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思齐
原梾一进宿舍，就看到一群人躲在311打游戏。
刘诚哀嚎道：“卧槽，你俩可算回来了！”
原来彭泽清的捐赠款到了，而且数目不小。新闻传播学院和记者协会，派人来找当事人了解情况，甚至在宿舍楼前和食堂门口堵人。因为萧行和原梾两个当事人没在，众人默契地缄默不言，但架不住一众美女锲而不舍，温柔刀杀人，几个回合下来都有点招架无力，除了上课，非必要不出宿舍。
原梾：“思齐还小，这件事就不要报导了吧。”
刘诚：“我们不说，架不住那帮学新闻的要报导。他还是最重要的因，怎么摘都摘不出去。”
汪彦辰：“彭思齐怎么跟他父母说的，我们便怎么说呗。”
刘诚：“苏亿禾和夏祎根本不相信，认为一定有隐情。苏亿禾更狠，问的问题组织起来可以写小说了。她还要亲自去找彭思齐，小孩子一哄骗被诈出实情，到时候我们可能成了明知道实情却不说的帮凶。”
萧行：“那孩子看着可不像一般人能哄骗的。”
高畅然：“其实对于一个青春期的孩子，什么理由都正常吧。”
李星汉：“我们应该去问问彭思齐的想法，原梾，我看那孩子挺喜欢你的，你去跟他沟通试试？”
原梾：“也行。”
萧行：“我跟你一起去。”
高畅然：“校内报导而已，她们想怎么报导怎么报导呗！”
汪彦辰：“现在的网络环境，只要有爆点，假的都能传成真的，怎么离谱都有可能。万一她们胡乱报导传到彭思齐学校对那孩子不好，还不如我们大大方方地，引导她们正面报导。”
李星汉：“大辰，你说的网站确实有吗？”
汪彦辰：“有，还很隐蔽。”
李星汉：“那种网站直接报警不行吗？让警察来管。”
汪彦辰：“警察管不了的，就算查到彭思齐跟那个网站有关，那也只是一群对生活失去信心的人聚集的一个平台，看着像抱团取暖，也没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接下来的相约自杀和鼓励自杀都是在找到同伴后私下里进行的。”
刘诚震惊道：“靠，太他妈缺德了，什么人建的这种网站。”
萧行：“这种网站八成是暗网。”
高畅然：“没错，就算被注销了，他们完全可以另起炉灶换一个。”
刘诚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叫了：“好饿，他俩都回来了，不用躲了吧，去食堂吃饭！”
李星汉：“就大大方方按照彭思齐的说法回答吧，大辰说的对，这样反而对彭思齐好。如果真什么都不说，碰到毫无底线胡乱编新闻的，假的也成了真的了。”
汪彦辰：“多讲讲我们怎么救人就行了！”
刘诚：“嗯。”
众人关了手机，结伴去食堂吃饭，萧行默默地走在后面跟原梾凑在一起，出门时看到窗台的山茶花，跟他耀武扬威似地开得十分灿烂：“你要一直养着它吗？”
原梾看看花，再看看郁郁不乐的萧行：“宿舍光照不充足，通风条件也不是很好，我定期把它往阳台上放一放，让它适应一下外部环境，等到明年夏天就可以把它移栽到湖边公园了。”
萧行没想到他早想好了花的去处，想笑又强压着嘴角道：“对嘛，不能让它老当温室里的花朵，也该亲近一下大自然。”
原梾看到其他人已经出了门，轻声道：“花的醋都吃，小气鬼！我是开启你的发现之旅了吗？”
“就小气，别的什么人哪怕是个小鬼都不行！”
下午萧行和原梾去了彭思齐的学校，原梾约彭思齐在校门口见面，没想到彭思齐还没下课就跑来了。
彭思齐看到二人老远就开心地招手：“原梾哥哥，萧行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原梾：“你怎么逃课？”
“在上体育课，不能跑远。”
原梾：“你父亲捐款到我们学校，学校新闻系写报导就会提及你，我们按你跟你父母说的来回答，你看行吗？”
彭思齐闷闷不乐道：“就为这个事吗？有两位姐姐已经来过了。”
萧行惊讶道：“她们问你什么问题了？”
“姓夏的姐姐跟我妈问的问题一样，姓苏的姐姐只问我有没有被校园霸凌之类的。”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没人敢欺负我，我也不欺负别人，就是不想学习想去玩，喜欢冒险就翻到无人的公园了。”
原梾看着眼前14岁的少年，想起萧行说的话，彭思齐远比同龄人冷静聪明，他的父母加上新闻系的都没问出什么，他甚至看起来不像是性情抑郁的人，安静时懂事，笑得时候又一派天真烂漫，要不是亲眼所见，不然实在联想不到他会是想去自杀的孩子。
“你们那天和我妈说了吧，我是自己跳进湖里的，她最近看我看的紧，几乎寸步不离。”
原梾：“你母亲很关心你，你还小，这么大的事父母应该知道，你得懂得求助。”
“我跳湖里的事你们看见了不奇怪，网络的事怎么知道的？”
萧行没想到真的跟网站有关，装傻道：“什么网络？”
“我妈旁敲侧击，好几次偷偷溜进我房间看我上什么网，跟谁聊天，后来什么都没发现，找了个理由没收了我电脑和ipad。”
