。
百艺斋大堂的众人,见到郭玄文之后都肃然起敬,不约而同的朝着郭玄文齐声礼拜道:“学生,见过先生!”
郭玄文谦逊的朝着众人拱手言道:“不好意思,打扰了各位的雅兴,还请诸位容我占用一点时间,等我与犬子公布完百艺评的日程安排后,便会离去。”
郭玄文刚说完,郭长德当即命人将里头墙壁上的红布揭落,露出里面一张写满文字的公示。
郭长德见状,中气十足的朝着众人拱手说道:“以上,是这一个月内百艺评的日程安排,希望各位参赛的同仁早做准备。”
郭长德说完,郭玄文接着说道:“诸位不辞千里而来,玄文年迈体衰,精力大不如壮年,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诸位多多海涵。”
郭玄文说完,二楼长廊上的戚恒强便立马说道:“先生言过了,在我等心中,黄金万两尚不及先生一言,我们不畏千里,也只为先生一面。”
郭玄文闻声望向戚恒强,拱手问道:“敢问这位公子的名讳?”
戚恒强拱手回道:“在先生面前,学生可不敢提名讳二字,俗名戚恒强。”
郭玄文闻言,心中一惊,赶忙行礼道:“原来是戚家的大公子,老夫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真是失敬啊失敬!”
说完,郭玄文接着自谦的说道:“玄文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若非诸位的抬爱,我也不过是一介寒士,当不得戚公子如此夸耀。”
戚恒强纠正道:“就算先生是一介寒士,可在我等的心中,先生依旧是我们的明师。”
郭玄文连连摇头,谦逊道:“戚公子真是谬赞老夫了,我们江都郡才俊辈出,有大才者比比皆是,许多人都可以成为我的老师。就说公子今日的风范,忆起当年的我,老夫实在是感到无比的汗颜啊!”
“先生”
戚恒强正欲开口说声,刚说两个字,郭玄文便一脸惊恐的打断道:“公子切莫再说了,再说下去,恐怕老夫这张老脸,就无颜见人了。”
戚恒强见郭玄文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说下去,反而成了自己的不是,便忍了下来。
打发完戚恒强,郭玄文立马朝着众人说道:“戚公子,诸位,请容玄文就先行一步,我们明日再会!”
说完,郭玄文便在众人的目视下,带着家中的仆人和郭长德离开了百艺斋。
戚恒强默默的注视着郭玄文与郭长德离开,想起自己的马屁,非但没有在郭玄文的身上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差点引起了众人的公愤,面色不由有些阴晴不定。
“真是个老狐狸!”
过了良久,戚恒强无奈的叹了一声,而后朝着高峰说道:“元文修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你多派些人去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