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恋爱
早上天蒙蒙亮时，原梾醒了。侧身一看萧行还是睡得四仰八叉，十分霸道地侵占了他的部分领地，已经肿的跟馒头一样的脚伸到他的被窝里踢着他的小腿，膝盖处的淤青颜色加深了，略狰狞。萧行大概昨天真的是累着了，睡得很沉，翻身时膝盖一打弯痛地呓语般喊了一嗓子，原梾以为他醒了，凑过去看依然睡得很沉。
原梾盯着他的眉目看了一会，静时清俊，笑时阳光，坦荡潇洒，即使是朋友也有他喜欢的所有模样……
原梾昨日没洗澡，略不舒服，裹着晨间寒气到教工宿舍淋浴间冲了个澡，近两日的疲累一扫而光，重启似的焕发了活力。去食堂时碰到了同样早起的樊林，樊林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哈欠连天：“这么早！”
“早，学长，没睡好吗？”
“别提了，孙霄那货昨天喝了那么多水，不停地起夜。睡着了呼噜打得震天响，医生说要留心观察看看有什么过敏反应之类的，我也没敢睡。”
“学长不必担心，不住院观察证明不严重。”
樊林想起昨天突发状况时原梾超出年纪得稳重：“看不出来啊，野外生存能力挺强，什么时候被蛇咬过？”
“没，昨天安慰学长的，不过确实见过别人被咬，小时候跟着我爷爷去山野田间，类似事情很多。”
樊林搭着原梾肩膀边走边说：“稳的一批，佩服。萧行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扭了脚，估计会有一段时间行动不便。”
原梾拿着早餐回小阁楼时，太阳攀着山头悄悄探头出来，大地瞬间被镀了一层暖金，寒气逃跑似的凝成露水跌落泥土。他又绕到屋后的老柿子树下，柿子落了满地，枝上挂着的被阳光一照莹润如玉。
他想把这一刻画下来，便快速返回小阁楼放下早餐，拿了画本和笔盒施展爬树技能上树。
太阳已跃出山头，天空澄净，他偶尔停笔坐在树上出神时，听到了回荡空谷的鸟鸣，静静流淌的河水，还有抚摸过山川草木的风。此刻心有天地宽地任思绪游荡，前所未有的宁静……等他画完，再次抬头时已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他闭上眼睛想起了昨夜萧行的那个吻，于阳光温暖地包围中甜蜜地心动起来……
萧行醒来看到桌上的早餐，却不见人，他愣愣地坐起来醒了一会儿神，右脚和膝盖处隐隐传来疼痛，他起身一瘸一拐地去拉后窗的窗帘，期盼昨日早上的画面能再次出现，然后他看见他喜欢的男孩靠在老柿子树上发呆……
原梾回神望过来：“你醒了！”
“嗯。”
原梾递了一幅画给他：“送你！”
画中的柿子树上，蜿蜒伸向阁楼的枝干上坐着一个男孩正和阁楼窗户中探出头的男孩亲吻……
萧行惊讶地抬头，原梾凑近了在他嘴角落了一个吻。
“给你的答复！”
萧行一瞬间心脏像是停跳了，好像做了个美梦，醒来时成了真。
几人坐车返校时，樊林靠着椅背顶个熊猫眼，疲惫地想到：一趟出行，一个中毒的，一个残疾的再加一个快升天的自己，真狼狈啊！他转头看看后排的萧行和原梾，奇异地发现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已经悄悄发生了改变，转过头笑了笑安慰自己道：好吧，也不是全无好事！
萧行偷偷握着原梾的手，握得手心出汗，舍不得放，一路嘴角都挂着笑。
快1点时终于回到了学校，原梾掺着萧行回宿舍，高畅然看着一个周末就变成瘸子的萧行，惊奇道：“你老人家进山打老虎去了？”
“今天的课点名了吗？”
“点了，下回你老人家要翘课能不能提前通知我，幸好第一节课刘诚他们没课，我愣是把他从被窝里拖出来去上了一节电子线路，听的刘诚差点打人。”
“我备好食堂的大肘子去感谢他！”
原梾第一次来萧行宿舍，宿舍没有他们的四人间大，二人的电脑桌满满地科技感，摆满了各种他甚至叫不上名字的电子设备。他突然发现他和萧行的世界完全不同，莫名有点沮丧。
萧行：“好饿，一起去吃饭。”
“你行动不便，我给你打包带回来。”
萧行起身：“一起！”
高畅然：“身残志坚啊，等一会儿能饿死你？”
“能！”
原梾反应过来，略红了脸。萧行瘸着一条腿走得慢吞吞地，楼梯是个障碍，但他想抓紧一切可以和原梾呆在一起的机会。
“你下午有课吗？”
“嗯，两节。你呢？”
“一节，还有系里安排的一个讲座。”