“估计你妈妈关心你，怕你沾染上一些不好的人。”
“萧行哥哥，别装了，我妈请了电脑方面的高手来破解我的电脑，目的很明确找的是——自杀网站！”
原梾和萧行对着这14岁的少年，简直要被这压迫感吓一吓。
“我妈什么不都懂，天天只知道跟她的姐妹们聚会聊天，摆弄花花草草，在你们来之前她从未怀疑，你们来了之后突然就非常聪明。”
原梾打断他的分析：“通过你说的可以看出来你母亲非常关心你，可我听着，你宁愿相信网络上的陌生人也不相信身边最关心你的人。我们不知道你有没有去什么网站接触什么人，只是当一种猜测跟你母亲说了，现在看来我们是猜对了。自己觉得自己聪明绝顶甚至连自己母亲都不屑一顾，实际一点判断力都没有，被人一耸恿就去死还觉得自己特勇敢，简直愚蠢又可笑。”
彭思齐咬着嘴唇狠狠地盯着原梾：“我没被人耸恿，你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们是救了我，可我没让你们救！”
原梾自觉对一个14岁的少年话说得有点过分，可眼前这孩子已经不能用常理度之。
“对，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我不是你的家人。可你母亲有资格，知道你处于危险之中就有权利去干涉去了解，你觉得她什么都不知道，可你给她机会了吗？那天你跳到水里后，其实在那一瞬间后悔了吧，不然挣扎那几分钟干嘛，心如止水沉到湖底一了百了。不对，你要心如止水就能漂在湖面也不会溺水了，越挣扎沉得越快，你看这么点常识都不懂，还觉得自己聪明。”
彭思齐突然一把抱住原梾的腰嚎啕大哭起来，原梾和萧行互相看看，都很安静地放任他哭，情绪宣泄出来会好很多。但没想到彭思齐抱着他足足哭了10分钟才停下来，原梾腰都酸了，萧行很想把他扒拉开但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小气只能默默忍了。
彭思齐哭完，抽噎着说道：“原梾哥哥，我不会做那样的事了。”
原梾给他擦擦眼泪：“我们为你保守秘密，你的事我们只和你母亲说了。”
“嗯！”
萧行问道：“你还上那个网吗？”
“不上了，那个电脑高手挺厉害的，好像网站已经没了。”
“你有没有听说换了别的网址？”
“没，我在网上只认识两个人，其中一个网友比较久聊的也多，有一年了，那天约好一起去的，可他没去，我回来就联系不上他了，还有一个我们见过几次，他比我大2岁，好像已经死了。”
原梾、萧行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一会儿，萧行才道：“思齐，把他们都删了吧，那个网站还有在那里认识的人都不要在接触了，离这些人越远越好，你才14岁，多认识一些同龄朋友，去游玩去学习，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
彭思齐：“已经没有接触了。”
萧行：“那天跟你相约去湖边的人你见过他吗？”
彭思齐：“没有，我只知道他年纪比我大是个挺厉害的大哥哥，他懂得很多。”
萧行：“思齐，你害怕被人知道网站的事吗？”
彭思齐点点头：“嗯，我怕我爸知道，怕那位大哥哥知道以为我出卖了他们。”
原梾道：“你母亲没和你父亲说吗？”
“没有，我跟她说如果告诉我爸，我就去死。”
萧行和原梾颇为头疼。
原梾拍了拍彭思齐的肩膀：“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吗？”
彭思齐垂下眼睛：“我爸不喜欢我，他觉得我一无是处，我也讨厌他、怕他，想让我妈和他离婚，可连我妈妈也怕他。”
萧行想起彭泽清尖刻的面目，有点心疼彭思齐。
原梾：“至少你母亲是喜欢你的对吧，只要你愿意和她沟通，她一定会理解你。至于你父亲，并不是你不好，不优秀，可能是你父亲很少夸奖别人，哪怕是一个他公司很厉害的大人也得不到他的肯定。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你这么聪明，我想肯定有很多老师和同学夸过你吧，如果我是你，我不需要非得得到他的肯定。你要多和同学老师交流，在学校里交朋友，而不是去网上。”
彭思齐不说话好像听进去了，抱着原梾带着点哭腔轻声道，“嗯。”
一声悦耳的下课铃声响起，操场上传来的少年人的欢呼声像歌谣，青春又活力，只是谁也不知道里面藏了什么样的少年心思。
原梾摸了摸他的头：“好了，回教室吧。”
彭思齐走后，萧行和原梾如释重负般长呼一口气，萧行想拉他的手，还是觉得需要注意影响，揽了他的肩膀说道：“走，好不容易晚上没课，去约会！”
“做什么？”
“情侣通常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吃饭看电影。”
刚走没多远，萧行接到了孙霄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