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初到酸枣

    时日午时，卢县西城。萧家军早已在半个时辰前赶至集结，济北大军亦出城集结，两军合兵一处，果然蔚为壮观。

    鲍信上前，点齐兵马，便令西行。卢县距酸枣约有六百里，大军行不到旬日，即至酸枣城。得闻鲍信将至，早有一丛人马在酸枣城东门外十里相侯。

    鲍信纵马领军在前，望见来迎之人，立时赶将而去，萧啸骑马在后，尚未看清前来迎接之人，待行至而近，方才看清样貌，原来领队来迎济北大军的却是曹操。

    对于曹操，萧啸自然是偷偷见过的。当初萧啸在洛阳暂代张辽校尉之职，曾在董卓宴请群臣于温明园时，专门关注过曹操，不过那时候并未得人介绍结识。

    曹操与鲍信在前熟络相叙，见一金盔金甲少年将军随后而来，定睛一看，不禁暗呼：是他。随后立即与鲍信携手前来相迎。

    萧啸见曹操携鲍信径向自己而来，便跳将下马，立身以侯。

    曹操未及近前，便拱手一礼，道：“来者可是唐侯？”

    萧啸回礼笑答：“鄙人东海萧啸。”

    曹操随即握住萧啸双手，大笑道：“唐侯远来应檄，国贼董卓必须。”

    萧啸见曹操比之自己稍矮半头，其貌不扬，但却气度威严，眼神锐利，大笑之下，仿佛身体高了半寸，让人不容小觑。

    鲍信在此见缝插针，向萧啸介绍道：“此乃吾之至交，发檄讨董之人，奋武将军曹操曹孟德。”

    萧啸于此，方才装作恍然大悟之状，连声道：“失礼失礼。当真有眼不识曹将军。”

    曹操却浑不在意，道：“唐侯虽不识操，操却早识唐侯，更久闻大名。如今再见，唐侯风采更甚往昔。”

    萧啸茫然问道：“吾曾与曹将军见过？”

    曹操道：“将军之称谓，乃系外人所道哉。操虚长唐侯一轮有半，唐侯若不见弃，便倚老卖老，妄称为兄，唤汝做弟，如何？”

    萧啸笑道：“孟德兄，如此甚好。”

    曹操道：“晓笑当初在洛阳皇宫外夜拒李儒，于温明园中敬高祖、敬光武、敬群臣，豪气横生，令愚兄钦佩不已。”

    萧啸暗道：自己只在温明园中见过曹操一面，想不到曹操反而见过自己两面。当真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还多。想到此处，不禁想起当初引领自己进出皇宫的越骑校尉伍孚。便开口问道：“不知道伍校尉如今身在何处？”

    曹操听罢此问，暗叹一声，道：“伍校尉身怀忠义，见董卓祸乱朝纲，残害忠良，决意刺杀董卓。当日，伍校尉藏刀于小铠之内，外着朝服，前往晋见董卓。见毕，董卓起身相送，行至门口，伍校尉拔刀相刺，也是董卓命不该绝，侥幸躲开。伍校尉由此失手被擒，被当场格杀。”

    想不到随口一问，却是传来当日旧友死讯，萧啸不禁心头微叹，不再言语。鲍信见此，言道：“此地非叙话之地，不若待大军入城，再行把酒相叙。”

    曹操、萧啸点头而应，大军随之入城酸枣。

    是夜，张邈置酒设宴，为鲍信、萧啸等人接风，已至酸枣的兖州刺史刘岱、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皆携心腹将官出席，曹操自然陪同不提。

    宴席之中，众英雄或畅谈天下大事、或痛骂国贼董卓、或言论时下利弊，高谈阔论之下，尽显名士风流。然而，却始终无人提及联军讨伐之事，萧啸在席间应酬了众人，又见久久无人提及讨董之事，便甚觉无趣，正欲起身退席，却见曹操又再携酒前来相敬，萧啸不得已，只得起身相迎。

    曹操向萧啸对酒数杯，忽的低声问道：“董卓之女董静，是否为唐侯所掳？”

    听得曹操突发此问，萧啸心头暗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口中饮酒未停，不做回应。

    见萧啸并未回应，曹操笑道：“唐侯勿忧，此间之人，仅有吾知此事。”说罢，又道：“操曾在洛阳屈身事董，颇得其信任，由此知晓董贼不少秘辛。此事乃是董贼一日醉酒怒语，言贤弟夺女之仇，恨不能生啖你肉，渴饮你血。”

    没想到董卓如此记恨自己，萧啸不禁轻捏鼻梁，口中言道：“孟德兄所言不假。董静却是为我所掠，被隐匿在一绝对安全之所。”既然曹操知晓此事，若再不坦诚相待，恐留人口实，是以萧啸直言其事。

    曹操赞道：“贤弟做得好大的买卖。”

    萧啸却道：“而今董贼泯灭人性，暴戾恣睢，就算其女在吾手中，恐怕亦不能令其顾忌半分，料来并无多大用处。”萧啸恐曹操让其拿出董静要挟董卓，是以故意如此说辞，便是提前堵住曹操之口。

    听罢萧啸此言，曹操微微一愣，瞬时之后，便笑问道：“贤弟可知，董卓如何称你，如何评价？”

    听闻曹操突然转口言及其他，不再追问萧啸手握董静之事，萧啸暗叹曹操厉害，果然不容易对付。曹操适才闻听萧啸出言提前堵住自己，虽不知其中缘故，却已瞬间有了诸般猜测，是以不再提及董静之事，转言其他，为将来处置董静之事大留余地。

    萧啸本无兴趣知道董卓如何评价自己，但曹操设此反问，却是不得不答：“如何称呼？”

    曹操笑道：“董卓屡次言及唐侯行事邪乎异常，屡破西凉谋计，是以便称你为——破邪，不过李儒、吕布却言，若再下次得遇唐侯，定削破唐侯的邪性，亦称——破邪。是以，唐侯萧破邪之名，在董卓军中早已传遍。”

    萧啸听罢，不禁暗骂，破邪破邪，破鞋破鞋。这老贼，给我取的甚么烂外号。

    见萧啸面色不善，曹操笑道：“贤弟勿恼，愚兄以为，这‘破邪’二字，颇为玄妙。”

    萧啸凝目而询，眼色之中饱含“孟德兄有何高见”之意。

    曹操仿佛知晓萧啸相询之意，道：“破者，溃也。邪者，奸佞也。岂不正是寓意破灭董贼者，唯贤弟耳。”

    萧啸暗道：这曹操可真能吹。口中却笑道：“孟德兄说笑了。”

    曹操亦揽住萧啸之肩膀大笑不止，把酒言欢，共饮不歇。

    是夜，二人大醉。