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故人相见上
月渚在书案上点了新的檀香，这檀香虽然看起来与普通的檀香无异，却是他最近好不容易得来的，能隐隐散出一种雪后红梅的气味，像极了那位过世的朋友身上的气味。随后他又将这间屋子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打算通通风，去去味。这是每次陆介溪来过之后，他都会做的一件事情。之后她甚至还要打点下人，将陆介溪刚刚碰过的地方，全都擦一遍，方才算完。
罗霜跟着立在书案一旁，看着自家行动诡异的先生，有些无语地说道：“师父，我们不是有九令环合散嘛？陆大人都开价万两一颗了，你怎么骗他说没有到时候被他知道你说的假话，那可麻烦了”
月渚捋起袖子，看着被他仔仔细细擦过一遍的桌子，神情放松了下来，安然地坐下，说道：“不碍事。”
“你先前不是也是挺顺着那位大人的嘛？今儿怎么不肯给了？你知道的，那位大人发起火来，这世上可是没人能承受得住。”从罗霜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她的担忧，但她说的其实也是不无道理。自从她师父落月先生开了这个落月馆，为了在中都站稳脚跟，没少给那位陆大人送些奇珍异宝。连这陆介溪有个头疼脑热，偶感风寒的，落月先生都亲自上门看诊。
不过因为这些事，在罗霜的心中一早就做实了自己师父趋炎附势的形象。
月渚向来都是知道自己这个徒弟不大机灵的，加上性子又耿直，因此也很少跟她详细解释自己做事的原因。可能是今天的心情还不错，因此跟她说道：“现在正是这火烧得最旺的时候，接下来，就要熄了。”
罗霜似懂非懂。
月渚也不跟她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吩咐道：“日后若是陆家再来人，就说我因为试药病倒了，需要休息个十天半个月。”接着又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半个月应该也差不多了。”
罗霜想着，这怪人连钱都不挣了，看来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正这么想着，窗外传来嘈杂的人声，似乎是官道上有人吵起来了。罗霜知道落月先生是个不喜欢凑热闹的人，赶紧上前想去把正对着官道的那扇窗户关上，却被他拦住。
他猛地说：“等等。”看向窗外的神情是一种罗霜从未见过的惊异和慌乱。
罗霜顺着他的目光向窗外看去，发现似乎是陆介溪的马车和一个稍微有些眼熟的姑娘在官道上差点相撞，一言不合动手打了起来。
那姑娘一席月白的衣裙，使者一条银色的鞭子，将几个大男人打得纷纷招架不住。
罗霜心中佩服，发出惊叹地感慨：“好厉害啊。”她回过头发现落月先生也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位女子，让她有些不解，毕竟从没见过他的眼神在哪位姑娘家身上多作停留过，难道他喜欢的是这种功夫很好的女孩子。
可那女子的身形太快了，凭罗霜只能看清她在空中转瞬即逝的身影，等到她收起鞭子，在地上站稳时，罗霜才看清了她的样貌：“嗯？这不是李家大小姐吗？”
这话一出，拉回了似乎刚刚一直盯着李沅沅出神的落月先生的视线，他有些失态地一把捏住她的肩膀：“你说她是谁？”
“李家大小姐李沅沅啊，她之前来过一次，你不记得了吗？”罗霜被他抓住这么猛地一晃，差点都没站稳。
听见这话的落月先生，慢慢松开了手，又看向窗外，带着一种她没曾见过的复杂的眼神。
罗霜百思不得其解，踮起脚尖，扯着脑袋往外看，他这人究竟是发现了啥？
此时陆介溪已经下了马车，原本银色面具的那些黑衣人都已经纷纷散开，李沅沅身边的丫鬟和护卫企图把她护在身后，但都被李沅沅推开了。
陆介溪走向她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不怀好意。但离得这些距离，也没能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罗霜正瞪大了眼睛瞧，忽然听见身旁突然传来重重地碎裂声，把她吓了一跳。
只见落月的手里捏着一直破碎的茶盏，原本茶盏中的茶水洒了一地，地上都是碎片仔细一看，落月的手心，血水顺着他握着的瓷片的边缘不停地往下流，止都止不住。
罗霜惊呼起来：“师父你没事吧！”她被这情形吓到，可落月似乎没有感觉似的，还盯着窗外。罗霜手忙脚乱的拉过他的手，把他的手硬生生掰开，拿出那些破碎的瓷片，又赶紧用手绢止血。
天呐，这还是她那个平时手划破一道小口子，都要抑郁半天的师父吗？
“师父？”见他还是无动于衷，罗霜推了推他。
落月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一声不吭地，低头看向自己已经被罗霜简单处理过，包扎起来的手掌。
良久，他似乎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罗霜一般：“我不是在做梦吧”
“师父你在说什么傻话你都伤成这样了，你是没觉得疼吗？。”罗霜被他今日的异常整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怎么自诩这世间第一聪明人的落月先生，也会流露出这幅不知所措的狼狈样子。
“你说她是李尚书家的小姐”他这样问道，但并没有抬头。
“是之前你说不给李家看病，给打发回去了。”原来还是因为这个李小姐，可难道他上次没看到过她吗？怎么今日这么大反应。
落月先生顿了顿，看起来总算恢复了神志，也变回了以往一道泰然淡定的样子。他对罗霜吩咐道：“看他们的样子，像是朝着我们这儿来的。待会你去门口等着，若是他们到了，你就只请刚刚街上李小姐边上那个侍女进来，让其他人先回去。”
“是”罗霜自然不晓得他是什么用意，只觉得难道落月看上的不是李小姐，是这个侍女？她感觉自己就快要压抑不住自己内容燃烧的八卦之火，下一步就赶紧告辞，赶紧飞出去迎接那些个，正要送上门来的八卦主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