“哦。”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气氛空前尴尬。萧行看了看楼梯间没人，凑近了轻声问道：“我们现在算是确定关系了对吧！”
“啊？嗯。”
“我晚上没课，讲座结束我去找你。”
原梾被他见缝插针地想要呆在一起的行为模式给逗笑了：“遵医嘱，你最近需要休息。你，难道是怕我反悔吗？”
萧行愣了一下笑了：“没！”
下午放课后，原梾邀刘诚、汪彦辰一起去学校东门买自行车，原梾选了一款颇结实可以载人的老牌自行车，刘诚疑惑道：“不选酷酷地山地车吗，你以后要载女朋友？”
老板笑道：“载着女朋友去上课，多浪漫，我们年轻时都骑二八大杠。”
原梾不知道解释给刘诚听，还是老板：“我朋友伤了脚和膝盖，需要载人的。”
汪彦辰意外地看了看原梾，总觉得这次社团活动回来他有哪里不一样了。
原梾按了按车后座，“最高可以载重多少？”
“200斤，很结实。”老板是个中年汉子，微发福。
刘诚指了指角落的几辆车：“哇，还真有二八大杠，大哥你挺念旧啊，念旧的人最有人情味了。”
车行老板被刘诚夸得喜滋滋的，给刘诚和汪彦辰推荐了性价比高的山地车：“都是学生，给你们公道价，以后如果有什么小毛病尽管过来，叔给你们修。”
“谢谢大哥，就知道您是个又实在又有情怀的老板！”
老板拍了刘诚一掌：“大什么哥，叫叔，我儿子都比你大！”
晚上萧行收到了原梾的信息：明日我载你上课，楼下等。
萧行现在就很想见他，问道：去湖边吗？
原梾：你脚要能塞进鞋里就去！
萧行：……
见不到人，萧行只能躺在床上拿出早上收到的画睹物思人。他太喜欢这张画了，宝贝似的不知道放哪里才好。
第二天一早，萧行一瘸一拐地下楼，看到了等在楼门前的原梾，依然有点不真实感。
江大前几年因为自行车停放问题整顿过一次，东西各建了一个停车棚，并且禁止共享单车进入校园，校园才重新回归有序。身边大部分都是独自骑车去上课的，间或三三两两的情侣，原梾驮着后座上支棱着腿的萧行，算是最独特的一对。
萧行盯着原梾的后背时才终于有了他恋爱了的真实感，膝盖不能打弯，萧行略不舒服想稍微挪动一下，他双手扶着原梾的腰，往前蹭了蹭。原梾不自在地扭了扭，忍着什么，连自行车都跟着哆嗦起来：“你抓着我的痒痒肉了，抓肩膀。”
萧行权衡一下，果断决定稍微亲密地避开他痒痒肉用胳膊环着腰，实在怕太过扎眼忍着，他简直想靠在他背上。
清晨的风吹的两人醒了神，单车上的男孩在不断传来的叮铃声中隐秘地欣喜着……
到目的地后，萧行矫健地单脚蹦下车。
“今天我的课排满了，午饭时你告诉我地点，我来接你。”
萧行磨磨蹭蹭半天不挪动，想亲原梾一口，可此时到处都是人只能默默忍了。原梾骑车走后，他看看今天的课表，排的满满当当，哀嚎道：“天哪，大一课就这么多，学校是想让我们都当和尚吗？”
接下来的几天，二人的课都是满的，课外有限的空余时间还有一帮锃光瓦亮的电灯泡围在身边。晚课有时原梾有有时是萧行有，二人居然没找出一点共同的时间去一个清净的地方呆一呆，萧行每天看着身边的人就是摸不着亲不着，想的噬骨蚀心……
快熬到周末马上见着曙光，想着终于有时间呆在一起了，然后他又无限凄凉地发现他男朋友要回家。
当晚他逮了晚课后回宿舍的原梾，一路绑架似得把他拽到湖边偏僻一角：“我靠，我们是在谈恋爱吗？”
黑暗中借着点路灯漫漶而来的余光，原梾看着萧行气鼓鼓的样子，笑道：“我们不是天天见面吗？”
“我还天天见死胖子呢，一样吗？周末你回家看你校长，我也去。”
“你们系周末不是有活动吗？”
“只是一个科技展览，展一星期，回来也能看着。”
“哦。”
原梾其实也是有种不真实感，近一星期每每在人群中偷偷注目萧行时，才慢慢体会到他确实恋爱了。原梾看着萧行略委屈的样子，大着胆又颇害羞地凑过去补偿似地亲了一下萧行的嘴角，刚要离开，萧行双手捧了他的脸说道：“不行！”
萧行带着点力度回吻，两人都很生疏青涩，好几次不小心磕到牙齿，萧行大胆着伸了舌头，原梾心都快蹦出来了，湿软绵长，贪恋地亲得久了些，两个人都听到各自紊乱的呼吸声，都感受到了对方紧张到微微颤抖的身体……
分开时，萧行意犹未尽地轻轻舔了下原梾的唇，静静地抱着他。
“快熄灯了。”
“嗯。”萧行抱着不动。
“你脚好些了吗”
“好多了。”
“膝盖呢？”
“已经结痂了。”
“哦，回吗？”
“嗯。”抱着还是不动。
“那在抱十分钟”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