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故人相见下
月渚焦急地在房中转来转去踱步。他没想过还会再见到汪亨和桑敬，当然即使是汪亨穿了女装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而那个李小姐，她使九节鞭的身形，分明就是洛欢。他心里有一个让他难以置信的推断，但又让他觉得害怕。
他向来自认为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猜不准的事情。所有的事都总是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以前在洛华山是他们叫他“神机子”。只有洛欢老是在他身边，一口一个黑狐狸地叫他。
今日这发生一切就像是他巨大的棋盘中，缺少了的一个子。然他猛地觉得前路不明起来。即使他刚刚有一瞬间，下意识想要出去抓住李沅沅的手质问她是不是洛欢，但他还是忍住了。
只有先向汪亨问清楚了。
在一切还没有确定之前，他不打算贸然相认。毕竟当下这个时局，他和那个李沅沅显然都已经被陆介溪牵扯进其中，他不能搅乱这个圣上苦心经营的局。
他等待着，有些不安地搓着指节。猛地瞥见地上的一摊狼藉，赶紧亲自动手收拾了这个罗霜，一看就是八卦起来连活都不记得干了。
月渚又坐在案前等了许久，门才被敲响了。
外边传来罗霜有些故作镇定地声音：“师父，人来了。”
月渚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请进来吧。”
“见过落月先生。”眼前这个打扮的涂脂抹粉，走起来弱柳扶风的“女人”还没抬头看他，先是结结实实向月渚行了个礼。
月渚清了清嗓子，见他还是半屈着身子不抬头，干脆直接喊他：“汪亨。”
汪亨也是一愣，猛地抬头，竟然看见了他的三当家，瞬间惊呆在原地。只是下一秒，他还没来得及，被相逢的喜悦冲昏头脑，就瞬间想起了自己此时的穿着打扮，活像一只开屏的孔雀，顿时想就地挖个缝，好把自己的头埋进去。
尽管月渚是见惯大场面的人，也因为此时此刻的尴尬场面，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继续了：“你这这这我”
汪亨上一秒还在羞耻，下一秒就一股心酸涌上了他的心头。他也全然顾不上身边还有月渚的弟子，一把扑上去就抓住了月渚的脚，嚎啕不止：“三爷啊！我好苦啊！大当家她不是人啊！”说罢还把眼泪鼻涕擦在月渚的外衫上。
月渚心下一颤，难道真的是他想得那样：“你是说大当家还活着”
可眼下这场面，看得站在一旁的罗霜倒吸一口凉气。果然自家师父好的是这一口，这一看眼前这两个人就是有什么私情在的，竟然当众就开始搂搂抱抱。
汪亨此刻仍啜泣不止，他也顾不上别的，干脆用月渚的袖子擦脸，一边说：“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大当家忽然就活了，变成了李家的大小姐李沅沅。她还非要我女扮男装在他身边保护她。你知道我有多惨吗？我连如厕都只能偷偷找一个无人的角落。”
可月渚这边，却丝毫没有在听间汪亨的牢骚，满脑子都是大当家的没死。
太好了，他想，她真的没有死，真的是她。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亮了起来，不再无趣了，高兴地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罗霜看到月渚的样子，真心觉得今日太阳真的是打西边出来了，自己这个平日里冷若冰霜，只对钱感兴趣的师父，在这一天竟然一会儿愁一会儿乐，一会儿发楞，一会儿傻笑。她可是牢牢记得之前的他，即使是面对来看诊的富户，将金山银山堆到他跟前，大名鼎鼎的落月先生也只是微微动一动眉头。
可汪亨发现了月渚根本没有听他说话，对他的疾苦完全是不为所动，心中更加悲痛：“三爷你一定要救我啊三爷，三爷你不答应救我，我就不起来了。”
月渚被他牢牢扯着腿，裤腿都快被他扯破了。这幅场景确实是十分不好看，于是他干脆把罗霜赶了出去。
接着他只好先俯下身拍了拍汪亨，又将他东倒西歪的发簪都一一扶正，语重心长地安抚说：“汪亨啊，可你求我也没用啊。你知道我不会功夫，又打不过她的。你就将就着忍一忍。大家都是歃血为盟的兄弟，大丈夫委曲求全点怎么了。”
汪亨紧紧拽着月渚，眼眶中噙满泪水：“三爷啊，杀人不过头点地啊。我把她当兄弟，她想把我当姐妹啊。”
月渚扶额，对这个撒皮耍赖的汪亨没别的办法了，只好威胁他说：“你再不站起来好好说，我就给你扎一针，成全你和她做真正的姐妹。”
汪亨一听赶紧爬起来，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宛如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乖乖立正站好：“三爷你想问什么，我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月渚理了下好被他弄乱的衣角，说着：“别的暂且先不说，我今日在官道上见你们与陆介溪超了起来，是因为何事？他们之间难道有什么瓜葛？”
汪亨听他的话，有些疑惑地问：“你今日见到我们了？那你怎么让他俩回去了呢？”
月渚没接话，只是沉默着。汪亨思考了一会，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一脸被我看穿了吧的神情，很得意的说道：“三爷你是怕这下真相认了，之前把大当家赶走的事情就不好交代过去了吧也是大当家这么小心眼，脾气又大。知道你是三爷还赶她走，肯定会气得不想理你”
还没说完，就收获了月渚冷冷的目光，吓得他赶紧住嘴，转而正紧回答他的问题：“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瓜葛。今日的事，纯粹是个意外，我们也都没想到那辆看着也不是特别华贵的马车里坐的能使陆介溪啊之前，确实也是因为她那个未婚夫袁临怀的事情，可能是不得不有些牵扯在其中。”
一听到未婚夫这三个字，月渚的表情，明显地眉头一紧。
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